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文化外交浅析

１美国文化外交是在公众外交的名目下进行的。实际上，随 着文化交往在国际交往中所占比重的提升，以及民众在政治 领域作用的与日俱增，文化外交同公众外交联系密切，不可 截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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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词，主要关注美国国务院教育与文化事务局的活 动。
与其他西方国家相比，美国正式从事文化外交 是较晚的，一般可上溯至１９３８年为对抗德国法西 斯在拉美地区的宣传而成立的国务院文化关系处。 但是文化外交成为和平状态下美国外交的组成部 分则是在冷战时期。冷战爆发后，美国和苏联在意 识形态领域的对抗，使文化领域成为实施“遏制” 战略和反“遏制”战略的一个重要战场。美国一方 面对社会主义阵营发起宣传攻势，宣传美国社会文 化、制度的优越性以促其演变；另一方面，加强盟 国间的文化交流以巩固资本主义阵营。由于两极格 局的制约，这一时期美国的文化外交活动主要发生 在盟国间。冷战结束后，由于主要对手的消失以及 政府的财政压力，美国减少了对文化领域的国际事 务的投入。文化交流方面的拨款呈明显的下降趋势 （参见附表１），交流的项目和规模缩减，就连主要 项目——富布赖特学术交流项目资助的交流人员也 从１９９３年的６ ５１８人下降到１９９８年的４ ４５１人 （Ｊｕｌｉｅｔ Ａｎｔｕｎｅｓ Ｓａｂｌｏｓｋｙ， Ｒｅｃｅｎｔ Ｔｒｅｎｄｓ Ｉｎ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ｔａｔｅｓ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Ｆｏｒ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 １９９３—２００２．Ｃｅｎｔｅｒ ｆｏｒＡｒｔ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ｅ，２００３，Ｐ．１２， ｈｔｔｐ：／／ｗｗｗ．ｃｕｌｔｕｒａｌｐｏｌｉｃｙ．ｏｒｇ）。文化外交机构也丧 失了独立地位。美国新闻署于１９９９年并入国务院， 文化外交主要由国务院教育与文化事务局负责。这 使美国的文化外交受到了较大的削弱（Ｔｈｅ Ｕ．Ｓ． Ａｄｖｉｓｏｒｙ Ｃｏｍｍｉｓｓｉｏｎ Ｏｎ Ｐｕｂｌｉｃ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 Ｃｏｎｓｏｌｉｄ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ＵＳＩＡ Ｉｎｔｏ Ｔｈｅ Ｓｔａｔｅ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Ａｎ 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 Ａｆｔｅｒ Ｏｎｅ Ｙｅａｒ，Ｗａｓｈｉｎｇｔｏｎ，２０００， Ｐ．６～１２，１５）。这种低落状态持续到“９·１１”恐怖 事件的爆发。
二、文化外交在美国对外政策中的地位
欲正确认识美国的文化外交，首先应对文化在 美国对外政策中的地位有全面的认识。通常的理解 是，外交是主权国家实现对外政策目标的重要手 段，“文化外交是利用文化手段达到特定目的的一 种外交活动”；对于美国文化外交“特定目的”的 认识，人们往往局限于文化外交是为对外政策的政 治目标与经济目标服务的。这种对文化外交的纯工
第三，经济全球化时代是多种文化冲突融合、 共存竞争的时代。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以及通讯 与交通的空前便捷，全球文化的交流范围、交流量 以及各文化间的相互影响程度都是前所未有的。一 方面是美国强势文化对其他民族文化的冲击与挤 压，另一方面是其他国家民族文化意识的觉醒，特 别是那些伴随经济发展实力增强的国家，它们注重 弘扬并寻求提升本民族文化的世界地位。对于第三 世界发展中国家而言，维护和发展本民族文化更是 事关国家的独立自主和今后发展。此外，即便是同 属于西方文化范畴的欧洲国家也对美国文化的冲 击表现出强烈不满，并想方设法阻止或减少美国文 化对本民族文化的冲击。因此，在文化因素的重要 性凸显、多种文化并存竞争的后冷战时期，一向具 有文化输出传统的美国，更加注重提升文化因素在 对外政策中的地位，将输出文化作为对外政策目标 这一点表现得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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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文化外交浅析
李新华
（东北师范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吉林长春１３００２４）
［关键词］ 美国文化外交；文化交流；国家战略 ［摘要］ 文化外交是指以文化传播、交流与沟通为内容所展开的外交。美国所谓的“文化外交”
通常专指教育与文化交流活动。文化外交在美国兼具工具性与目的性，因而美国政府从事的文化
具性认识，既忽视了美国的文化特征以及文化在新 的时代的重要性，也会影响对冷战后美国文化外交 地位提升的意义的认识。
１．将向外国输出美国文化作为对外政策的目 标之一，既是美国独特的文化价值观使然，又有着 信息化、经济全球化时代的背景
第一，美国文化中有根深蒂固的“使命观”。“使 命观”是指美国认为自己作为上帝选择的特殊国 度，对人类的发展和命运承担着特殊的责任。它包 含着诸如美利坚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有着最优秀 的文化观念、价值观念和社会制度，北美是“人类 历史运动”的最后阶段；美国不仅是世界的楷模， 而且还肩负着向外传播“文明”、“教化弱小民族” 的使命等观念。“使命观”是北美移民始祖“上帝 的选民”宗教思想与新大陆开拓实践相结合的产 物，深深地根植于美国文化之中。美国的对外决策 者深受这种文化价值观的影响，又使之在对外政策 上体现出来。事实上，白美国立国始，文化因素就 是其外交政策中的一个因素，“美国的价值观使美 国人自认为有义务向全世界推广这些价值观”（顾 淑馨、林添贵译，亨利·基辛格：《大外交》，海南 出版社１９９７年版，第２页）。因此，向外国输出美 国的文化不仅是美国的外交传统，而且是美国对外 政策的重要目标之一。不可否认，利用“传播文明” 为其追逐现实利益提供合理性与合法性依据，是美 国外交的惯常做法，但并不能因此否认向外国输出 美国文化是其对外政策的一个目标。
