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保安高考第一人:除了努力没有更好的办法

合集下载
相关主题
  1.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2.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3.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北京大学保安高考第一人:除了努力没有更好的

办法

张俊成最害怕被落在后头,为此,他可以“24小时不睡觉”,

手机里的提醒事项超过了70条,就连手表都要比实际拨快10分钟。

他早就习惯了一直往前冲。20多年来,他骑着自行车冲出村庄,又坐着大巴冲出县城。在北大做保安的时候,他冲过成人高考的关卡,考上北大法律系(专科),那一次,他又跑在了后来500多名考

学深造的北大保安前头,被称为“北大保安高考第一人”。

如今,41岁的他是老家山西省长治市一所中等职业学校的校长,正在领着813名师生冲出被大山围抱的世界,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你们要比别人早半小时起床,晚半小时睡觉。”坐在沙发上的他身体前倾,对面是5个十几岁的学生。“必须比别人多付出,才

有可能改变自己。”相比20多年前,他看起来变化并不明显,肤色

偏深,挺拔瘦长,头发一丝不乱地向后梳着。

在北大时,他白天是学生,晚上做保安,用比别人多一倍的速度在两个世界来回切换。如今,在很多人眼里,这位校长是个“疯子”,他一周有三四天都住在学校,曾经在2015年一边招生,一边

培训老师、翻修学校,在3个月内跑完了办学校的所有手续,第一

年就招到了200多名学生。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落后”是什么滋味。

22年前刚在北大当上保安时,他身穿深绿色的制服,扎着黑色

的武装带,戴着大盖帽和一副白手套,身姿笔挺地站在砖红色的院

墙外。套着T恤衫的学生,裹着中山装的教授,西装革履的各国政

要交错着从他身旁走过。那时他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人生的巅峰,“觉得他们都不如我,还要受我管制。”

但很快,沮丧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交谈时因为着急,声音高了一些,他曾经被人提醒:“中国人都喜欢唱升调,你要学会

唱降调。”还有人直接喊他“农村娃”“土老帽”。一次几个外国

人想进北大,他不会英语(精品课),只能靠手势比划,把他们拦在

了西门外,那些人给他的最后一个手势,是齐刷刷朝下的大拇指。

这些时刻交叠在一起,变成了触发他参加成人高考的开关。“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下次再碰上老外,一定要用英语对话。”张俊

成说。第二天,他就请假去对面的早市买了两本初中用的英语教材。

当时100分的试卷,他只能得7分。北大英语培训班一学期的学费是3600元,他每月才挣214元。英语系的曹燕教授有次听见他在

读单词,还以为他学的是德语。

过了几天,他被曹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一眼就看见桌上摆着两张听课证,一张白色,一张绿色。分别是托福强化班和成人高考培训班。“没事,你免费听吧。看你挺上进的,阿姨想帮帮你。”

他当时就站在桌边哭了起来。

他请班上的老师翻译出100句常用的“岗上英语”,背得滚瓜烂熟。从一开始与人对话连蒙带猜,到后来在报道中他被形容“英语

说得比普通话还溜”。

只不过,他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班上有许多同学都是高中毕业,“底子好”,而他只有初中文凭,高考成绩只比录取分数

