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鲁迅小说之艺术特色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论文序号:
广东高等教育自学考试
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毕业论文
浅谈鲁迅小说之艺术特色
论文作者:
准考证号:
作者单位:
指导教师:
主考学校:广东省中山大学
完成时间:2008 年 2 月
浅谈鲁迅小说之艺术特色
[内容摘要]
鲁迅,20世纪中国新文学的开山人和创造者,他的小说数量不多,却是中国现代现实主义的奠基石,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有着无可非议的崇高地位,其数量之少和影响之大之间如此巨大的反差,本身就已经是“令人惊叹不已的奇迹。
”本文就以他的小说集《呐喊》和《彷徨》为例,从五个方面论述他小说的艺术特色:①写实为主体,象征、理想、浪漫相结合的创作方法;②典型人物的成功塑造;③丰富多彩的艺术表现形式;④悲剧为主,喜剧因素的融合;⑤简洁、凝练、含蓄的语言风格。
从中可以看出,他的小说既继承了我国古典小说的优秀传统,同时又吸收了外国小说的表现方法和艺术技巧,创造出真正具有现代意义的新的小说形式。
[关键词]:创作方法,典型人物,表现形式,悲喜剧结合,语言风格
[正文]
鲁迅,一个躯体虽死而精神弥张的伟人,一位20世纪中国最有魅力的文化名人,他一句“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总是会让我们想起那个忧国忧民,奋而呐喊,而又甘愿挤自己的奶哺育人民大众的高贵灵魂。
鲁迅一生共创作了33篇小说,收集在《呐喊》、《彷徨》、《故事新编》三本小说集里。
其中《呐喊》和《彷徨》反映了20世纪初至30年代中国的社会生活和重大事变,是一本20世纪初期中国社会的大百科全书,是中国现代小说的开山之作,每一篇小说里面都塑造了一个极其生动形象的小说人物,“狂人”、“阿Q”、“孔乙己”、“祥林嫂”、“闺土”、“涓生”等众多性格鲜明的人物,随着鲁迅先生被所有的人所记忆,他们永远不会过时,永远不会被大家所遗忘。
本文就他的小说集《呐喊》和《彷徨》浅谈鲁迅小说之艺术特色。
一、现实主义为主体,象征主义、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
1、以现实主义为主体。
创作方法,是作家面对不同的社会对象所采用的特定的对话方式。
鲁迅当时所处的是一个黑暗、动荡的旧中国,他从事文学活动的目的是“改革国民性”,所以在他的小说中,每篇小说,每一个人物形象,都是对旧中国五千年封建制度对大众生活的残酷压迫和思想上的扭曲毒害的沉重控诉。
《狂人日记》描写了一位患“迫害症”的精神病人。
由一个狂人的状似疯言疯语,揭示出中国五千年封建社会的本质就是“吃人”,揭露了封建主义统治的两面性:表面上的仁义道德和骨子里的吃人。
《孔乙己》塑造了一位深受封建制度及科举制度毒养的可悲可怜的穷酸书生的形象,从孔乙己所走过的生活道路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旧时代的知识分子是如何被封建思想彻底“吃”掉的悲剧。
《在酒楼上》塑造了一位较早觉醒,曾有过救国救民、改革社会的雄心壮志,却在强大封建势力高压下最终变得碌碌无为、自欺欺人的软弱知识分子。
吕纬甫的寂寞、落漠、无奈是当时知识分子彷徨无知的缩影。
《故乡》生动形象地塑造了“项戴银圈、手持钢叉”的“小英雄”闺土,由于深受封建礼教传统观念所侵害和军阀官匪的压榨剥削,演变成一位被艰难贫困折磨得“像个木偶人”的中年闺土。
《祝福》写了农村妇女祥林嫂悲惨的一生。
如果说《呐喊》偏重揭露“吃人”事实,对被“吃”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那么《彷徨》则是更多通过被“吃”者的悲剧揭露和批判“吃人”思想。
而祥林嫂就是这样一个被吃掉的人。
祥林嫂独立、能干,有着坚强的求生欲望,她“死了当家人,所以出来做工”,“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
”而这样一个人却在她婆婆、大伯子以及鲁镇人们从鲁四老爷到善女人柳妈有意无意的行为中折磨死去。
鲁迅借祥林嫂这个人物对封建礼教、封建道德、封建迷信思想进行了深刻揭露和沉痛控诉,从而揭露出在长期的封建统治下,人们的灵魂都被“吃掉”,因而变得的精神麻木和关系冷漠本质问题来。
2、象征主义、理想主义、浪漫主义相结合的创作方法。
鲁迅一向主张“博采众家,取其所长”,他认为,作家“必须如蜜蜂一样,采过许多花,这才能酿出蜜来,倘若叮在一处,所得就非常有限,枯燥了”①。
