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哲学学科脉络及其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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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理论与观察、综合与分析的两分。早 期的卡尔纳普认为，证实必须是由经验事实来直 接检验，结合直接经验与逻辑推理来完成的间接 证实是不可靠的，因为从命题可以推演出无限的 结论。与直接证实、间接证实的区分相联系的是 理论术语和经验术语的区分，理论术语只有还愿 为经验术语才能有意义。

第四、科学发现与辩护的两分。从假设主义 的立场出发，惠威尔等人认为科学理论的发现与 科学理论的证明是两个不同的过程，应该分开来 研究。

费耶阿本德则全面颠覆了正统科学哲学的经 典观点，批评过几乎所有著名的正统科学哲学家 。他主张自由的、民主的科学，反对科学优越性 和科学沙文主义。他呼吁哲学“回到生活”，赞 同各种形式的多元论，包括文化多元论、世界多 元论、认识多元论、理性多元论等。他否定科学 方法的特殊性，认为实际的科学活动什么都用， 在科学研究中应该坚持“怎么都行”的无政府主 义认识论。他是极端的历史主义者，但很难说是 非理性主义。他的理论的主要价值不在于提供新 的规范性理论，而在于破除正统科学哲学对于科 学的迷信和误读。

众所周知，实证主义是当代科学主义思潮的源头， 它产生于19世纪30-40年代的法国，之后流行于英国，早 期代表人物有孔德、穆勒和斯宾塞等。孔德主张人类知 识演化的进步观念，提出了人类思想发展的三阶段论： “一、神学阶段，又名虚构阶段；二、形而上学阶段， 又名抽象阶段；三、科学阶段，又名实证阶段，而实证 科学是知识演进的顶峰。实证主义主张改造哲学，认为 之前的哲学都是“形而上学的”，而不是“科学的”； 哲学应该是总结各个学科知识的一门学问；只有这样， 哲学才能建立在一种确实、可靠、精确和有用的知识基 础之上，才能使处于“抽象阶段”的哲学和形而上学进 化为一种真正实证的，科学的哲学（scientific philosophy）。孔德提出了著名的实证主义原则，即一 切科学知识必须建立在来自观察和实验的经验事实的基 础之上，经验是知识唯一的来源与基础。

总的来说，正统科学哲学以科学为问题，并 不是要研究属于具体科学的问题。逻辑经验主义 认为，“哲学的任务不是提出命题或建立命题体 系——理论学说，那是科学的任务。哲学的任务 就是从逻辑的观点分析和阐明科学中的概念、假 设和命题的意义，从而使我们因之而引起的思想 混乱得到澄清。”

然而，无论是对原有哲学进行改造，还是建 立新哲学，scientific philosophy这个理想如今 看来是被证明失败了。而philosophy of science 即以科学为反思目标的哲学却日益兴旺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成为科学哲学的主流。

综上所述，在21世纪之初，当代科学哲学进 入了一个“百家争鸣”的战国时代。其中，包括 逻辑实证主义在内的科学哲学影响犹在，尤其是 正统所坚持的科学主义态度，在社会一般科学观 中有它的“粉丝”，实际上，科学实在论在一定 程度上仍然在为这种态度辩护。

奎因的逻辑实用主义是逻辑实证主义转移到美国 后实用主义化的产物。奎因有力地批判了逻辑实证 主义的基本教条：即科学理论可以还原为经验事实 加以检验的还原论观点。他指出，科学理论是无法 还原为单个经验事实的集合而加以逐一检验的。在 他看来，科学是应付环境的、工具性的概念系统， 验证科学的标准不是经验观察，而是经验的有用性 ，即不在于是否为观察所证实或证伪，而在于在经 验中是否有用；而检验科学的最小单位，不是一个 陈述或命题，应该是整个科学理论系统，科学的个 别命题是无法经验证实或证伪的，因为科学是整体 性网络，不能拆分为可以独立地经验证实或证伪的 “原子命题”。

作为第三代实证主义思潮的主干之一，逻辑 实证主义不仅承继了实证主义的传统，而且脊续 了弗雷格、罗素和维特根斯坦以来的逻辑主义思 想，即哲学问题经过分析都是语言问题，归根结 底都是逻辑问题，哲学就是逻辑句法，哲学的方 法是逻辑句法分析的方法。因此，逻辑实证主义 强调以科学为模式、以逻辑为手段、以物理学为 统一语言，彻底改造哲学，使哲学完成成为一种 科学的哲学或“标准科学哲学”。

