历史文献的辨伪

第七讲 历史文献的辨伪
清代的辨伪，随着考据学的深入发展， 取得了显著的成就。 清初姚际恒作《九经通论》，对经 书进行辨伪。又作《古今伪书考》，是继 《四部正讹》之后的辨伪专著，分经、史、 子三类，共辨伪书或真伪杂糅之书91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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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际恒
《九经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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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际恒《古今伪书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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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伪撰序跋 这个手段与割去原有序跋相互补充， 有时单独出现，也有时同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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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沿袭旧名而作新书 有些古书久佚不存，但书名、著者仍 留在史志中，甚至见于古书传注中。后人 借旧名作新书，并托名原作者是，号称旧 本复出，炫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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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自著自注 自己伪造古书，又自为作注，以增加 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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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书以篆籀而充古本 这是从书写形式上作伪，是一种辅助 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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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以假搀真窜乱旧帙 这种现象一般叫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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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伪书的种类 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 对伪书的种类做了总结。 “今将重要之伪书，已定案、未定案、全
部伪、部分伪、人名伪、书名伪等，分别总括 列表如下。所录限于汉以前书，或托名汉以前 书者；其术数、方技等书，虽托名汉以前者， 亦不录其未定案者间附鄙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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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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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全部伪绝对决定者 《古文尚书》及孔安国传。问题起自宋代， 到清初完全解决，公认为魏王肃伪撰。 《古文考经孔安国传》。伪撰人未定。 《孔子家语》及《孔丛子》。乾隆中叶问 题完全解决，公认为魏王肃伪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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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非伪而实伪者；
（17）当时知其伪而后世弗传者； （18）当时记其伪而后人弗悟者； （19）本无撰人，后因近似而伪托者； （20）本有撰人，以后人因亡逸而伪题
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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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伪书出现的主要原因
1.有意作伪 一是为托古。在封建社会里，按照 一般人的心里特点，多厚古而薄今，便引 古人以为重。例如《易》托名伏羌，《本 草》托名神农，《礼》托名周公等，便是 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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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全部伪大略决定者 《周礼》。此书问题最大，从初出现到今 日二千年，争论不决。据现在趋势，则不认为 周公制作者居多。大概此趋势愈往后愈明了。 应认为汉刘歆杂采战国政书附以己意伪撰。 《孝经》。春秋时无“经”之名，大约汉 人所撰，托诸孔子、曾子。 《晏子春秋》。大约西汉人伪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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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胡应麟《四部正讹》说：“余读 秦汉诸古书，核其伪几十七焉”。 清张之洞《輶轩语》中说：“一分真 伪，而古书去其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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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伪的根本目的并非要从古文献中剔 除伪书，而是要弄清这些文献的真实著者、 书名和著作内容、年代等，使人们能准确 地了解其价值和正确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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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唐代中叶，刘知几才首倡辨伪， 他的《史通》一书，有《疑古》《惑经》 两篇辨伪之作，对《尚书》《春秋》提出 疑问，提出古人由于史料缺略或出自偏见 而对史实的歪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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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辨伪风气盛行，有的学者由不信 汉唐旧注进而大胆怀疑经典，使辨伪古籍 开始成为系统而有条理的工作，并且辨伪 方法渐密，内容渐广。 朱熹大胆怀疑经书，他认为古文《尚 书》是伪书，并断定孔安国的序及注为伪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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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伪工作始于西汉。司马迁在编写 《史记》时，对有关史料作了大量的考辨 工作，其中既涉伪书，又涉伪说。 西汉末刘向整理群书，撰写《别录》， 刘歆据之以成《七略》都有辨伪的内容， 从《汉书· 艺文志》可以看到他们辨伪的 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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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经学家马融辨《泰誓》之伪，论 证细密，从文势和佚文两方面进行辨析， 以定其伪，在当时是很突出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作伪尤甚，而辨伪不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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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为邀赏、谋利。历代战乱之后， 统治者为恢复文化，常常悬赏以求书，重 金之下，免不了有些投机取巧者借机行欺 以牟利。比如汉朝张霸伪造《古文尚书》， 隋朝刘悠伪造《连山》、《归藏》等，就 属此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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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是为争胜。在学术论争中，以此借 古人之名，从气势上压倒对方。比如魏晋 间王肃为在学术上取胜于经学大师郑玄， 便伪作《孔子家语》等书，以证明己说与 孔子后人相合，从而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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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部分伪未决定者