因此,在鲁迅小说中,除了作为主体的现实主义之外,还采取了其他的创作方法,其中尤以象征主义、浪漫主义最为显著。
《狂人日记》是具有最明显的象征主义色彩的作品。
它是鲁迅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发出的第一声呐喊。
作者在狂人的一些关键性的疯话里,精心的安装了双关的含有深意的揭露封建本质的内容,比如,从每页写着“仁义道德”的书本里看出满篇写着的却是“吃人”两个字,从而塑造了一个最清醒的反封建主义的战士形象。
《药》里写了两个悲剧,华老栓按照迷信,买人血馒头为儿子小栓治病,最后却丢了小栓的性命;反清的革命志士夏瑜,因为伯父的告密被杀害,一腔反清热血却成为了连给别人治痨病也治不好的“药”。
作者却在这个写实的基础上加入了象征主义的色彩:特意安排两个悲剧的主人公一家姓“华”、一家姓“夏”,合起来恰恰是中国的古称“华夏”,一下子把两个家庭的悲剧上升为一个民族的悲剧,把其中蕴含的意义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故乡》中,“我”和闰土,由于现实社会所决定,幼时天真纯朴的关系已不复存在,闰土的一声“老爷”,不但使作品中的“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就是书外的读者听来也更是揪心,但是鲁迅对将来人们之间的关系却怀着理想,把希望寄托在水生和宏儿这一辈人身上“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文章的最后,作者眼前又出现了“一片海边碧绿的沙地来,上面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陈涌同志在为纪念鲁迅诞生一百周年所撰写的文章《鲁迅的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问题》中就说“即便在他的现实主义的小说里,我们也会感觉得到那种有时埋藏得很深的理想和激情的潜流。
②”《社戏》是一篇理想主义比较明显的作品。
《社戏》通过回忆儿时和小朋友一道看社戏,把许多年前“一个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的小村庄”中人们的生活情趣,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大家面前。
那里人们生活虽不富裕,却是那样自如愉快;.他们纯朴诚挚,虽有“行辈”却不分“行辈”,偶尔发生吵闹也“决没有人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人们(包括孩子们)都是热情好客,待人以礼的,甚至会引人“偷”自家地里的豆子请客;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却又那么引以自豪,六一公公因自己种的豆子受到“迅哥儿”的称赞而高兴得“感激起来”……在《社戏》里鲁迅描绘了一幅人与人之间、人与自然之间十分融洽和谐
的桃花源式的美景,充分的抒发出作者对纯朴的人性以及人与人之间真诚关系的向往。
这,也就是一种理想主义的表现和追求吧。
二、典型人物的成功塑造
鲁迅笔下,每一个人物形象都刻画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入骨三分,却又绝无重复,这是因为鲁迅特有的刻画人物形象的方法。
1、“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的典型化方法。
这种方法使人物形象具有深广的社会历史内涵,同时又非常个性化。
鲁迅塑造典型人物时,采用的是“杂取种种人,合成一个”③的典型化方法。
鲁迅说他笔下的人物“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角色”,而“所写的事迹,大抵有一点见过或听到过的缘由,但决不全用这事实,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发开去,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思为止”④。
孔乙己正是千千万万个饱受封建教育和文化毒害的读书人中的一个,在他的身上有许多下层知识分子的弱点:第一、“孔乙己是站着喝酒的惟一的穿长衫的人”,这表明此类读书人既无力进仕,而又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与贫苦人民为伍,整日昏沉麻木、好逸恶劳的状态。
第二、这些人又很可悲,不能清楚地认识自己的处境,始终以“读书人”自居,又常以“君子固穷”等封建迂腐的理论来自欺欺人,自我解嘲。
