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消费文化研究的三种范式及其西方资源——兼答鲁枢元先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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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消费文化研究的三种范式及其西方资源——兼答鲁枢元先生(一)

自2003年11月首都师范大学文艺学学科与《文艺研究》杂志社召开“日常生活的审美化与文艺学的学科反思”学术讨论会并编发了相关的文章以后,关于日常生活审美化的问题引起了学术界极大的兴趣并引发了激烈的争论。(1)就我的阅读所见,鲁枢元先生在《文艺争鸣》年第三期上发表的《评所谓“新的美学原则”的崛起———日常生活审美化的价值取向析疑》(以下简称“崛起”),是最早对这个话题进行批评性反思的文章,文章集中对《文艺争鸣》杂志社2003年第六期发表的那组总题为“新世纪文艺理论的生活论话题”的文章进行了商榷,其中特别在“注释”中点了王德胜、金元浦和我的名。我很高兴看到这个话题引起了学术界的重视,也为“崛起”中的一些大而化之的判断以及化约论的思维方式感到遗憾。

我是一个不太喜欢争论的人,特别是不喜欢为争鸣而争鸣。争鸣的目的是切实地推进学术的发展。因此我不想就“崛起”的观点逐一作出回应,而想借此机会把中国大众消费文化的研究历史、其中特别是我个人的研究路径及其变化脉络,做一个简要回顾与清理,同时,涉及日常生活审美化的问题自然会在这样的清理中得到解释,因为日常生活审美化本来就是大众消费文化的一个组成部分。

一、批判理论与中国大众文化研究

就目前检索到的资料看,中国大陆知识界对于大众文化的集中批判,大约开始于90年代初期,(2)而西方大众文化的批判理论(特别是法兰

克福批判理论)则是应用得最早、最普遍的范式。首先使用这个范式的可能是我本人在1993年《文艺争鸣》第六期发表的《欲望与沉沦———大众文化批判》,这篇文章基本上是对于大众文化的抽象批评,没有特别针对中国本土的大众文化(我自己后来对此有所反省,详下)。其主要观点可以概括为:大众文化提供的是一种虚假满足并使人们丧失现实感与批判性,从而有利于维护极权统治;大众文化的文本是贫困的(机械复制的、平面化的、没有深度的、缺乏独创性的;大众文化的观众(大众)是没有积极性批判性的,他们不能对于文本进行积极的、选择性的阅读(即虚假满足论、文本贫困论、读者白痴论)。这个对于大众文化的基本判断在后来立足人文精神、借用西方批判理论的大众文化研究中,基本上得到了延续。

但是把批判理论范式引入中国大众文化批评在当时重要的针对王朔的所谓“痞子文学”)并形成气候的,是“人文精神”的倡导者。1990年代初期,特别是1993年以后流行的中国本土大众文化,以及几乎同时的关于“人文精神”的讨论,构成了大众文化批判理论流行的重要语境。与西方文艺复兴时期以世俗化为核心的“人文主义”相比,中国知识分子90年代提出的“人文精神”则是针对世俗化与大众文化的,其核心是以终极关怀、宗教精神拒斥世俗诉求,用道德理想主义与审美主义拒斥大众文化与文艺的市场化、实用化与商品化。这个精英主义、道德理想主义与审美主义的批判取向一直是中国大陆大众文化批判的主流,而它的西方理论资源则是法兰克福学派与存在主义、现代主义等。它

在大陆流行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中国“五四”以来通过文化解决问题的传统。(3)

除了直接参与“人文精神”讨论的那些人以外,借用法兰克福学派文化工业批判理论对大众文化进行审美批判与道德批判的有影响的文章是尹鸿先生的《大众文化时代的批判意识》(《文艺理论研究》1996年第三期)和《为人文精神守望:当代大众文化批评导论》(《天津社会科学》1996年第二期)。这两篇文章都花费相当多的篇幅引用了法兰克福学派的观点,是运用法兰克福理论批评中国大众文化的代表性文本。文章认为:从80年代中期开始,中国社会政治经济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中国民众经久不衰的政治热情开始退潮,而消费主义观念却开始渗透到文化的创造和传播过程中。于是中国主流文化开始出现了一个巨大转折。无论是国家意识形态文化或是启蒙主义的知识分子文化,都或者悄然退出或者被挤出了文化舞台的中央。那些五彩缤纷但却昙花一现的文化“快餐”几乎垄断了中国的文化市场,以宣泄和释放为目的的消费文化铺天盖地,“这一切,标志着中国文化进入了一个大众文化的时代”。它“标志了中国文化从政治、启蒙文化向娱乐文化的转变”。(4)

