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契诃夫小说的叙事艺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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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析契诃夫小说的叙事艺术
吴惠敏
(安徽农业大学社科系,安徽合肥 2300036)
摘 要:本文从外在特征、内在结构以及整体风貌三个层面,逐一剖析了契诃夫小说的叙事
艺术。指出 重复与 对白的叙事方式、淡化故事情节的抒情性叙事结构、冷静幽默的叙事
风格是契诃夫叙事的主要特色。
关键词:契诃夫小说;叙事方式;叙事结构;叙事风格
中图分类号:I106 4 文献标识码:A
托尔斯泰曾给予作为小说家的契诃夫一个极高的评价,称他为 无与伦比的艺术家,!而且还说: 我撇开一切虚伪的客套肯定地说,从技巧上讲,他,契诃夫,远比我高明!∀的确,契诃夫的小说具有高超的艺术技巧,尤其是那别具一格的叙事艺术至今依然熠熠生辉,吸引着一代又一代小说家们。如果我们从叙事艺术的外在特征、内在结构以及整体风貌三个层面,对契诃夫不同时期的小说加以剖析,就会明显地发现 重复与 对白的叙事艺术的主要特色。下文我们将结合具体作品试作分析。
一
重复是一种修辞学术语,它是诗歌最基本的修辞原则,也是小说叙事的重要手段,对强化作品主题、凸显人物性格、展现作者情怀能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每一次有意识的 重复都是意义增殖的过程,意味着作者的情感和小说的意义正在呈加速度的积累。契诃夫深谙此理,在自己一生的小说创作中十分注意使用这种叙事手段并使之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契诃夫的早期作品就曾以这种 重复的叙事方式和籍此体现的喜剧风格,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小公员之死∃(1883)、#变色龙∃(1883)最为脍炙人口。前者通过小公务员因打喷嚏而向将军致歉请罪的4次重复,表现出小公务员一次比一次诚恳的心态和一次比一次恐惧的心理,既活化出一个心理变异的小人物形象,又揭示出沙俄专制统治的残酷;既滑稽可笑又透出辛酸的苦味。在#变色龙∃中,契诃夫再次使用 重复的叙事方式,让警官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在6次变化中写尽了他欺下媚上的卑劣心理和狡猾善变、趋炎附势的性格特征,也令读者识清了沙皇统治者的虚伪面目。
契诃夫的中晚期作品依然一以贯之地运用着这种 重复叙事手段,不过形式更加丰富多样了。在中篇小说#草原∃(1888)中,重复表现为一种写景、一种意象、一种情绪。小说开头的一段景物描写,伴随着小主人公的旅程,多次出现在读者眼前:平原、矮山、杂草、石堆,悲鸣的鹬鸟、田凫,炎热的空气,忧郁的歌声%%这些不断重复的相同或相似的景物描写,传达出一种沉闷、单调、乏味的情绪。而且随着不断的重复,这种情绪层层叠加,由浅淡而浓郁,弥漫在字里行间,显得了无边际。而在#套中人∃(1989)中,契诃夫主要使用了 话语重复的方式,将 千
104#江淮论坛∃2001年第5期
万别闹出什么乱子来啊作为主人公的口头禅,生动形象地刻画了这一类人胆小怕事、惶惑不安、因循守旧的性格特征。在#宝贝儿∃(1898)中,契诃夫又选择了性质类似的 事件重复。女主人公从来没有自己的思想,跟戏院经理结婚,她乐于说戏:跟木材商结婚,她只说木材:跟兽医结婚,她又总是重述兽医的想法,最后竟然整天跟着情人的儿子念小学课本了。在4次类似事件的重复中,契河夫嘲笑了俄罗斯旧式妇女的愚昧无知,批判了她们对婚姻、家庭、丈夫以及孩子所抱有的荒谬思想。在他看来,作为一个90年代的妇女,如果没有独立的思维能力,对周围之事无法形成自己的见解,那么纵然具备贤妻良母的所有美德,也远远称不上是一个优秀的俄罗斯女性。
对白是契诃小说叙事艺术的另一个显在特征。这与他从童年时代就培养起来的戏剧爱好密切相关。这种爱好使他创作出了一批颇具戏剧性的小说作品,有些小说简直就是独幕或多幕的待演剧本,如#小公务员之死∃、#变色龙∃#胖子和瘦子∃(1883)、#歌女∃(1886)、#宝贝儿∃等等。这些小说的叙事完全依靠 对白来推动,人物的性格特征和人格本质也通过 对白得以实现。这里的 对白已经成为叙事本身,离开 对白,小说便不复存在了。契诃夫将 对白这一戏剧的叙事方式成功地移植到小说中,形成了自己独持的叙事特色。
契诃夫驾驭 对白的超凡能力在创作伊始就显示了出来,创作于1881年的#在车厢里∃正是一个本绝好的例证。小说生动地描写了主人公的一段旅程,从火车出站的第一遍铃声到驶入下一站的整个过程中,我们几乎看不到作者的叙述,却始终昕得见来自不同声口的 对白。当第一遍铃声响起时,我们似乎置身于一种群口 对白的混乱之中,月台上旅客和宪兵的对白。火车上列车长和胖先生的对白,好不容易挤上车的旅客与失散在车窗外的友人的对白、惊魂甫定的旅客间的对白此起彼伏;第二遍铃声响起时,我们听到的是列车员和一位老人的对白;到了第三遍铃声响起时,车厢里再次传出了一片杂乱之声,列车长与逃票者、丢票者以及付了钱没有得到票的人都发生了冲突,于是,一人与多人之间的对白则不绝于耳。当火车开动起来一切喧闹之声消失过后,我们又听到一种窃窃私语,两位萍水相逢的异性旅客开始了罗曼蒂克的对白。最后,当火车驶入一个小站再也无法启动时,火车头边剩下的就只有列车长与火车司机的对白了。这些不同的对白,对渲染气氛、刻画人物、烘托环境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在契诃夫中的后期那些抒情心理小说中, 对白也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们对展开叙事、刻画人物、揭示主题等等都具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如#苦恼∃(1886)、#村妇∃(1891)、#女人的王国∃(1894)、#在峡谷里∃(1901)等均属此列。完全可以想象,如果抽掉契诃夫小说的那些 对白,一定会使作品失去原有的魅力,甚至会削弱契诃夫在世界文学中的重要地位,因为即使是那些真正体现契诃夫精神内核的非戏剧性作品,也同样显示了 对白的不可或缺。
二
我们常说契诃夫是19世纪最后一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这是因为他与其他批判现实主义大师不同,正处于世纪之交。他在激变的西方文化中更多地感受到了新出现的前卫流派的冲击,并在自己的作品中回应了这些冲击,对旧文学的理性传统作了某种程度上的反叛。正如托夫斯泰所言: 在契诃夫身上%%写实的笔法有了很不寻常的发展。&同时他还认为 契诃夫的写作手法已经登峰造极%%那些小说完全是一种精工的细木器,其实并没有内在的、一条线的连系。∋这种没有悬念、没有巧合、没有曲折、没有戏剧性的冲突、没有主线情节,只有一些琐碎的叙述、零散的意象、微末枝节的描写的新的写作方式,形成了契诃夫中后期小说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