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度副词

“程度副词+名词”结构探微

内容摘要

“程度副词+名词”这种结构现象在口语和书面语中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这种结构形成的原因可以从语言自身发展的角度和更多元的视角这两个大的方面来探究，具体地讲就是从省略、形容词空缺、作家的创作角度、程度副词修饰名词这一语法现象、普通人的心理角度这五点来解释。“程度副词+名词”这种结构在当今社会中运用得比较普遍，是因为它有简练、幽默风趣、新颖、生动形象等方面的修辞效果，当然这种结构在运用时不可避免地也会出现一些负面影响。

关键词：“程度副词+名词”；成因；名词；修辞效果；负面影响

引言：按汉语交际词语的搭配规则说，副词只能跟形容词或动词相搭配应用，不能跟名词搭配。黄伯荣、廖序东主编的《现代汉语》中指出：“名词前面一般能够加上表示物量的数量短语，一般不能加上副词。”〔1〕但是，现在社会上的确存在着“程度副词+名词”这种言语现象，〔2〕比如“特文化”、“非常礼貌”、“很青春”、“挺淑女”、“很男人”、“挺阿Q”、“很阳光”等，这样的“程度副词+名词”组合随处可见，并且有要流行开来的趋势。本文将对这一结构现象的成因，结构中的名词及这一结构的语义基础进行探讨，同时也将指出这一现象的修辞效果及带来的一些负面影响。

一、“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的成因

随着语言的不断发展，“程度副词+名词”这种结构在现实生活中频繁出现，探究它形成的原因，笔者认为应从以下几方面着手：

（一）先从语言自身发展的规律来解释

1、省略

许多“程度副词+名词”是由省略造成的。这儿的省略具体又可分为以下两种：

动词的省略。“程度副词+名词”中有一部分是由省略动词造成的。本来按照常规的说法程度副词和名词之间存在一个动词，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个动词脱落了。比如：

（1）每逢这时，老G都要将女友信中那段最露骨，最肉麻，最情感，最如火如荼的语言摘录出来，念给老A听（严歌平《抽屉》）。

（2）殷法能兴高采烈地拿起了杜晚清的手，很绅士风度地吻了下去（梁凤仪《九重恩怨》）。

进早餐的话，就是太好了，我们还有很多话要说（梁凤仪《醉江尘》）。

以上两个例子中，“最情感”、“很绅士风度”、“最本事”按我们常规的说法应该是“最有情感”、“很有绅士风度”、“最有本事”，在这儿很明显是省略了动词“有”，“更诗情画意”按最常规的说法应是“更富有诗情画意”，因而在此是省略了动词“富有”。

动词标志“化”的省略。“化”字是动词的标志，“程度副词+名词”这种结构中有一部分就是由省略动词词尾的“化”字而形成的。这就是说在程度副词和名词之间按照常规的说法本来存在着一个动词的标志“化”，但这个标志却由于某种原因脱落了。例如：

（3）她屋里一切物品都有领导风度，最大众的地方是床上增添了一个竹子做的痒痒挠儿（牛伯成《水杯，就在床上》）。

（4）这位通用集团公司的总经理，金燕静――这名字很女性、轻盈、文雅（陆星儿《超级妇女》）。

以上两个例子中，“最大众”、“很女性”、“非常城市”、“非常家庭”等按照我们正常的说法是“最大众化”、“很女性化”、“非常城市化”、“非常家庭化”等，在此它们都省略了动词的标志“化”。

2、形容词空缺

在有着丰富动态变化的语言中，比如在英语中，一个单词可以通过添加前缀、后缀的方式或其他手段来改变这个单词的词性，以满足其充当不同句子成分的需要。而我们所使用的汉语却缺乏形态变化，一个词没有相应的其他词性形式，其中最突出的表现便是名词没有相应的形容词形式。当我们在交际或造句过程中，需要用到相关名词的形容词形式时，却找不到相应的形容词，若换用其他的形容词来代替，则表意又会发生偏差或错误。因此，为了表意的完整，便借用相关的名词来代替，因而形容词空缺是造成“程度副词+名词”这一结构形成的又一重要原因。“程度副词+名词”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由形容词空缺造成的。例如：（5）那男人的模样，很山东，车子上扭屁股一骑一蹬，更山东了（阿成《回望古城》）。

（6）于是，在阿跷上学那一年，他们全家搬到了最最中心，最最繁华，“最最上海”的淮海中路一条新式的弄堂里（王安忆《阿跷传略》）。

在以上几例中，“山东”和“上海”并不是指地方，而是指与这两个地方的

人和物具有密切联系的一些特征。“山东”是指山东人所特有的气质和形象特征，如身材高大，粗犷憨厚，带着土气等。“上海”则是指最具上海特色的建筑，商业文化，娱乐设施和场所以及道路交通等。“很外交的语言”是语言具有外交用语的一些特点。“淑女”指温和善良的女子，在此，主要并不强调“女子”，而是强调“温和善良”。总之，要表达这些意思，在汉语中却找不到相应的形容词，若换用其它的形容词来代替，那么所要表达的意思就不能完全表达出来或发生了改变，因此只好借用名词来代替。

以上几点是从语言自身的发展规律来解释“程度副词+名词”结构形成的原因的，除此之外这一结构的形成还有别的原因。

（二）从更多元的视角来探究

1、从作家的创作角度来讲

语言表达方式的选择和表达特征的形成，应该说是作家有意追求的结果，是作家竭力显示自己创作个性和独特风格的一种表现。写作是一种创作性的活动，作家的创新意识和创造力可以在创作过程的任何一个环节表现出来――可以在选材、构思等环节，也可以在语言表达环节；而在语言表达环节中，也可以表现在各个层面，如讲求声韵、炼字、炼句等。用程度副词修饰名词，也是作家创新意识和创造力在创作过程中的体现，是对那种久用成习惯缺乏新鲜感的语言的一种挑战，因为新奇而反常的创新语言，突破常规的搭配方式，往往会给读者带来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例如：

（7）到省城来读书――就意味着要远离煤矿生产基地，远离自己的家乡，远离那条黑色的小河，而且，更章回小说的是，要远离自己的对象（阿成《小说二题》）。

（8）临死前，他只是很软弱地看了水仙一眼。水仙立刻很女儿地说：“爸，你放心吧，我绝不让我妈再嫁！”（阿成《小说二题》）。

（9）那年她刚刚考进了省新闻学校，不过，这个学校是中专还是大专，当时还搞不清楚。但能考上，又是这么大岁数考上的。这对于一位个子不高，短脸，旧鞋的煤成女孩来说，真的是很泪水的，完全可以为此放声痛哭一场（阿成《小说二题》）。

以上这些例子中的“更章回小说”“很女儿”“很泪水”“很肉”“很主子”正是作家力求运用新鲜或奇异的语言，去挑战缺乏新鲜感的语言，给读者带来新奇感受的具体表现。

2、从程度副词修饰名词这一语法现象来分析

“程度副词+名词”使语句具有了瘦身的效果，也就是使语句显得更精练而又不影响语义的表达。试比较“很中国”、“很青春”、“很女人”与“很有中国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