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街叫卖的小贩-翟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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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街叫卖的小贩-- 翟鸿起
这里所记叙的小贩,是指三四十年代,大街小巷中流动的小商贩,他们所销售的商品,是一般住户的生活用品和部分食品,另外一部分则属于收购旧物以及以旧换新的回收小贩,有些特殊的行业,在街巷中也时有所见。

我幼时生活年代的北京城中,一般的平民户日常所需的用物,很少到商店去买。

一来家庭主妇被生活琐事缠身,无暇逛商店,除过年期间能消闲几天外,终日忙家务。

男主人得出去奔一家的生活。

二来商店的东西较街巷小贩所售用物价格略高。

要过紧日子,又省时间,就只好从街巷小贩手中购买自己所需的用品。

除非有应酬,须随份子,那是要去商店买,因为商店有包装,从面子出发,那张包装纸是很重要的。

另外还有一层,就是居家过日子用的东西,旧了可在街巷小贩那里贴些钱,换回新的。

用不着的东西,在街巷中就可卖掉。

所有这些,在当时北京的任何商店是无法解决的。

因此,成年累月走街串巷的小贩是一支推销日用品的小分队,又是回收废旧用物的别动队。

在这支队伍中,很有一些会做生意的小贩,他们凭借信誉,与住户建立了友好的联系,相处融洽和谐,住户中精明的主妇,也能分辨得出哪个小贩诚实些,哪个小贩没实话。

而有一条准则是所有小贩坚定不移所恪守的,就是赚钱养家。

为了生计,他们也想尽办法,把
主顾拉到自己这一边来。

这就叫竞争吧!但并不是不择手段,更不是坑人,靠的是货真价实,和气生财。

他们遵循“人叫人千声不语,货叫人点首自来”这条中国式的商业古训,个别的小贩还为住户办预订商品手续,也可以说就是当今某些商号设立断档商品登记的形式。

这些小贩或推车,或挑担,或肩背,或臂挎,不管刮风下雨,也不论冰雪漫天,在谋生的路上奔波,终日走街串巷,将平民人家所需的生活用品送到各家门口。

他们这种灵活的经营方式,方便了住户,这一卖一买,也为他们提供了生活来源。

这种互补的经济关系构成了老北京的街巷风貌,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尤其是他们的吆喝声,南腔北调相映,高音低声交织,男女声搭配,强弱音和弦,渲染了老北京的大街小巷,给人们枯乏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些许情趣。

那声调催人们快起床,即早为家人的生计而出走;那声调如催眠的歌声,让幼儿、老人静静地睡去;那声调伴着夏日的蝉鸣,使人滋生烦燥不安;那声调随着寒冬的狂风,使人忧心多虑,但它却谱写了具有都城特殊风味的一支支京韵小令。

换茶壶、茶碗
这个行当兼售货、收购旧物两项生意,而且以交换为主。

吆喝:“换茶壶茶碗!”小贩一副担子很有份量,前后各一个二尺高的柳条筐,前筐上捆绑着粗细瓷器:大小茶壶、饭碗菜盘,尺寸齐全,以及30年代末新添的钢精(铝)制品。

后筐装
着回收的旧衣物。

住户家中有旧衣裤,陈年的毛织品,放在家里也用不着了,又不忍心扔掉,所以拿出去换来生活所需的餐具。

这些小贩很会做生意,进货价加利润,回收旧衣物又尽量压“价”,这叫作“两头赚”。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那年春季,家里找出一件奶奶穿过的旧毛衣,断线成洞,再也穿不得了,妈妈叫二姐拿出去看看能换什么用的东西。

小贩将毛衣拿在手里,左手提领,右手提袖,左右一摆,说:“拿一个中号茶壶吧!”二姐坚持让他再添两个茶碗。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贩又将毛衣看了一遍,终于让步成交,他还对我说:“回家看看,还有什么旧衣服没有?”有的住户用现钱买瓷盘,小贩说:“您回家找点旧衣旧鞋来换,多好啊?哪怕是换大件东西再添钱哪,这叫'货换货两头乐’!”他收到旧衣物,经过加工,到农村去卖,或到旧货市摆摊。