科学哲学是一个有光荣历史的哲学学科，它 的兴起首先归功于19世纪法国的实证主义运动。 牛顿力学创立之后，自然科学大发展，经过工业 革命和电力革命，19世纪开始渗透到人类社会的 各个领域、各个层面、其改造世界的威力开始充 分显现，把自然科学视为最完美知识的观点逐渐 成为社会价值观的主流。以孔德为代表的实证主 义正是科学主义倾向是在当时意识形态领域的表 征。
科学哲学进入“战国时代”
一、正统科学哲学及其“乌托邦”
二、对辩护主义的挑战和“叛逆” 三、科学哲学从正统到另类
一、正统科学哲学及其“乌托邦”

从字面意义上看，“科学哲学”有两重含义 ：一是指scientific philosophy,即科学的哲学； 二是指philosophy of science ,即关于科学的哲 学，意指这种哲学以科学为研究对象。scientific philosophy的目标是建构像科学一样逻辑严密的 哲学。
正统科学哲学的主要观点及缺陷： 首先，坚持经验证实原则和意义理论。经验
证实原则是逻辑实证主义最核心的观点，实际上 是将孔德的实证原则逻辑化或语言学化，认为一 个命题是否有意义取决于该命题是否表述经验内 容，即能否被经验证实或证伪。

其次，拒斥形而上学。按照经验证实原则， 传统的形而上学命题无法用经验验证，因而是无 意义的，应该被排斥在实证研究之外。卡尔纳普 认为，形而上学是“伪命题”，哲学应该摈弃形 而上学和心理学，局限于科学逻辑研究。

第二代实证主义产生于19世纪70年代，流行 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代表人物有马赫、惠威尔 和彭加勒等。马赫的学说被称为马赫主义、直觉 主义或新实证主义。他坚持实证主义原则，认为 世界是主观的感觉要素的复合，否认因果关系， 主张以数学上的函数关系代替因果关系。马赫提 出了“思维经济原则”，主张思想和知识源自实 际生活的需要，必须遵循经济的原则，科学理论 是经济思维的产物。

上世纪60年度初，科学哲学的历史主义学派 开始兴起，代表人物主要有图尔敏、汉森、库恩 、拉卡托斯和费耶阿本德等。库恩是历史主义学 派的最著名代表。他的核心概念是范式（ paradigm）。所谓范式，是指科学共同体具有 的包括基本理论、基本观点和基本方法等在内的 共同信念，为科学家提供了共同的理论模型和解 决问题的框架，形成了共同体的某种研究传统， 左右着学科发展的方向。在库恩看来，范式是科 学共同体的共同信念而不是理性认识的结果，因 此研究科学的发展规律必须从社会心理和社会历 史的层面来进行。科学发展是一渐近与革命不断 交替的过程：前科学时期→ 常规科学时期→ 危 机时期 → 科学革命时期 → 新的常规科学时期。

科学实在论者既反对逻辑实证主义，也激烈 地反对波普尔、库恩和费耶阿本德。他们的主要 观点是: 科学对象或实体是实在的，科学研究是寻 求真理的过程，科学发展意味着对真理的接近， 科学理论与客观世界是相符合的。细分起来，科 学实在论又可分为本体实在论、认识实在论、语 义实在论和逼真实在论。科学实在论的主要代表 人物有普特南、本格、夏皮尔等。
三、科学哲学从正统到另类

20世纪70年代之后，在科学哲学领域内影响 较大的新思潮主要有新历史主义以及不断争论着 的科学实在论和反实在论。这两种思潮相互交叉 、相互参照，并且与另类科学哲学相交相呼应。

新历史主义是历史主义科学哲学的新发展， 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可以看做历史 主义学派的自我反思的产物。一方面，新历史主 义坚持科学哲学与科学史相结合的历史主义研究 传统，另一方面，历史主义试图消解库恩、费耶 阿本德思想中的非理性主义、相对主义的倾向。 代表性人物主要夏皮尔、劳丹等人，以夏皮尔为 代表的学者坚持科学实在论的观点，主张科学是 理性活动，与旧历史主义有显著的区别；以劳丹 为代表的学者反对科学实在论，虽然在一定程度 上论证了科学的合理性，但否认科学是理性活动 ，具有浓厚的实用主义色彩。