第三，在学术界，美国国际关系学者提出了新 的理论依据。弗朗西斯·福山的“历史终结论”， 宣称西方自由主义的胜利是“人类思想演进的终 点”；萨缪尔·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认为整个 世界正进入一个“文明的冲突”的历史时期，美国 必须警惕其他文明的崛起。约瑟夫·奈则明确提出 了“软权力”的概念，赋予“软权力”（通过文化 意识形态感召而加以吸引的能力）与硬权力（经济 军事能力）的同等地位，并认为“软权力”在信息 时代正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有影响力。这些理 论在不同角度为美国进一步加强文化外交提供了 理论基础。
提及本国文化外交时，美国学者倾向于将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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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正在实施的公众外交区别开来１：在对象上，文 化外交主要针对外国国家政府，有时也针对民间 组织或个人；公众外交的重点则是外国民众。在 内容上，文化外交侧重于为“加强互相了解”而 开展的“文化交流活动”，如教育交流、人员交流、 英语语言教学及文学艺术品展览、文艺演出、支 持海外美国研究等；而公众外交，除此之外还包 括另一类活动——“信息活动”，即侧重于运用各 种传播手段单向宣传美国的社会文化与政策（特别 是美国外交政策）。在目标上，文化外交侧重于长 远目标，通过文化交流使外国民众更好地了解美国 的社会制度与文化，进而形成理解和支持美国政策 的国际大环境；而公众外交除此之外还注重国家的 近期政策需要，通过宣传来赢得外国民众对美国政 策的理解和支持。因此，美国人在论及其文化外交 时，多是指“教育与文化交流”，而不涵盖利用大 众传媒进行的传播活动。考察美国这一意义上的文 化外交对评判美国对外文化战略的性质具有重要 的作用。因而，本文在这一意义上使用“文化外交”
２．后冷战时期文化外交在美国对外政策中地 位提升的表现
第一，在国家战略上，冷战后美国政府将在全 球倡导美式的民主自由体制、经济发展模式、价值 观念等作为国家战略的重要内容。其中对政治文化 的推广表现得最为明显，视“扩展民主”为国家利 益的核心（Ｔｈｅ Ｗｈｉｔｅ Ｈｏｕｓｅ，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ｏｆ ｔｈｅ Ｕｎｉｔｅｄ Ｓｔａｔｅｓ，Ｍａｒｃｈ １ ９９０，Ｐ２—３）， 克林顿政府更是明确将其与“增强安全、促进繁荣” 并列为国家安全战略的三大基本目标（Ｔｈｅ Ｗｈｉｔｅ Ｈｏｕｓｅ，Ａ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 Ｓｅｃｕｒｉｔｙ Ｓｔｒａｔｅｇｙ Ｆｏｒ Ａ Ｎｅｗ Ｃｅｎｔｕｒｙ，Ｍａｙ １９９７，Ｅ５）。输出自由民主是美国的 一贯做法，但与冷战时期相比，冷战后美国的这一 做法具有以下特点：（１）输出自由民主在美国对外 政策中的地位提升，由辅助性地位上升为核心地 位。而冷战时期传播人权民主观念总体上是从属于 “遏制”社会主义国家的。（２）内容扩展。“扩展 民主”意味着不仅向其他国家传播美式的自由民 主，而且据此改变别国的社会性质。特别是对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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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版，第１７、１９、２ｌ页）。另一方面，在冷战后的 国际政治现实中，文化因素的重要性明显上升。一 些大的国际冲突以及恐怖主义的猖獗等，不仅仅是 政治或经济问题，而且也与文化因素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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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国家，除宣传外，美国还配合援助、投资等其他 手段，以巩固那里的“民主自由”进程。（３）地域 范围扩大。从冷战时期美国的后院和前苏联的势力 范围，扩展到冷战后的亚太、中东地区，具有了名 符其实的全球性。
第二，在文化外交实践上，“９·１１”事件后美 国文化外交重新兴起。对于反美主义尤其是伊斯兰 世界反美主义的兴起，美国的主导观点认为，问题 不在于美国的作为，而在于美国所代表的现代性和 价值观不被理解，因此文化外交开始受到从学术界 到政府各个部门的广泛重视。国会对国务院教育与 文化事务局的拨款明显回升（参见附表１）２。传统 的文化交流项目重新受到重视。如，２００１年富布赖 特交流人员达６ ３００人（Ｊｕｌｉｅｔ Ａｎｔｕｎｅｓ Ｓａｂｌｏｓｋｙ， Ｒｅｃｅｎｔ Ｔｒｅｎｄｓ Ｉｎ Ｄｅｐａｒｔ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ｔａｔｅｓ Ｓｕｐｐｏｒｔ Ｆｏｒ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Ｄｉｐｌｏｍａｃｙ：１９９３－－２００２，Ｃｅｎｔｅｒ ｆｏｒ Ａｒｔ ａｎｄ Ｃｕｌｔｕｒｅ，２００３，Ｅ１２）。此外，美国还采取了一些新 的方式，如“美国角”（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Ｃｏｍｅｒ）就是得 意之作（参见附表２）。
交流活动具有明显的特征。我们要正确认识美国的文化外交，既保持高度警惕、维护国家文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