《阿Q正传》中的阿Q的形象,就是一个既具鲜明个性特征,而个性之中又包孕了对辛亥革命前后社会生活一些重要底蕴的艺术概括,即再现了农民在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双重奴役下的深重苦难。
2、白描手法,采取“画眼睛”和“勾灵魂”的方法。
鲁迅非常注意文章的简练,为此,他提倡中国传统的“白描法”,关于这种“白描法”的要领,就是“和障眼法反一调: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而已。
⑤”他在《我怎么做起小说来》一文中说到“要极节省的画出一个人的特点,最好是画他的眼睛。
⑥”这种用最省俭的笔墨去刻画人物特征——“画眼睛”的方法,在《故乡》里杨二嫂的描写上面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作家只用了短短几百字,就勾勒出她那圆规形的身材和尖嘴薄舌、能说会道、泼辣放肆、非常爱占小便宜的性格,从外形到思想,无不给我们留下了鲜明到难以磨灭的印象。
对于《孔乙己》里的主人公,作者也只用他“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
一句话,就把这个人物已经失去了走进酒店里屋去喝酒的资格,却又不愿意脱下那件又脏又破的长衫,不愿意走进劳动者行业的悲剧性格,揭示得清清楚楚。
然而,对鲁迅来说,“画眼睛”还不是目的,它是为深刻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画魂灵”服务的。
鲁迅把真正写出灵魂,作为文学的很高境界。
在表现人物形象被压迫的苦痛时,鲁迅总是将笔触深入到了人物的心灵深处。
《故乡》里,中年闰土嚅动着叫出“老爷”时;《阿Q正传》里阿Q死到临头还浑浑噩噩的为没有画好一个圆圈而懊恼时;《在酒楼上》吕纬甫自述像“蝇子”一样“飞了一个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时;《祝福》中的祥林嫂直到临死之前还在执拗地提出有没有地狱的疑问时;《孤独者》里的魏连殳那受伤的灵魂连同他那像深夜里狼嗥一般的哭声,无不将人物所受到的精神上面的苦刑写得极其深刻。
3、精选典型细节。
将常见的生活细节提炼为典型细节,服务于典型形象的刻画,是鲁迅小就创作的又一方法。
这在《孔乙己》中表现得最为突出。
孔乙己在未被打断腿之前,到酒店中,当他被人讥讽时并不理会,而是“对掌柜说:‘温两碗酒,一碟茴香豆。
便排出了九文大钱。
’”这里的细节描写一方面交代了孔乙己此时的生活还能勉强过得去,另一方面又表现了他的迂——“排”出九文大钱,似乎有一种自满和炫耀。
而当他被丁举人打断腿之后,他是用手走来的,并且当“我”端给他酒时,“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文大钱”,此时情形表明孔乙己致绝境——身体残废、性命难保。
这两处典型细节的描写对于丰富孔乙己的人物形象和性格具有一定的促进和润色作用。
而孔乙己站在咸亨酒店柜外,买一碟茴香豆慢慢吃着并一颗一颗分给孩子们的细节描写,又相当成功地表出现了孔乙己的穷酸相和迂腐而善良的性格。
《故乡》中,“我”和闺土是在20年后才重逢的。
再度相见时,闺土已判若两人了,这种差异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外貌的差异。
少年时的闺土“先前的紫色的圆脸,已经变作灰黄,而且加上了很深的皱纹;眼睛也像他父亲一样,周围都肿得通红,……那手也不是我们记得的红活圆实的手,却又粗又笨而且开裂,像是松树皮了”外貌的巨大变化,突出地显示了闺土人生磨难的深重和生活的艰辛、困苦。
二是性格的差异。
童年的闺土乐观、活泼、机敏,此时的他却已变得麻木而颓灰了。
少年闺土和“我”之间无话不谈,“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
我们日里到海边捡贝壳去……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
……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中年闺土“我问问他的景况,他只是摇头。
……他只是摇头;脸上虽然刻着许多皱
纹,却全然不动,仿佛石像一般。
”三是精神的差异。
少年闺土同“我”是哥弟相称,现在却“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老爷!……”,还强命儿子水生向“我”打拱,并说儿童时代的平等相待是“不懂事”。
“懂”的是什么“事”呢,显然是封建传统伦理罢了。
“不懂事”时的关系其实是纯净无邪的;而此时的所谓“懂事”,则是他懂得遵循封建等级观念的约束、心灵已被惯例所扭曲和锈损了!