我看着那钢精锅,真眼馋,又轻便,又省火,可家里再也拿不出什么旧衣物了。

照妈妈说,哪件都有用。

花钱买,实在买不起。

西院里的住户用一件旧短呢大衣换了一个中号钢精锅,我看着真羡慕。

“换洋取灯儿!”
“取灯”是北京老辈子人对火柴的别称,因为北京的第一家火柴厂是外国人开的,所以又加上一个“洋”字,索性叫“洋火”。

细琢磨,这个词一点道理都没有,如果不知道它是火柴的别称,真以为是洋人发火啦!再翻回来说“取灯”,还真有它的道理,过去点小油灯,或煤油灯,划火柴后,便招呼一声
“取灯来”,就这么叫起来的。

火柴既然是洋人造的,故而把火柴叫成“洋取灯”,还得走“儿”化音,否则就没京味啦!前两年有的老人到副食店对售货员说:“来包洋火!”足见那洋东西
在过去对中国的影响有多深了。

说者并不自觉,就是中国人自己造的,还叫“洋火”您说怪不怪?
幼时听父亲讲,在南苑,英国人办了一家丹凤火柴厂,那商标是一只飞着的凤凰。

洋人开厂,生产出的产品,自然是洋货,您可听明白喽,中国的地盘,中国工人,中国原料,卖给中国人,可叫“洋货”,那么什么是“中”货呢?那就是火镰、火石、火绒。

您还别嫌它落后,这种火源在全国大城市绝迹也就是五十多年,我上小学一年级,读私塾,老夫子还用火镰打火吸旱烟哪。

这才多少年?可眼下有些情形我又糊涂了。

明明是中国的厂子,中国人经营,纯中国货,可在电视广告画面上,弄那么几个洋人在那扭啊摆的,是赶时髦,还是讨洋人的喜欢?干嘛非得让洋人认可了才行得通?中国生产的
东西非得洋人说好,才是好的?
换“洋取灯儿”这项小本经营,多是中年以上的妇女来干,成本低,又不用什么体力。

幼时我住的六部口、前红井一带,经常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双肩背一个口略小、底儿较大的荆条筐,筐内放着成包的火柴。

这火柴也不是卖的,而是住户用破烂衣服、铺陈、布条等来换。

居家过日子,孩子们穿的衣服、鞋、都是家庭主妇亲自裁做。

剩下的布条、布边,攒
到一起,用来换火柴,家用火柴从来没有花钱买过。

小贩吆喝“换洋取灯儿!”这位中年妇女天足,扎腿带,穿一件将没膝的大袄,头顶上盘着一个扁纂,插一支簪子,还吆喝“破烂儿我买!”其实她并不买,而是拿火柴换。

据人说这位妇人是在旗的,家道中落,生活无着,只能依靠小本经营谋生。

她把回收来的布条布边卖给打袼褙的作坊,再趸回火柴,从中获得微薄的利润,赖以糊口。

在这类小贩中,还有失目人,以卖“豆儿纸”谋生的。

“豆纸”就是当时的手纸,现在叫卫生纸。

在一般家庭中,还是叫手纸较习惯。

这些纸是从刷豆纸的作坊趸来的,论叠出售。

生产豆纸的作坊,大部分在广内白纸坊。

经营者将收购来的烂纸打成纸浆,刷墙上,干燥后揭下来出售。

那时候有谁那么讲卫生啊!您想,从那生产过程来看,根本谈不上卫生。

当时叫它“豆纸”,从不曾理解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那个“豆”字也不知对不对,只有以同音字代替。

