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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葵花》第二章葵花田
女儿有时会随便在一个什么地方,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他抱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软胳膊软腿的,像一只小羊羔。
他将她放到床上时,常常会看到她的嘴角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那笑就像水波一般荡漾开来。
那时,他觉得女儿的脸,是一朵花,一朵安静的花。
外面响雷了,咔嚓一声。
女儿钻到他怀里,并蜷起身子。
他便用面颊贴着她的头,用大手拍着她颤抖不已的背说:“葵花别怕,那是打雷,春天来啦。
春天来了,小草就绿了,花就开了,蜜蜂和蝴蝶就回来了……”女儿就会慢慢安静下来。
她就在他的胳膊上,将头慢慢转过来,看着窗外,那时,一道蓝色的闪电,正划破天空。
她看到了窗外的树在大风中摇晃着,又一次将脸贴到他的胸膛上。
他就再次安抚她,直到她不怕雷不怕闪,扭过脸去,战战兢兢地看着窗外雷电交加、漫天风雨的情景。
女儿就这样一天一天地长大了。
他比熟悉自己还要熟悉女儿。
熟悉她的脸、胳膊与腿,熟悉她的脾气,熟悉她的气味。
直到今天,她的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尤其是在她熟睡的时候,那气味会像一株植物在夜露的浸润下散发气味一般,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会用鼻子,在她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脸上、胳膊上,轻轻地嗅着。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胳膊放进被窝里。
他觉得女儿的肌肤,嫩滑嫩滑的,像温暖的丝绸。
躺在床上,他本是在想青铜葵花的,但会突然地被一股疼爱之情猛地扑打心房,他不禁将怀中的女儿紧紧搂抱了一把,将鼻尖贴到女儿的面颊上,轻轻摩擦着。
她的面颊像瓷一般光滑,使他感到无比的惬意。
蒙哥玛丽《绿山墙的安妮》第三十四章奎因学院的普通女生
“出租公寓的是个没落的贵妇人,她的丈夫是个英国军官,房子租给什么样的人条件是相当苛刻的。
安妮住在这里,能避免和别的性情古怪的人接触,饭菜也合口,离学院又不算太远,可以说是个环境优雅、宁静的好地方。
”正如巴里小姐所说的那样,这里是个生活、学习的好地方。
然而,这些对于被强烈的思乡情绪所困扰的安妮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
安妮环视了一下这间狭小的寝室,墙上一幅画也没挂,只贴着令人扫兴的壁纸,室内除了一张小小的铁床和一个空空的书箱外,别无它物。
看着眼前的一切,安妮不禁联想到了绿山墙农舍那个属于自己的雪白的房间。
夜晚从屋内向外面望去,是一片宁静无语的墨绿色世界。
花坛里盛开着香豌豆花,果树园沐浴着柔和的月光,斜坡下面的小河在欢快地哗哗流淌,河对面的针枞树树梢在夜风中不停地摇曳起舞,透过树林的间隙,可以望见从黛安娜房间里的灯光。
在这方土地之上,笼罩着神秘巨大的星空。
想起这些,安妮的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家乡的那些美景在此时此地一点儿也找不到。
窗外是坚硬的道路,电话线如网眼一般交错纵横。
素不相识的人们在街上来来往往,在街灯下映照出来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安妮眼圈里含着泪水,但她拼命地忍着,始终没有哭出来。
因为她觉得,哭哭啼啼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笨蛋,是懦弱的表现。
但终于,安妮实在忍不住了,两三滴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胡适自传》中的选篇《我的母亲》节选
我母亲管束我最严,她是慈母兼任严父。
但她从来不在别人面前骂我一句,打我一下,我做错了事,她只对我一望,我看见了她的严厉眼光,便吓住了。
犯的事小,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时才教训我。
犯的事大,她等到晚上人静时,关了房门,先责备我,然后行罚,或罚跪,或拧我的肉。