4、为人物设计典型环境。
《孔乙己》,鲁迅选择咸亨酒店作为人物活动的场所和开展情节的特定环境,一来由于这个地方是人来人往、说长道短的场所,在这样的生活画面中便于突出地展示孔乙己在鲁镇社会中所处的地位;有利于“我”这个酒店小伙计来直接叙述和感受孔乙己的不幸遭遇及其在酒店中的种种窘况。
二来孔乙己的迂腐、好喝懒做等思想性格特点,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最容易获得充分的暴露。
他的迂腐,不仅在人们取笑他、嘲讽他,使他穷于应付时表现了出来,他的好吃懒做,只消看一看他即使去偷也要喝酒等情节,就了然于胸了。
第三、咸亨酒店既有“长衫一族”,也有贫穷的“短衣帮”,通过对这些人物的描写,有利于更好地展现咸亨酒店这个“小社会”和影射当时的整个社会,这对于反映社会各阶层的状况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及揭示社会现实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祝福》中鲁四老爷书房的陈设,是凝固为物质环境的思想环境,是鲁四老爷陈腐理学道德的外化形式。
三、丰富多彩的艺术表现形式
鲁迅小说所运用的表现手法灵活多样,运用纯熟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使一个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变得起伏跌宕、耐人寻味、引人入深、欲罢不能。
1、对比。
鲁迅自己说过“优良的人物,有时候是要靠别种人来比较,衬托的,例如上等与下等,好与坏,雅与俗,小器与大度之类。
没有别人,即无以显出这一面之优,所谓‘相反而实相成’,就是这。
“相反相成”就是利用对立因素的反衬来展开描写,以达到避免单调、平板,增强艺术效果的目的。
《一件小事》就是“相反相成”的一个极好的写照。
《一件小事》开篇就是一段议论,以“国家大事”与“一件小事”,“已经六年”和“一个短暂的早晨”、“算起来也不少”与“一件”、“不留什么痕迹”与“至今忘记不得”、“增长了我的坏脾气”与“将我从坏脾气里拖开”等对立因素一一加以对比,这样“一件小事”的重要性就被突出出来了。
小事的经过是围绕着老女人被撞倒这件事展开描写的。
作者的着眼点主要放在“我”和车夫在对待老女人的截然不同的态度上。
正是在这样着意的对比描写中,使“我”对贫苦民众的冷漠态度与车夫诚恳待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车夫的高贵品质得到了进一步的展示,这种时候,“我”突然感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心理活动也是用对比的写法形象的表现出来的:车夫“满身灰尘的后影,刹时高大了,而且愈走愈大,须仰视才见”,与此相对比,“他对于我,渐渐的又几乎变成一种威压,甚而至于要榨出皮袍下面藏着的‘小’来。
至此,“我”对苦力工人的敬佩和对当时军阀统治下的社会秩序的不满、失望形成了强烈对比。
《故乡》中作者通篇运用对比,通过“我”与闰土的对比;闰土与杨二嫂的对比;现在的闰土与少年闰土的对比;现在的杨二嫂与过去杨二嫂的对比;现在的“我”与过去的“我”的对比;未来与现实的对比。
让我们看到了未受封建思想侵蚀的少年闰土和身受其害的中年闺土的强烈反差,以及杨二嫂从一个终日坐在豆腐店里不动的高傲美丽女子变成了一个趁人不备顺手牵羊拿来走诸如手套、“狗气杀”之类小物件的市侩小人。
而且正是她这种贪占小便宜的市侩形象与闺土的朴实、厚道又形成了一种鲜明对比。
《故乡》通过这些重重对比反映了农村凋蔽败落的景象,表现了农民生存状态的恶劣和境遇艰困,更重要的是,它还深刻地揭示了他们精神上的压抑和苦痛,以及被封建传统观念所扭曲而导致的人际关系的隔膜。
2、重复。
鲁迅在小说中,经常有意让一些语句、一些细节在同一个作品中重复出现,收到抒情诗那种循回复沓、意境深远的效果。
《祝福》从旧历年底的爆竹声写起,又在旧历年底的爆竹声中结束,暗含着作者对祥林嫂悲剧的多少同情,又暗含着作者对冷酷、冷漠的旧社会的多少嘲讽。