“卖黄土噢!”
这个吆喝声,年轻人很可能认为是瞎编的。

不,确实是真的。

“卖黄土的”对生活在三四十年代的北京人来说是不会忘记的。

当时各家都烧煤球炉子,煤球堆在一起,隔一两个月就扫出不少煤末子,把煤末集成堆,得找来摇煤球的工人加工,黄土就是摇煤球的粘合剂。

小贩拉一个双轮小车,装五六十斤黄土,在车上培成一个长圆形的小包包,卖时以一车论价。

小贩还将讲好价的黄土,用筐装好,给卸到院内
指定的地点。

这黄土是农民农闲季节,在窑坑里挖出来的,装车拉到城区街巷出售,挣几个力气钱儿。

木炭
咚!咚咚!听到这个鼓声,就知道是卖炭的过来了。

小贩手推双轮车,车上装扁筐,筐内盛满大小块木炭。

这些乌黑的木炭卖给谁呢?早年间有钱的人家,冬季取暖用炭盆烧木炭,人家讲究干净,外出有手炉。

后来便专供吃涮羊肉烧锅子用的。

也有的小贩专给饭馆送炭,另外一部分卖熟食的小贩,在砂锅下放个炭盆,以保持食品的温度,经常要用木炭。

小贩手拿一个大拨浪鼓,但不是举起来摇,那个鼓较大,直径约有一尺,厚约三寸许,很象唱大鼓书用的鼓。

在鼓帮安一个短把,边帮上缀个皮条疙瘩,作为打锤,用手提着鼓把,左右一摇,便发出闷声的嘣噔嘣噔的响声。

小贩对殷实人家有所了解,在秋冬季需用炭涮羊肉,所以走在这些人家门口总要多敲几下。

著名相声演员侯宝林说的“三棒鼓”中曾提到卖炭的敲鼓,把老太太吓了一跳:“哟!追到家门口要(钱)来啦!”那鼓声就是
上边说的鼓声。

但有些青年人根本不知道卖炭的不吆喝,而靠打鼓替代吆喝,因此听到这段相声中说的鼓声,他们并不发笑,而且还说,这有什么可笑的?岂不知相声“三棒鼓”将这两种毫不相干的鼓声,强拉在一起,构成“包袱”,真正发笑
的人是知其然者,而且是会心的笑。

近日看到中央电视台“曲苑杂谈”中,将相声原音寓于故
事情节的画面,谓之“电视相声”。

立意很好,但对相声中的细节很欠斟酌,或者说根本无知,设计者便妄自为之。

“三棒鼓”最后的画面出现卖炭的小贩,有三处错误:一是鼓的尺寸不对,画面中拿的鼓是卖布小贩用的;二是拿鼓的姿势不对;三是卖炭的根本没有背着的,他能背多少炭?相声中说的是特定的历史环境,故不能臆造,不能用想当然代替事实。

知道些情况的人,还没死绝哪!多问问就明白了。

当今有一种倾向,就是某项活动请了“名人”,这很不够,还要请“明人”。

这两者往往不是一回事。

“名人”只是知名度高,但对某些专业不见得明白,而“明人”对某项专业,是内行,将这两者统一,自然更好。

可有些情况不是这样,只管请“名人”壮门面,可就忘了,“名人”往往说外行话。

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鸡毛掸子
家里搞环境卫生,离不开鸡毛掸子,尤其是腊月扫房子,得用长杆的硬毛掸子。

