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批评理论讲义(7)宋代文学理论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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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文学理论批评
宋代的文学批评比起唐代来,又有了不少新的发展。它的内容更丰富,形式更多样,论争更激烈,而且和时代的演变以及文学创作中的不同倾向有着更为密切的联系。特别是北宋的诗文革新运动,给予文学批评以明显而深刻的影响。王禹侢、梅尧臣、欧阳修、王安石、苏轼、张戒、陆游、杨万里、戴复古、刘克庄等人,都能在不同程度上强调继承唐代韩、柳古文和李、杜诗歌的优良传统,分别批判晚唐体、西崑体和江西诗派的文风和诗风,要求文学积极反映社会现实,关心国计民生,发挥教化作用。
文论宋代文论,主要特点是环绕对“道”的理解以及“道”与“文”关系的论争开展的。宋初的柳开、王禹侢、穆修、石介等人针对当时片面取法晚唐、五代的华靡文风,提倡古文,推尊韩愈,要求文章阐述儒家之道,辅助教化,被称为宋代古文运动的先驱者。他们的主张又有小异。柳开要学“孔子、孟轲、扬雄、韩愈之道”与文(《应责》),先学韩愈,后期又抛开韩愈,“所著文章与韩渐异,取六经以为式”(《东郊野夫传》)。但他的散文,不免艰涩,影响不大。王禹侢主张“文,传道而明心”,反对“句之难道”,“义之难晓”,赞美韩愈文的“必出于己”(《答张扶书》),成为后来欧阳修提倡古文革新运动的先声。柳开、王禹侢后,杨亿、刘筠的西崑体兴起,愈加讲究辞藻、声律、对偶,讲究骈文。穆修专学韩愈、柳宗元,称“舍二先生而不由,虽曰能之,非余所敢知也”(《唐柳先生集后序》)。石介稍后,著《尊韩》,要学韩愈,不提柳宗元。著《怪说》,强烈反对杨亿的西崑体。他们都主张学古圣贤之道。欧阳修是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他论文也强调明道尊韩。但他所讲的道,不同于柳开等人的古圣贤之道,也不同于王禹侢的“传道而明心”。他反对“弃百事不关于心”(《答吴充秀才书》),即从关心百事中求道。在道与文的关系上,他说“大抵道胜者文不难而自至”(同前)。但他又认为“其见于言者则又有能有不能也”(《送徐无党南归序》),即其次要注意文辞之美。他又认为“偶俪之文,苟合于理,未必为非”(《论尹师鲁基志》)。这就同柳开、石介坚决反对骈文的见解有所不同。
北宋后期的文论,主要有曾巩、王安石、苏轼等继承欧阳修的文论,加以发扬光大。曾巩的文论,关心史事,主张“畜道德而能文章”,要“其明必足以周万事之理,其道必足以适天下之用,其智必足以通难知之意”,加上“其文必足以发难显之情”(《南齐书·目录序》)。对人物,要能辨别“有情善而迹非,有意奸而外淑”(《寄欧阳舍人书》)等。王安石同样强调文章要以适用为本,“文者务为有补于世”。他认为“尝谓文者,礼教治政云尔”。又认为“所谓辞者,犹器之有刻镂绘画也。诚使巧且华,不必适用,诚使适用,亦不必巧且华”(《上人
书》)。他把文辞比做器物上的“刻镂绘画为之容而已”,“然容亦未可已也”(《上人书》),认为文辞也要讲究。他以“礼教治政”为文,比欧阳修的关心百事显得狭窄。
此外,道学家周敦颐提出“文所以载道也”(《通书·文辞》),发展到程颐的“作文害道”(《语录》)说。他们所讲的道,主要是关于身心性命的义理之学。他们由重道轻文,进而重道废文。
苏轼的文论,有了更进一步的发展。他主张文须“有为而作”,“言必中当世之过”(《凫绎先生文集序》)。他论文言“道”,在《日喻》中提出“道可致而不可求”,强调只有在不断的生活实践中,才能掌握事物的特征及规律。这就比欧阳修的关心百事更进一步,要从实践中去体认道了。他又高度重视文采、技巧,倡言辞达,他说:“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使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他赞赏的文,“大略如行云流水,初无定质,但常行于所当行,常止于不可不止,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答谢民师书》)。又称:“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而出,在平地滔滔汩汩,虽一日千里无难。及其与山石曲折,随物赋形而不可知也。”(《文说》)结合苏轼从长期的体会中去认识道,这个认识要通过文辞来作出充分表达,这就象系风捕影了。正由于他在长期实践中对道有深切体会,所以他的文思象“万斛泉源”,这种文思的表达,又有“随物赋形”的特点。因此,苏轼的文论成为北宋后期最杰出的文论。他的散文创作也能够贯彻他的文论,有卓越的成就。