再寡的祥林嫂多次“直着眼睛”,从“我真傻”起头,讲她儿子阿毛被狼叼走的悲惨故事;在《孔乙己》中,主人公已经不再露面之后,还让掌柜的几次在过节时重复提到“孔
乙己还欠十九个钱呢”;《风波》里的九斤老太,一再发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感叹;《伤逝》中的小狗阿随,先后四次出现。
这些都起着烘托气氛,加深悲剧或者喜剧意味的作用。
3、意象。
鲁迅小说,意象很多,如:《故乡》中的“金黄的圆月”、《狂人日记》中“很好的月光”、《药》中夏瑜坟上的“花环”,《在酒楼上》的“老梅”、“山茶树”,《长明灯》中的“长明灯”,《祝福》中的“雪花”……,这些丰富多彩的意象是鲁迅小说的重要元素。
在鲁迅的艺术意象世界里,有一种带有某种原型色彩的核心意象丛。
这便是关于封建社会的本质是“吃人”的意象;关于中国国人精神麻木的意象;关于中国社会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屋子的意象;关于鲁迅自身作为一个先进知识分子的孤独寂寞的意象等等,这些核心意象丛决定着鲁迅艺术创造的基本倾向。
在鲁迅小说众多意象中,其中“月夜”贯穿鲁迅小说并成为鲁迅小说具有基调性质的意象。
《呐喊》、《彷徨》25篇小说中,竟然有9 篇出现了“月夜”意象,超过了全部小说的三分之一。
其中《呐喊》占 6 篇,《彷徨》占了 3 篇,而且在有的作品中,如《社戏》、《故乡》等,月夜意象还出现不止一次。
月夜意象在鲁迅小说中出现频率之高,篇幅之大,形式之多样,决非偶然现象,自然界中的月本身就是虚幻的,它的光芒并非来自自己,而是反射了太阳的光辉。
《故乡》和《社戏》中的月又都是对过去的回忆,更增添了几分虚幻色彩。
以虚幻的月象征理想社会,预示了理想社会也是虚幻的,无法实现的。
这正是鲁迅那样的先驱者们共同面临的精神困境。
四、悲剧为主,喜剧因素的融合
鲁迅曾经给悲喜剧下过一个精辟的定义“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些无价值的撕毁给人看。
”这个定义很突出的一点是,鲁迅是以价值观念来衡定事物的界限。
这也就形成了鲁迅在悲喜剧创造的方面的几个特点。
1、平民式的悲剧。
西方文学中的悲剧主人公大多是英雄豪杰或者说出类拔萃的人物,比如哈姆雷德、亚历山大,但是鲁迅认为“然而人们于英雄的特别的悲剧者少,消磨于极平常的,或者简直近于没有事情的悲剧者却多。
”⑦而且,鲁迅从事文学活动的目的是“改革国民性”,所以鲁迅笔下的悲剧,几乎都是普通人物的悲剧。
在新年“祝福”声中死去的地主家普通女佣祥林嫂,
在未庄“革命”之日冤枉死去的农村中普通的雇农阿Q,在“孽风和毒焰”中悲惨毁灭的普通知识妇女子君等。
2、不都是以死亡结局。
因为鲁迅着重于平民悲剧,所以小说中的主人公并无惊天动地的壮举,而“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也并不意味着悲剧主人公的死亡,而是将主人公身上那些可贵美好的品格或者是善良合理的愿望在黑暗社会中的破灭的不幸,从而引起人们的惆怅、感叹和同情。
比如《故乡》中的少年闰土,豪爽、乐观、天真、能干,曾被我称之为“小英雄”,但是中年闰土,却变得麻木僵化,“苦得像一个木偶”,闰土从少年到中年所发生的巨大变化,不可谓不是一桩悲剧,鲁迅运用对比的手法,强调地描写出到了中年之时,少年闰土身上许多“有价值的东西”已被黑暗社会无情地“毁灭”掉。
又如《在酒楼上》中的吕纬甫,早年也是一个觉醒的热血爱国青年,曾敢去城隍庙拔掉神像的胡子,还因连日议论改革中国的方法以至于打起来,后来却象“一只蜂子或苍蝇飞了一个小圈子,便又回来停在原地点。
”变得“敷敷衍衍,模模糊糊、随随便便,无乎不可了。
虽在教书,教的却是家馆,男学生念《诗经》、《孟子》,女学生念《女儿经》,返乡做的两件事情,一是奉母命为小兄弟迁坟,二是奉母命给阿顺姑娘送剪绒花,尽管小兄弟的尸骨已朽,阿顺也早已亡故,吕纬甫却仍旧照做不误,让人觉得他迂腐可悲,而又深深的落漠无奈。
3、悲剧中带着喜剧。
由于悲剧人物大抵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而鲁迅又从“改革国民性”目的出发,对之采取善意批评的态度,所以,鲁迅的某些悲剧小说中往往带有喜剧因素。