这里写的是街市流动出售鸡毛掸子的小贩。

他手抱一丛各式鸡毛掸,规格不同,用处也不一样,价格有异。

这类小贩专门到商店兜揽生意。

每到一家商店门口,便问一声:“用掸子不用?”这个行当不能吆喝的。

否则如同相声中说的那样,在大街上吆喝一声“好大掸(胆)子!”吓行人一跳,非闹出笑话来不可。

说到鸡毛掸子,在这个行业中,南城一带有一家久负盛名的掸子铺,这就是座落在前外大街廊房二条东口迤北路西
的“公顺兴”。

这是一家一间门脸、四层小楼的产销一体的店堂。

二楼是手工作坊,一楼是门市。

可别小瞧这个不起眼的掸子铺,您听说过吗?他家的鸡毛掸子用脱了毛,拿到店里,保换新的。

可听清楚喽,是在使用过程中,鸡毛从根部脱掉下来,才算数,不是折毛。

这家店做掸子选料精、做工细,真材实料、名不虚传。

硬毛甩头:选雄鸡尾羽做成,形状很像铁树叶柄那样,向四外张开。

长长的羽毛,闪着暗绿光。

这种掸子专门用来掸那犄角旯旮的尘土,兔爷摊子、瓷器店、百货店等用来掸货,用时,手把藤杆,一抖一抖,羽毛到处,尘土即扬。

软毛甩头:选雄鸡接近尾部的长软羽毛做成,形状像个大菠萝。

一般家用这种掸子搞卫生,满可以了,价格较硬毛甩头略便宜些。

脖鬃横掸子:这是所有鸡毛掸子里最讲究、价格也最昂贵的。

选雄鸡脖子外细长软羽做成,因而得名“脖鬃”。

颜色有黑、黄、杂色三种,前两种价格高于后一种。

这样一把掸子所用的脖鬃,恐怕十只鸡也摘不出来,而且颜色要求一致。

贵就贵在选料难、用料细、做工精。

光那羽毛在掸子杆上有二尺多长,算上把手就将近一米了。

那藤杆在当时是从南边进的货,细的也得食指粗的。

再讲究点在横掸子把上,用黑白二色的棕绳缠成各种图案,更为精致。

那图案有“万字不到头”、“福寿绵长”等等。

小卧车的司机,就得用这种掸子,横
着一扫,车身自然光洁,这种掸子横着一胡噜,就齐活啦。

公顺兴掸子铺制作的鸡毛掸子,工艺考究,确有独到之处。

将选好不同规格的羽毛,洗净、晾干、压平。

缠羽毛用上好的线麻绳、高猪皮膘、纯丝的寸条带。

先用小刀在藤杆刻上不规则的小沟沟,从藤杆的顶端缠起,线麻绳蘸猪皮膘将羽毛顺好,根部贴杆,用丝条带蘸膘,随缠随续羽毛,随手转藤杆,缠到规定的尺寸,用丝条蘸膘封住,讲究羽毛同色,长短一致,外观整齐。

公顺兴掸子铺的经营者对顾客有许诺:凡在本柜买去的各类掸子,用到什么时候也不开胶,不掉毛,就是把羽毛磨秃了也不会连根脱落。

有掉毛、开胶的拿回换新的。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我在作练习生的六年里,商号所用的软、硬毛甩头掸子,只在公顺兴买,别处的不用。

我曾经亲手拔过掸子毛,那羽毛揪断了,可就是看不见羽根。

其可谓“一毛不拔”,不过这家的掸子价格,较其它店的掸子贵约三分之一,可是您别忘喽,贵的不贵,贱的不贱,便宜可没好货!
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带门市,做出的鸡毛掸如此精益求精。

多年来,精工细料不变样,不掉价儿,得到顾客的信任。

当时还没有“上帝”之说,只是说照顾主是“财神爷”,这是中国人的习惯,不管怎么说,你怎么供奉“上帝”,还不如供“财神爷”哪!
顾客的信任是生产厂家的生命,说句老北京的话,叫老
字号,字号创出去了,钱也赚了,任何一个经营者及工人都应该记住这永恒的真理。

经营者所雇佣的工人,与经营者一样,都是为了生存,不过分配不同罢了。

说句老话,“肉肥汤也肥”有人吃肉,有人喝汤。

如果那肉、汤与经营者及工人没有任何关系,谁也不管他肥不肥,肉肥吃不到口里,汤肥喝不到嘴里,试想那产品、顾客,谁也不往脑子里装,到头来只能是干不干二斤半,或者是砂锅砸蒜——一锤子买卖。

支炉、支瓦儿
什么叫支瓦儿,绝大多数青年人听起来莫名其妙。

其实就是当时煤球炉子上边用的东西。

现在得五十开外的老北京人才有可能知道。

要说那煤球炉子,眼下也难找了。

圆肚四条腿,上面是方盘圆炉口。

在炉盘上有三块好砖磨成的垫锅用的,目的是将锅底与炉口之间隔开一定距离,否则锅就把炉口压住了。

支瓦儿高约一寸五,长约三寸多,宽约二寸,是砖磨成的长条,在一边再磨个斜坡,与锅底结合附着严密,坐大锅,把支瓦儿往外摆,锅才能稳当。

干这行多是瓦匠的“第二”职业。

“支炉”是砂质的饼铛,用细砂浆制成坯,像一个反扣着的圆顶帽子,在上面戳一些小孔,又像是圆眼的漏勺那样,过火烧成,便可扣在炉火上烙饼了。

当时北京的平民户大多用支炉烙饼,既省时间又节煤,还可不刷油,只在饼剂儿里面刷油,上铛烙时就是干烤。

您想啊,那铁铛坐在炉子上得
烧多大功夫才热呀!居家过日子,人口多收入少,就得过紧日子。

不是有那么一句老话么: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那时的家庭主妇,我看都称得起是经济核算师的水平了。