《今文尚书》二十八篇中之《虞夏书》。 二十八篇为孔子时所有，盖无疑。但《虞夏书》 是否为虞夏时书，则大有问题，恐是周初或春 秋时人所依托。 《左传》中释经语。今文学家不承认《左 氏》为解释《春秋》之书，谓此部分皆汉人伪 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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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撰人名氏及时代错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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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辨伪学者成就颇丰。晚明胡应麟辨伪 成就突出，著《四部正讹》，被认为是我国第 一部文献辨伪专著。他在书中首先提出辨伪的 重要性，然后将古籍中的伪书条分缕析，予以 辨证，所辨之书达104种，范围扩及经、史、 子、集四部。他把伪书分为20类，并总结前人 经验及本人实践，提出审核念的八条方法，从 文献著录情况、作者处境、文体形式、语言称 呼及典籍由来等方面进行考辨、审订，促进了 辨伪工作的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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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是掠人之美。见他人才华胜于自己， 便不惜采取剽窃行为，据为己有。比如王 鸿绪的《明文稿》，便是抄袭万斯同的著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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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非有意作伪 非有意作伪的情况又包括如下几种： 第一，该书因作者不详而被误题或妄 题，例如《孝经》。 第二，该书因分辨不清历代的注释， 而将其一起混入正文，例如《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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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者们还汇集前人辨伪成果，编成资 料性工具书。 张心澂将他人成果汇为一编，以书名 为纳，以诸儒辨伪之说列其下，集结为 《伪书通考》一书，全书收录论辨之书 1059部，后又增入45部，总数达1104部， 是目前最完整的一部综合性辨伪工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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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心澂 《伪书通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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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康有为《新学伪经考》， 王国维的《今本竹书纪年疏证》都是有名 的辨伪之作。 梁启超所著《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 中，对辨伪之学有所论述，在总结清代辨 伪工作的基础上，提炼出一套辨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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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新学伪经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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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 《今本竹书纪年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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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全部伪否未决定者 《尚书百篇序》。是否伏生、孔安国时已 有，何人所作，完全未决。 《古本竹书纪年》及《穆天子传》。古本 《纪年》之伪，不待言。但有人谓晋太康汲郡 发冢事根本靠不住。如此则此两书纯属晋人伪 撰。但我颇信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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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部分伪绝对决定者 《老子》中“夫佳兵者不祥”一节。 无旧注，是知后人加入。 《墨子》中《亲士》《修身》《所染》 三篇。后人采儒家言掩饰其书。 《庄子》《外篇》《杂篇》之一部分。 《内篇》为庄生自作，无同题；《外篇》 则后人伪续者甚多；《杂篇》亦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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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该书因后人续写部分不详而与 原作相混淆，如《史记》。 第四，该书因后人编辑之误，而被掺 入他人作品，例如《李太白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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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作伪，动机很恶劣，非辨别不可； 无意作伪，虽无歹意，但客观上混淆了是 非，亦同样需要严格考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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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作伪的主要手段 所谓作伪的手段，是指制造伪书的方 法。大体可归纳为十一种方法。
（六）节采某书，更易新名 把某部书的某一部分抽出来，换上新 书名，做为独立一部著作。《四库提要》 认为这是一种作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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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缀合群书，造为新编 从古书中广泛裁取资料，巧加连缀， 做成一部新书，而以古书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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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变乱旧例，以充新编 此种手段往往伴随其他手段而施行， 不外乎割裂、删削、颠倒、分析诸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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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伪书产生的原因