《孔乙己》、《阿Q正传》这几篇小说,孔乙己和阿Q,本来是喜剧性的人物,孔乙己的“窃书不能算偷”、“君子固穷”,阿Q的“精神胜利法”,都给人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他们无法挣脱社会的桎梏,不得不走向悲剧的毁灭,因此我们对他们发出的是“含泪的微笑”,悲剧的美感中掺进了喜剧的美感。
五、简洁、凝练、含蓄的语言风格
鲁迅曾经说过:“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觉得能够意思传给别人了,就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所以我不去描写风月,对话也决不说到一大篇。
”⑧鲁迅在叙事、抒情时,
语言简练到不能再简练的地步。
例如阿Q的受刑,作者只用了几十个字进行交待:“‘救命,……’然而阿Q没有说,他早就两眼发黑,耳朵里嗡的一声,觉得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迸散了”。
又如《药》中,鲁迅通过敌视革命的刽子手康大叔向华老栓的茶馆里的人讲述夏瑜在牢里的几句话:“这大清的天下我们大家的。
”“他这贱骨头打不怕,还要说可怜可怜哩。
”就把革命者夏瑜正气凛然、不畏强暴的品格揭示出来。
特别是《故乡》中“我”与闰土阔别二十年后重新会见时的一段描写,文字不多,却内容丰富,情感深沉,耐人寻味。
“这时我很兴奋,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是说:‘阿!闰土哥,——你来了?……”我接着便有许多话,想要连珠一般涌出:角鸡、跳鱼儿、贝壳、猹……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里面回旋,吐不出口外去。
(“我”的心情非常复杂,兴奋而又不安,二十年离别,终以一见,百感交际,然而眼前的闰土已不是“我”记忆中的“闰土”,经历、身份乃至容貌的变化,已形成一堵无形的墙,将口“挡”住,本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站住了,脸上现出欢喜而凄凉的神情,(“欢喜”是因为儿时的伙伴二十年未见,今日一见自然分外高兴。
“凄凉”是因为二十年困苦不堪的生活在他脸上刻下了的痕迹,今日虽是好友相见,新添了的几分“欢喜”,仍然难以掩遮旧日的“凄凉”。
)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动着嘴唇”是想说什么,但眼前如何开口,他还在考虑犹豫中)。
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终于恭敬”起来,这里明显的传递出“闰土”的思想感情的变化过程,如今两人地位的悬殊差异取代了幼时的兄弟情谊),分明地叫道(分明:等级分明、界限分明、态度分明):“老爷!……”
我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我也说不出话来。
(一声“老爷”如同晴天霹雳,大出“我”的意外,“我”虽然感觉到二人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彼此隔开,但没有料到隔膜是如此之深,以致使“我”吃惊到“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的心情随之发生了急剧变化,由开始的“兴奋”转为无语了。
)
鲁迅小说,具有非常高的艺术价值和艺术美感,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那颗伟大的心灵,鲁迅是伟大的、无私的爱国者,因为他对中国五千年的封建制度的憎恨和批评,他对国民麻木的精神状态的痛心和愤怒,所以他《呐喊》,因为他对中国当时现状的无奈和前途的忧思忡忡,所以他《彷徨》。
他忧,故他在,当鲁迅用进步的思想之光照亮中国“铁屋子”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