现在可好了,饼铛是铸铁的不说,还有特殊钢材制成的,烙锅贴、摊鸡蛋,甚至炒菜都行,那砂制的支炉,在生活博物馆里也难找到了,谁说没变化?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说得一清二楚,留在记忆中的往日生活,很难忘掉。

卖支炉、支瓦的小贩,多是老人,一副扁担,两个扁筛或小筐,吆喝:“支炉噢,支瓦儿哎!”当时我想拢共算到一块儿,才值多少钱?可还能赚钱吃饭。

这就应了前文所说的那句话:呆着不也得吃饭吗?干点营生,日子就能将就过。

那时候冬天在马路上有冻死的,那是些什么人?面客、赌徒、烟鬼,肚里无食,天寒衣单,连冻带饿,没个不死。

卖花儿卖鲜花的,在那时北京街巷中有三种。

鲜花。

春末夏初之际,小贩推车或挑担,在街上叫卖:“花儿里买花儿!”,所售花卉的品种有绣球、西蕃莲(大丽)、玉簪子(玉春棒儿)、夹竹桃、茉莉、含羞草、晚香玉,秋季有菊花,小贩们叫“九花”,这很合我国的民族习俗,有“八月桂,九月菊”之说。

档次再低的有鸡冠花、指甲草(凤仙花)、“死不了”和草荣莉等。

有的小贩专卖插花。

是供瓶插的花束,有牡丹、什样锦、芍药、晚香玉等,那些花束用马莲捆绑,沿街叫卖。

胸花。

这是当时较高档次的鲜花。

春末夏初,小贩挎一
个竹篮,篮内有一块冰,冰上放着几个饭盒大小的铁匣子,匣内分别装有玉兰花苞,乳白色,有奇香。

茉莉花,就是薰茶叶的白茉莉花,香味也很浓郁。

再有就是像樱桃大小的玫瑰色小绒花球,至今也没有弄清它的名称。

在铁匣上蒙一层湿布,以防止匣内鲜花锈黄。

小贩的吆喝声响亮打远儿:“玉兰花儿哎——茉莉花!”小贩有一手穿花的技巧。

串配的胸花精巧别致。

胸花的骨架是用极细的红铜丝编成的,有两头、三头、五头等规格。

那五个签头的骨架,就像一只手,腕部是拧成的小环,可根据用户的不同要求,签不同的花朵,按花朵的数量计价。

每个签头先插上一小朵玫瑰色小绒球,再逐个插上荣莉花,最后逐个插上一朵修长、乳白色的玉兰花,雅致清香。

这在当时已是较高档次的装饰用品了。

妇女穿旗袍,将这个胸花佩在领口或左胸前的袢上,一来起到装饰作用,二来可抵销汗味。

如有应酬外出,便叫来小贩,现插一支极为方便。

但这对一般人家来说,是不敢问津的,一买不起,二也没有那种场合戴呀?那么一支胸花少说也得十来斤杂合面钱,够一家人吃三天的,谁饿着肚子戴那么一支花,真的神经病,也犯不到那种地步。

虽说当时是讲究外观衣履,穿体面点让人家瞧得起。

还是那句老话,得先奔日子,填饱肚子,再说别的,这个问题不解决,说什么也瞎掰。

绢花。

这种假花只有到腊月才上市。

平时的庙会上有卖,
而街巷里叫卖“石榴花儿哎——供花儿!”、“供花儿哎——捡样儿挑!”听到这个声音,可就快过年啦!
农历十五刚过,胡同里有的小贩背着四开纸那么大一个上开门的纸盒子,盒子内插有供花——八仙人、福、禄、寿三星等等。

这是专供除夕夜请神时,插在果供上的吉祥物。

另外就是福寿字的绒花,大红颜色,花中间贴一小块金纸,这是供老年妇女佩在纂后的装饰物。

并不是为了美,就是在一年开头,图个吉利喜兴。

另外就是绢做的石榴花,那一支花中一朵花盛开,一朵含苞待放,在花茎底部,还有一个花骨朵。

老年妇女戴在纂后,图个日子红火,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为苦日子操劳,春节这十来天,也得轻松轻松,串亲戚,逛厂甸和白云观,总得跟平常日子有点区别吧! 大、小金鱼儿
在街巷中出售观赏物的小贩中,有一种卖活物的,就是金鱼。