线高了两分。上课时他从来不穿保安服,到了晚上值班前,才匆匆

跑回西门换上,“生怕别人知道我是保安”。

在当时,保安队里从没有人报名参加高考。他们知道北大每栋楼的具体位置,甚至每个房间的门牌号,却似乎只能是这个学校的

“外人”。有次一个班上的同学路过西门,认出张俊成的时候一脸

惊讶,“你们保安也学习?”他涨红了脸,“是个人就要学习”。

为了不被落下,他只能跟队长申请晚上站岗,白天课间的时候,他也会帮队友值一会儿班。会议室没人的时候,他就在里边学习,

从规定的1小时拖到2小时。他每天睡觉的时间大概只有3个小时,

被窝里还经常闪着手电筒的光。很多时候,他连吃饭都顾不上,不

到半年时间体重下降了15斤。

如今面对一些“问题学生”,他会单独把他们叫到办公室,把自己的故事说给这些孩子听,“难道你以后想被人看不起吗?”学校创

办不到两年,他单独谈话的学生已经超过百人。

尽管如此,很多学生依然会在课上望着窗外发呆,在考试中交白卷。现在的他们,还“想不到那么远”。

张俊成又急又恼。职校里的很多学生来自农村,通常也跟他一样,黑黑瘦瘦的。“这些孩子最缺乏的就是人生规划和视野。”张俊成说,“如果当时有人指导一下,或许就不会像我一样走这么多弯路。”

跟眼前这些学生一样大时,他并不知道“学习到底有什么用”,更不理解那些初中毕业还要继续读书的人,觉得那是给家里增加负担。地里的玉米、谷子、小麦都需要人手,对当时的自己和家庭来说,那才是更紧要的事情。在当上保安之前,他以为北大就是“北

大荒”。每次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他总在心里嘀咕:“那比我们

家还穷哩,还用考?”

家里7个孩子,他是唯一一个学历超过初中的。小时候,家里人要去大队公社劳动,没空看管这个最小的孩子,就把两根红腰带接

成一条长绳,一头拴在他的腰间,另一头拴在一个沉甸甸的枕头上。曾经他能接触到的世界,只是那两根红腰带长度范围内的区域。

黑白电视机屏幕里的高楼大厦、镇上同学家里的蛋糕,以及三哥从长治带回的喇叭裤和花衬衣,是那个时候张俊成对于外界为数不

多的认知。电视里经常出现威风凛凛的“老板”,身后永远跟着几

个“小弟”。他曾经无比向往成为这类“能管人的人”。

然而现实是,除了干农活,他还要在铁矿上打工,挖一吨铁矿石能挣二三十块钱。在用雷管炸开的黑漆漆的洞里,干电石燃烧的灯

发出难闻的气味。他的衣服上还打着硬邦邦的补丁。

拥有一件新衣服和不再受苦受累,几乎是他最初离开家乡的全部理由。

后来,没人能想到,当年的“红腰带”能一路延长到北京。

有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已经冲在了最前面。甚至在背上母亲用编织袋做成的背包、走出村庄的那一刻,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成功了。

这些“成功”的天花板不断被现实打破,他一次次意识到,自己面前永远有一堵更高的墙,墙外是更大的世界。

在长治一家汽车配件厂当临时工的时候,他是厂里最卖力的,当时只有一个去北京当保安的名额,就落到了他的头上。在保安培训

基地时,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分到北大保安队的一班,三个月后,

就当上了班长。

他终于拥有了自己买的新衣服,那是一件花了8块钱在地摊上买的白衬衣。对于每月工资几十块钱的他来说,这是最昂贵的东西,

只有最重要、最干净的场合才会穿,洗衣粉都比别的衣服多用一点。

他穿着这件白衬衣坐上了去北京的大巴,又穿着它走进了考上北大后的第一次课堂。但是在那里,即使穿着那件最宝贝的白衬衣,

他也不敢跟任何人讲话。

“有时候除了努力,我们没有更好的办法。”在最近一次全校讲话中,他对着几百名师生说。台下的学生们齐刷刷地仰着脸。他们

穿着军绿色的制服和迷彩服,像极了张俊成当年的保安制服。看着

他们,张俊成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这个“报告厅”其实就是学校的食堂,玻璃窗框上的绿色油漆已经剥落,舞台的前端坑洼不平。而坐在这里的一些学生家里,写“福”字只用得起白纸,墙面跟地面都是灰黄的。学校贫困生的比

例为10%,每到过年过节,张俊成总会组织老师为他们送去米、面

和油。

“这些东西也许就能让他们过好一个春节。”他想起自己小时候过春节,庆祝的方式就是喝到一碗肉汤。

相关文档
最新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