南宋的文论,有的强调道德与养气,胡铨说:“德,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德盛则其旨也必远,理也。”(《答谭思顺》)陆游论文,称“文以气为主,出处无愧,气乃不挠”(《傅给事外制集序》)。又把文采和道德品质结合,称“君子之有文也,如日月之明,金石之声,江海之涛澜,虎豹之炳蔚,必有是实,乃有是文”(《上辛给事书》)。当时道学家朱熹继承周、程的观点,提出“文道合一”说,认为只要修道明理,文便“从道中流出”,不必舍此而求文(《朱子语类》卷一百三十九)。后来真德秀的《文章正宗纲目》,只从“明义理,切世用”着眼,不注意文章的艺术性,暴露了道学家文论的缺点。但道学家的文论影响不大。
总的看来,宋代文论的一个特点是:提倡平易通畅的文风。王禹侢反对“句之难道”,“义之难晓”(《答张扶书》)。欧阳修的散文,苏洵称为“纡徐委备,往复百折,而条达疏畅”,“容与闲易”(《上欧阳内翰第一书》),是平易流畅的。宋代文论的另一个特点,是强调散文的艺术性。象苏轼崇尚自然,提出要“随物赋形”(《文说》),讲求形象;又称“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使“文理自然,姿态横生”(《答谢民师书》),认为下笔前做到“胸有成竹”(《文与
可画篔筜谷偃竹记》),才能达到内外一致、心手相应的境地。这样看来,宋代文论的成就,主要在北宋,南宋只是结合当时的需要作了一些发挥罢了。
诗论宋代的诗论,在北宋时与文论并茂。到了南宋,渐次发展,成为文学批评的主要领域。宋代的诗论,同诗歌创作流派与风格的盛衰消长,紧密呼应。宋初诗歌,基本上沿袭晚唐、五代。王禹侢反对“因仍历五代,秉笔多艳冶”(《哀高锡》)。他论诗推崇白居易,但影响不大。稍后西崑体兴起,更加注重形式的华丽。石介批评他们“淫巧侈丽,浮华纂组”(《怪说中》)。梅尧臣论诗,提倡《诗经》和《楚辞》的传统,主张“因事有所激,因物兴以通”,诗必须真正有感而作,用比兴手法来表达。他还提出作诗要“意新语工”,“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欧阳修《六一诗话》引语)。在风格上,他提出“作诗无古今,惟造平淡难”(《读邵不疑学士诗卷》)。平淡是用朴素的语言写出“意新语工”的诗来。欧阳修论诗,推重梅圣俞诗的“本人情,状风物,英华雅正,变态百出”,“感人之至”(《书梅圣俞稿后》),主张诗体雅正、风格变化和诗的感染力,他提出了“诗穷而后工”的主张(《梅圣俞诗集序》),又赞美“子美(苏舜钦)笔力豪隽,以超迈横绝为奇;圣俞(梅尧臣)覃思精微,以深远闲谈为意”(《六一诗话》)。因此,他能领导北宋的诗歌革新运动,作出了贡献。王安石论诗重视政治内容,喜爱杜甫,对李白诗则有微辞。他在晚年提倡用
事和对偶的工巧,有助于诗歌创作艺术技巧的提高。苏轼的诗论,既称“李太白、杜子美以英玮绝世之姿,凌跨百代”,又赞美“苏(武)、李(陵)之天成,曹(植)、刘(桢)之自得,陶(渊明)、谢(灵运)之超然”,又赞美“韦应物、柳宗元发纤秾于简古,寄至味于澹泊”(《书黄子思诗集后》),能够赞赏各种风格。苏辙称他“缘诗人之义,托事以讽,庶几有补于国”(《东坡先生墓志铭》)。苏轼对诗歌的艺术规律作了多方面的探讨,提出了“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评韩柳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书摩诘蓝田烟雨图》)等独创见解。黄庭坚论诗主张“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还要“凡作一文,皆须有宗有趣”(《答洪驹父书》),即就作者所接触到的外界事物,进行陶冶,从中产生主旨和情味,再就古人的陈言加以熔铸,点铁成金,成为创作。他的诗歌创作和理论,影响很大,形成了江西诗派。流弊所及,使一些诗人只注意“取古人之陈言”,以文字为诗,以学问为诗,而忽略了他的“陶冶万物”,“有宗有趣”的主张,因此受到后人的批评反对。
南宋初期,苏黄诗体风靡一时,而黄庭坚和江西诗派的流弊日益显著,引起不少人的批评。反映在诗论上,首先是张戒,在他的《岁寒堂诗话》中,激烈地反对“子瞻(苏轼)以议论作诗,鲁直(黄庭坚)又专以补缀奇字”,反对“苏黄用事押韵之工”。他主张“言志乃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