（一）胡应麟的总结 明人胡应麟在其《四部正讹》中就按 伪书形成的不同原因和形式分了20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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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应麟
《四部正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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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作于前代而世率知之者；
（2）伪作于近代而世反惑之者；
（3）掇古人之事而伪者；
（4）挟古人之文而伪者； （5）传古人之名而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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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某书前代从未著录或绝无人征引而忽 然出现者，十有八九是伪书； (2)某书虽前代有著录，然久经散佚，乃 忽有一异本突出， 篇数及内容等与旧 本完全不同者，十有八九皆伪； (3)某书不管有无旧本，但今本来历不 明者，即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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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其书流传之绪，从它方可以考见， 而因以证明今本题某人旧撰为不确 当； (5)某书原本，经前人称引，确有左证， 而今本与之歧异者，则今本必伪； (6)其书题某人撰，而书中所载事迹在本 人后者，则其书或全伪或一部分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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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辨伪及其内容 广义之辨伪，涵盖面很宽，举凡有真 伪问题，并具有考察鉴别价值的事和物， 均在辨伪范围之内； 狭义之辨伪，则专指考察、鉴别典籍 文献的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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辨伪包括两方面的内容： 一是辨别古籍本身的真伪，包括对古 籍文献名称、作者、著作年代真伪等的考 辨。 一是关于书籍内容（如事实、论说真 伪等）的考辨 。
(1)“核之《七略》以观其源” (2)“核之群志以观其绪” (3)“核之并世之言以观其称” (4)“核之异世之言以观其述” (5)“核之文以观其体” (6)“核之事以观其时” (7)“核之撰者以观其托” (8)“核之传者以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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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梁启超辨伪的“十二条公例” 近代梁启超在《中国历史研究法》 第五章谈到“鉴别史料之法”时，又提出 辨识伪书的十二条公例，方法更为缜密周 详，并附简要的例证。
《仪礼》。相传为周公作，亦后人臆推。 大抵应为西周末、春秋初之作。 《尔雅》《小尔雅》。后人指为周公作， 纯属臆推。大抵为西汉人最集训诂之书。 《管子》、《商君书》。《汉书•艺文志》 题为管仲、商鞅作，乃汉人误推。大抵属战国 末年法冢者流所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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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历代辨伪活动 早在先秦时代，就有对古史或古书的 造伪，同时，疑古或辨伪也便开始了。孔 子整理早期文献，作了一番真伪的辨别。 孟子说：“尽信《书》，则不如无 《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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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是为焙名。一些无真才实学之徒， 通过伪造古书，达到扬名的目的。比如明 代藏书家丰坊，为显示自己藏书之丰、伪 造出《子贡易传》、《子夏诗传》、《晋 史乘》、《楚梼杌》等书、但因其诗学功 底不厚，终被众人所戳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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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是为嫁祸。在统治阶级内部的派系 斗争中，以及个人之间的战斗中，为了毁 谤对方，借伪造的书籍为武器，达到不可 告人的目的。例如唐代牛、李竞争时．李 德裕门人撰写出一部《周秦行纪》，却题 为牛僧儒所作，以此来陷害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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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20年代，以顾颉刚为代表的 “古史辨”派为廓清有关古史的荒谬传说， 继承乾嘉学派的传统，做了大量相当透彻 的考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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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辨伪的方法 （一）胡应麟“辨伪八法” 明代胡应麟系统地总结辨伪方法， 在《四部正讹》中提出审核伪书的八条方 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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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作者假托他人 《香奁集》、《子华子》、《天禄阁 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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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后人改题著者 古书流传一段时间后，由于某种原因， 作者被改题为他人。如《全唐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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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割去序跋 在版本学上，割去原有的序跋冒充古 本者不胜枚举，那是书商伪造旧本的一种 手段。但这种手段有时连真正的作者也改 变了，于是在伪造旧本的同时也造出一部 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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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蹈古书之名而伪者；
（7）惮于自名而伪者； （8）耻于自名而伪者； （9）袭取人而伪者； （10）假重于人而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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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恶其人，伪以祸之者；
（12）恶其人，伪以诬之者； （13）本非伪，人托之而伪者； （14）书本伪，人补之而益伪者； （15）伪而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