20世纪20年代中叶，逻辑实证主义（后来又 称之为逻辑经验主义）兴起，它对科学哲学的传 播、成形直至成为科学作出了重大的贡献。逻辑 实证主义的产生与对20世纪之交物理学革命的深 刻反思有关。如果说逻辑实证主义是当代物理学 数学化、逻辑化特征在哲学上的反映，那么属于 批判理性主义科学的证伪主义所反映的则是当代 物理学的否定性和辩证性。逻辑实证主义主要包 括石里克创立的、以卡尔纳普为代表的维也纳学 派，以赖兴巴赫为代表的柏林学派和英国的艾耶 尔等人。

反实在论的代表人物劳丹则明确反对普特南 的逼真实在论，认为它是毫无根据的形而上学神 话。他提出了研究传统理论，把科学发展看做研 究传统的进化过程。他认为，过去的科学哲学未 能区别普遍性理论体系和具体理论，普遍性的理 论体系就是“研究传统”，它由许多特殊的理论 构成，为具体理论发展提供一套指导原则，包括 本体论和方法论原则。不同研究传统之间可以比 较，并且是渐进的，连续的。
二、对辩护主义的挑战和“叛逆”

二战以来，现代科技尤其是原子弹在战争中 展示出来的破坏性力量让世人震惊，人民更深刻 地意识到科学是利弊互现的双刃剑。在这种情形 下，科学哲学发生了某些变化：一是唯科学主义 受到一定的震动，二是美国哲学的实用主义传统 开始影响科学哲学的进程。

从科学哲学史的内在演进历程来看，第二次 世界大战之后兴起的科学哲学新观点、新流派基 本上都是以批判正统科学哲学尤其是逻辑实证主 义的面貌出现的。除波普尔之外，奎因、库恩、 拉卡托斯等多数后逻辑实证主义或多元化科学哲 学家，甚至包括费耶阿本德、罗蒂等另类科学哲 学家都从逻辑实证主义所属的分析哲学传统出发 ，逐渐走上反叛正统的道路的。

20世纪50-60年代，对辩护主义卓有成效、 影响广泛的反思主要包括波普尔的批判理性主义 、奎因的逻辑实用主义、以库恩为代表的历史主 义等。

波普尔的批判理性主义又称为证伪主义、他 的基本观点是反对逻辑实证主义将科学哲学语言 哲学化，坚持科学哲学的核心问题不是科学语言 的意义问题，而是科学认识的真假问题；科学哲 学的根本性问题不是有意义命题与无意义命题的 区分，而是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问题。在真理观 问题上，波普尔表现出不可知论倾向，认为科学 不可能认识客观真理，只能探索或猜测真理。因 此科学的发展是猜测、证伪、再猜测、再证伪的 不断逼近真理的过程。

面对科学实在论与反实在论的争论，法因提 出了“后实在论”的说法。他既反对科学实在论 ，也反对反科学实在论，认为两者之间的争论是 毫无意义的，因为科学根本无须哲学来解释，科 学随着自身发展会对相关问题作出相应的解释。 于是，他主张“自然本体论态度”,主张科学问题 科学家自己解决，反对哲学“干涉”科学。同时 ，他反对科学与非科学的划界，反对科学在意识 形态中的核心地位，要求科学与非科学具有同等 的地位。实际上，法因已经走向了另类科学哲学 。

概言之，逻辑实证主义眼中的科学是“应然 的”科学，即某种关于完美科学的理性——绝对 逻辑严密——、经验验证的命题系统；而历史主 义笔下的科学是“实然的”科学，即现实发生着 的科学——在真理诉求和实用目的的两极张力中 徘徊的实践活动。历史主义指出了一条简单的真 理：科学哲学是研究科学的，科学已经存在，这 是科学哲学可能存在的起点。也许，现实中的科 学并不完美，但是那才是科学。

早期的普特南主张逼真实在论，认为科学陈 述是有指称的，陈述句的意义就跟根植于所指称 的外部对象，前后相继的科学理论具有共同的指 称，保证了科学发展逐渐逼近它所描述的客观对 象。不过，普特南又提出了“内在实在论”。指 出通过“上帝之光”把思想和语言记号神秘地与 外部世界一一对应。

夏皮尔认为，传统科学实在论预设世界的客 观独立性，以促进科学的发展，这种预设没有什 么作用，世界的客观存在不是一种预设，而是基 于人们基本信念的总和得出的结论。他接受了奎 因的整体论思想，提出了信息域理论，把科学发 展看作是信息域的进化过程。科学知识具有客观 性，是理性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