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语文教学参考·高中版》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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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教学参考·高中版》稿件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
——析《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见苏轼的超然与达观
北碚区王朴中学校赵良英
“寂寞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芒乎何之?忽乎何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于世俗处。”(《庄子·天下》)不以苦为苦,不以乐为乐,内既非我,外亦非物,内外双谴,苦乐皆忘,掉臂独行于逆境中如履坦途,卓然特立于困窘时处之超然,此乃真人境界也!“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庄子·逍遥游》)率性怀道,虚怀超俗;天人合一,“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范仲淹·岳阳楼记》),无我两忘:忘我,则能顺万物自然之性,无物而不顺,无往而不通;忘物,则明彻于无穷,能游变化之途,无往而不安,“彼且恶乎待哉”?
“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情”。苏轼《定风波》所表达的,正如庄子所谓的是一种处之超然、忧乐两忘的真人境界,从中表现出诗人历经磨难之后内心的平静、旷达与自由的精神追求。
在我国文学史上,苏轼可谓是一位才华横溢、卓越无匹的大家。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是众多封建士大夫所向往与恪守的信条。以钦慕屈原、诸葛亮等经世济时人物为标榜的苏轼一路走来却仕途艰险。因反对新法,于元丰二年被人从他的诗中寻章摘句,硬说成是“谤谄朝政及中外臣僚”,于知湖州任上逮捕送御史台狱;羁押四月余,得免于死,谪任黄州团练副使。
此词作于宋神宗元丰五年(1082),即诗人因“乌台诗案”出狱贬谪黄州后的第三年。诗人流放到黄州后,虽“只影自怜,命寄江湖之上;惊魂未定,梦游缧绁之中”(《苏轼·量移汝洲表》),却自我安慰道:“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山水郎。”(《苏轼·初到黄州》)“此间但有荒山大江,修竹古木,每欲村酒醉后,曳杖放脚,不知远近,亦旷然天真”。(《苏轼·答言上人》)正是诗人具有了超然情怀,才会因沙湖途中暮雨斜阳之遇,触景生情,因自然现象,谈人生哲理,于简朴中见深意,于寻常处生波澜。
上片,诗人描绘了一幅优美的风雨行吟图。
只“莫听”二字便见性情:雨点穿林打叶
....,足见风雨之急,雨点之大,发出声响,本是客观存在,而诗人“莫听”,风雨不足萦怀!外物不足萦怀!今日遭遇挫折怎样?“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诗人在雨中照样“吟啸”、“徐行”,艰
难困苦其奈我何?“轻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诗人是那样的欣赏张志和!路上遭遇的几点雨有什么关系呢?有“何妨”呢?一个傲然漠视忧患的诗人形象跃然纸上,“何妨”二字表现出诗人面对艰难困苦、宦海不得志的豁达。
竹杖芒鞋行于泥泞之途,拖泥带水,比起官员商贾骑马更便捷。前者胜过后者,何轻之有?然而相对于他们为名奔、为利忙的劳心苦形,自己不是“无官一身轻”、无财不累人么?
何以见得?诗人元丰三年到黄州后,答李之仪书云:“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屦,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被人推搡谩骂,不识得他是个官,却以为这是可喜事;“可怪深山里,人人识故侯”(《初入庐山》),可见,它对于做官表示厌烦。一个“轻”字表现出诗人淡薄功名、轻视富贵、随遇而安、悠闲自适的达观、超然情怀。
“凡物皆有可观。苟有可观,皆有可乐,非必怪奇伟丽者也。餔糟啜醨,皆可以醉,果蔬草木,皆可以饱。推此类也,吾安往而不乐?”“余之无所往而不乐者,盖游于物之外也”(《苏轼·超然台记》)。游于物之外,就是游心于物之外,也就是摆脱物对自己精神的束缚。因而,这个“轻”,也就是精神的自由。“自庇一身轻箬笠,相随到处绿蓑衣”(《苏轼·浣溪沙》),“一蓑烟雨任平生”是何等的轻松愉快、逍遥自在!
下片,写放晴后的感受,更显诗人的达观、忧乐两忘这一心境。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乃苦境也;忽然“山头斜照却相迎”,雨过天晴,夕阳送暖,此番美景本值得庆幸,然而苏子回顾来程中所经风雨,自有一番感触:“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苏轼·水调歌头》),自然界阴晴圆缺的循环,早已惯见,毋庸怀疑;宦途中风雨的袭来,却很难料定何时能有转圜,必定有雨过天晴的遭际吗?黄庭坚有“病人多梦医,囚人多梦赦”,而苏轼却说无风雨最好。无风雨,则盼晴、喜晴的心事也不需有了,这便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真谛,物我两忘,冷暖不觉,顿悟人生只是过程。如何到得政治上“也无风雨也无情”的境界?是“归去”!荣辱贵贱、爱恨苦乐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年秋天,苏轼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留下了千古名篇《前赤壁赋》,诗人超然达观的情怀又得到了再现。在一叶扁舟中,他们饮酒诵诗,情绪甚欢。不久客人开始吹箫,哀怨的箫声使得苏轼问他为什么作此悲声,客说曹操的著名诗篇使他“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
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面对客人的哀怨,苏轼指着流水与明月说:“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吾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苏轼说得“客喜而笑,……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现实险象环生,却能如此平静地对待,游心于生死、功业之外,保持着无往而不乐的超然心境,便觉一切都是令人满意的了。你看他多自由啊!“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苏轼追求精神的自由,“不为物役”,但他对现实人生是肯定的、乐观的,他在极不令人愉快的现实生活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趣,他说:“雨雪之朝,风月之夕,余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乐哉游乎!”“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诗人正是本着“也无风雨也无晴”的人生哲学“归去”也,留下了一个“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超然、洒脱、自由的东坡居士在我们读者的心里。
附:苏轼《定风波》原文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张仕维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