作者认为:当代中国的大众文化,在功能上是一种游戏性的娱乐文化;在生产方式上是一种由文化工业生产的商品;在文本上是一种无深度的平面文化;在传播方式上是一种无等级的泛市民文化,“文化政治功能、认知功能、教育功能甚至审美功能都受到了抑制,而强化和突出了它的感官刺激功能、游戏功能和娱乐功能”。(5)大众文化放弃对终极

意义、绝对价值、生命本质、历史意识、美学个性的孜孜以求,也不再把文化当作济世救民、普渡众生的神赐法宝,不再用艺术来显示知识分子的精神优越和智力优越。它们仅仅只是一种令人兴奋而又晕眩的视听时空,只有现象没有本质,只有偶然没有必然,一切朝生夕亡、转瞬即逝。这些文本供人消费而不供人阐释,供人娱乐而不供人判断。它们华丽丰富,但又一无所有。文化最终名正言顺地成为了一种文化游戏。

尽管作者一笔带过地认为“大众文化的抚慰功能、娱乐功能对于人们心理结构的平衡和调整,对于社会秩序的建立和维护发挥着它的文化整合功能,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促进文化的民主化和平民化进程”,但是文章的重点无疑是从批判理论的立场对大众文化进行系统的批评,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大众文化提供的是虚假满足,把主体滞留在一种表演性的快感中,而遗忘了意义和生存本身;二是它的“非现实性”的本质往往会误导人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从而解除人们对现实的判断和实践能力。我们看见的只有关于世界的影像,而没有“世界本身”;三是它的复制性的生产方式及其对审美理想的消解。这种复制性导致个性、创造力、批判热情、现实精神都消失殆尽。作者认为,知识分子的责任和义务是“对大众文化的发展提供一种批评机制———这种机制一直是文化进步的现实条件和超越理想———这种理想则是文化发展的远景参照,从而为大众文化提供一种人文主义———而不是商品拜物教———的终级价值。”很明显,这种对于大众文化的尺度是“人文精

神”倡导者的大众文化观的延续与体系化。直至今天,“人文精神”的这个批评范式在延续。(6)

这样的道德批判与审美批评体现了中国人文学者的使命感与忧患意识,特别是这些文章发表在世纪之交,中国的大众文化已经显出众多的弊端且形成了对于精英文化的巨大挤压,其政治与文化功能已经不同于70年代末和80年代前期。但是它所存在的问题是:1、机械套用西方的批判理论,特别是法兰克福的批判理论,而没有充分顾及中国本身的社会历史环境并从中提出问题、理解问题,缺乏历史的眼光。比如:中国年代70末80年代初的大众文化与90年代以后的大众文化有什么区别?中国大众文化的“负面效果”是否有更加特殊的原因(比如官方干预太多?中国市民社会的不成熟?),这些问题基本没有得到认真的考虑;2、从精英文化的标准来衡量大众文化,这样的批评实际上很难深入到大众文化的文本特征内部去,常常只是重复精英文化的标准或者为大众文化增加不堪承受之重。(7)我们无论如何评价大众文化,都不能希望它表现终极关怀或体现先锋艺术的那种独创性。我正是在意识到批判理论的这个缺憾以后才开始了研究范式的转化(参见下文);3、抽象的道德批判与审美批判常常不能切入具体的社会历史语境,没有能够结合具体的中国语境分析中国大众文化的特殊政治功能。其中的批判主体是一个弘扬抽象的“人文精神”的、抽象大写的“人”(人类),而不是特定的阶级、时代、民族脉络里的人(小写)。这点与“新左派”大众文化批判形成了有趣的对比(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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