小贩肩挑一付担子,一端是个单梁的较大的浅沿木盆,另一端是荆条筐,吆喝:“买大小——哎小金鱼咧!”木盆中放水,放鱼。

下街的金鱼,没有什么好鱼,一般是养殖金鱼中剔出的次品,还有小红鲤鱼。

装鱼的缸子除圆形外,还有一种像过去的醋嘟噜,嘴小肚子大,玻璃吹成的,瓶内还有染色的小珊瑚样式的花,用红线绳将瓶口拴住,可以提起来。

春节期间在厂甸和其他庙会上,都有小贩出售。

人们买金鱼不是为观赏,紧紧巴巴过日子,谁有那个雅兴,给孩子玩,还图
个吉利,余——鱼,富余,一年买一次,表示年年有余(鱼),把鱼买到家里,成了孩子们的玩物,过个十天半个月,鱼就漂到水面上来了,日子还是紧紧巴巴的。

蛤蟆骨朵、大田螺蛳
每逢开春儿,街巷里就有小贩挑担子,出售田螺,吆喝“蛤蟆骨朵,大田螺蛳咧!”蛤蟆骨朵就是“蝌蚪”。

一般人家孩子实在没的玩了,便花上一、二分钱,买一小碗蝌蚪养着,也算是活物,可是养不了几天,那蝌蚪就死了。

怎么回事?上学忘了加水,再说玩几天也腻了,那蝌蚪死得好惨,贴在碗边上,纯粹是干死的。

田螺是供清贫人家孩子们解馋的,另外是出卖劳力人的下酒菜。

花一、两毛钱,买回一大碗,洗净浮泥,锅内放五香料和盐,稍煮即可,待五香味渗入螺内,即可食用。

吃法也不一般,用一根短的一头尖的竹签,从田螺的口扎进去一转,螺肉便顺之带出,入口别有风味,还可用清水煮熟,备酱油、醋、姜末,配成汁,勾出螺肉蘸调料吃,别有一番味道。

这是当时最便宜的水产食品。

春季过后,田螺就不受吃了,为什么呢?壳内有小田螺的雌螺,入口一嚼,咯吱咯吱,象嚼砂子真牙碜。

再说也不鲜了。

大田螺也不好吃,老了口感不好。

您别瞧穷,还有个穷讲究,不是原味的食品,多便宜也不吃。

哪像今天,不少小饭馆戳出菜牌子“新添炒田螺”,
这不是瞎掰吗!田螺如何炒得进味去?还有的饭馆放辣椒炒,吃田螺的人也说好吃,不就是用嘴嘬嘬那外壳的辣味吗?似乎显得高贵,其实那才是过去的穷讲究哪!那时有钱人家的孩子,别说吃田螺,就是在胡同里看卖田螺的,叫他家的大人看见,都得狠狠呲哒几句:“看那干嘛!那是你吃的吗?”有钱人家的孩子要是吃田螺,让别人笑掉大牙。

现在吃一盘炒田螺好几块钱,挣谁的钱哪!有两种人是不吃那炒田螺的。

一是知道田螺的真正吃法,你说的炒田螺再好,他也不吃;二是知道过去田螺是穷苦人,平时没有条件吃大鱼大肉,用来给孩子们解馋的。

您别看过去的一般人家,没什么家底,可对平时的饮食,也是有条条有道道的。

就拿吃黄花鱼来说,街上有卖黄花鱼的,三四两一条正合适,那鱼肚子闪金光。

买回来炖着吃,别的佐料甭说,采摘那刚刚出芽的花椒树叶作调料,那时的味素一般人家买不起。

炖一小锅黄花鱼,大杂院十几户人家,前后院子人都能闻得到那股鲜味。

春末天上一打雷,那黄花鱼就不好吃了,为什么?甩过籽的鱼,肉发松,不是原味了。

再说居家过日子的饮食物品,什么东西怎么做,大多有一定之规。

买羊肉,哪怕是两毛钱的,也得说一句:氽着吃。

多年来形成了京味家庭特色,各家各户都有自己的一套吃法。

说现在的话,叫烹饪学,这里所说的绝不是有钱人家的摆谱儿。

就是蹬三轮的,到摊上吃爆肚,也得找补一句:多来点香菜和辣的。

现在可好,吃爆肚不要香菜,要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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