无论怎样重罚,总不许我哭出声音来,她教训儿子不是借此出气叫别人听的。
……
我母亲二十三岁做了寡妇,又是当家的后母。
这种生活的痛苦,我的笨笔写不出一万分之一二。
家中财政本不宽裕,全靠二哥在上海经营调度。
大哥从小便是败子,吸鸦片烟、赌博,钱到手就光,光了便回家打主意,见了香炉便拿出去卖,捞着锡茶壶便拿出押。
我母亲几次邀了本家长辈来,给他定下每月用费的数目。
但他总不够用,到处都欠下烟债赌债。
每年除夕我家中总有一大群讨债的,每人一盏灯笼,坐在大厅上不肯去。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
大厅的两排椅子上满满的都是灯笼和债主。
我母亲走进走出,料理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事,只当做不曾看见这一群人。
到了近半夜,快要“封门”了,我母亲才走后门出去,央一位邻居本家到我家来,每一家债户开发一点钱。
做好做歹的,这一群讨债的才一个一个提着灯笼走出去。
一会儿,大哥敲门回来了。
我母亲从不骂他一句。
并且因为是新年,她脸上从不露出一点怒色。
这样的过年,我过了六七次。
……
我母亲待人最仁慈,最温和,从来没有一句伤人感情的话;但她有时候也很有刚气,不受一点人格上的侮辱。
我家五叔是个无正业的浪人,有一天在烟馆里发牢骚,说我母亲家中有事总请某人帮忙,大概总有什么好处给他。
这句话传到了我母亲耳朵里,她气得大哭,请了几位本家来,把五叔喊来,她当面质问他,她给了某人什么好处。
直到五叔当众认错赔罪,她才罢休。
我在我母亲的教训之下度过了少年时代,受了她的极大极深的影响。
我十四岁(其实只有十二零两三个月)便离开她了,在这广漠的人海里独自混了二十多年,没有一个人管束过我。
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如果我能宽恕人,体谅人——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
《爸爸的花儿落了》是选自《城南旧事》里的一篇小说,作者是林海音。
于是我唱了五年的骊歌,现在轮到同学们唱给我们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我哭了,我们毕业生都哭了。
我们是多么喜欢长高了变成大人,我们又是多么怕呢!当我们回到小学来的时候,无论长得多么高,多么大,老师!你们要永远拿我当个孩子呀!
做大人,常常有人要我做大人。
……
我虽然很害怕,但是也得硬着头皮去——这是爸爸说的,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
“闯练,闯练,英子。
”我临去时爸爸还这样叮嘱我。
我心情紧张地手里捏紧一卷钞票到银行去。
等到从最高台阶的正金银行出来,看着东交民巷街道中的花圃种满了蒲公英,我很高兴地想:闯过来了,快回家去,告诉爸爸,并且要他明天在花池里也种满了蒲公英。
“快回家去!快回家去!”拿着刚发下来的小学毕业文凭——红丝带子系着的白纸筒,催着自己,我好像怕赶不上什么事情似的,为什么呀?
进了家门来,静悄悄的,四个妹妹和两个弟弟都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他们在玩沙土,旁边的夹竹桃不知什么时候垂下了好几枝子,散散落落的很不像样,是因为爸爸今年没有收拾它们——修剪、捆扎和施肥。
石榴树大盆底下也有几粒没有长成的小石榴,我很生气,问妹妹们:
“是谁把爸爸的石榴摘下来的?我要告诉爸爸去!”
妹妹们惊奇地睁大了眼,她们摇摇头说:“是它们自己掉下来的。
”
我捡起小青石榴。
缺了一根手指头的厨子老高从外面进来了,他说:
“大小姐,别说什么告诉你爸爸了,你妈妈刚从医院来了电话,叫你赶快去,你爸爸已经……”
他为什么不说下去了?我忽然觉得着急起来,大声喊着说:
“你说什么?老高。
”
“大小姐,到了医院,好好儿劝劝你妈,这里就数你大了!就数你大了!”
瘦鸡妹妹还在抢燕燕的小玩意儿,弟弟把沙土灌进玻璃瓶里。
是的,这里就数我大了,我是小小的大人。
我对老高说:
“老高,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我就去医院。
“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镇定,这样的安静。
我把小学毕业文凭放到书桌的抽屉里,再出来,老高已经替我雇好了到医院的车子。
走过院子,看那垂落的夹竹桃,我默念着:
爸爸的花儿落了。
我已不再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