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诗词中水意象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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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宋诗词中水意象的内涵
水是人类文明的摇篮,迄今所知的古代文明无一不与水息息相关。无论是古巴比伦还是古埃及,其文明的实质都指向水这个本源,顺理成章,水也作为文学对象被广泛应用于各类文学作品,这一点在各大文明古国中都有所反映,而我们中国诗人对水又似乎更加的钟情,在卷帙浩繁的中国古代诗词作品中,水或者作为独立意象或者与其他意象一同构成一组乃至多组的意象群被古往今来的无数文人骚客所垂青,遥至《诗经》近至唐宋,沧海桑田的变迁不仅没有使这一意象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淹没,相反,在千百年的文学变迁中,同其他所有意象一样,水在诗词作品中的内涵不断的扩充、外延,及至本文所论及的唐宋时期,实际已臻于极致,乃至后世的元明清三朝,虽不乏“取水”佳作,终究承与古人,成就不大。
在《易经》中与水对应的是六十四卦中的第二十九卦,坎卦。“阳爻居中,上下各为阴爻,五行属水居北方,色黑。坎卦阳爻居中,阴爻在上下,则外柔内刚,四面向中心性发展的趋势。坎为水,无处不流不渗渗入渗出,成为沟渎、隐伏、险陷、加忧、心痛的现象。水能任意曲直矫柔、弯弓车轮为矫柔所成,坎又为车象、故为弓轮。坎为耳、心痛则耳痛。坎为水、血为水为红色,故为血卦。坎从乾卦变化来,乾为大赤,故坎为赤。”阳爻在卦图中用实线表示,阴爻则用虚线,坎卦的图形大体是中间一根
实线,上下各一根虚线(如图),上下为阴,居中为阳,外柔而内刚。《老子》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石。夫唯不争,故无尤。”这在某种程度上也解释了为什么千百年间来诗人们反反复复将其吟唱的缘由。从老子的话里我们也能体会到水作为一个特殊的意象,它所具有的特殊的性格,在老子观来,善利万物而不争,是乐于奉献,不求索取;处众人之所恶,是敢于担当;不争,则是人生的坦然,随静;而外柔内刚,水滴石穿,则是坚韧人格的体现。是以,“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无论哪一种思绪,或如李白之潇洒、苏轼之豪放,抑或是李易安之忧郁、李后主愁绪,几乎每一种人生观都能在水这里寻求到寄托和慰藉。也正因为士人在水这里找到了一种人格的契合,才会如此钟情于水,也正因为钟情于水,从屈原到王国维,才有无数的文人将水作为自己生命的终点。
一、水意象内涵的演变——《诗经》中的水
水作为意象在千百年的发展变迁中之所以长盛不衰,其根本原因在于它的变与不变,众所周知,意象可分为社会意象、自然意象,前者为人类社会制造的物体,如服饰、车马等,而后者则指自然界原本存在之物,山水、日月等皆属此类。随着时代的变迁,朝代的更迭,许多社会意象所代表的物体因为不再能满意人们的需求而淹没甚至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中,相应的意象也会随之退出诗歌舞台(至于诗词中用典的现象,严格来说是后人引前代故事,所谓借古讽今,并非一般意义上的意象),而自然意象由于自身的相对永恒性及稳定性,绝大部分将始终贯穿人类的历史,所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便是此理,古人对今月而舞,今人邀古月同歌。同样的一泓春水,同样的滋养万世,同样的文化归属,造就了水意象生生不息的强大生命力。当然,往事越千年,千年的风霜不可能真的弹指一挥间,大雪无痕。
总体来观,在长期的文学发展中,水作为一个特殊的意象,在不同朝代的诗词中其象征寓意的差别是很大的,但这不代表水的本意已被新的引申义所取代,恰恰相反,正是在其本意不断流传的基础上,才使得水能够演化出多种多样的引申义,因为内在所具有的不竭动力而演化出多种多样的引申意象,而这种外延上的扩展又充实内在本身。诗经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也是现今我们能够进行深入研究的最早的古代诗歌作品集,对诗经中出现的水意象的内涵,我们完全可以将之理解为水作为文学作品意象的原始意涵或者是本意(这里指文学作品中具有源头意义的意象含义,而非文字学上的本意)。诗经对后世文学尤其是诗歌的影响有目共睹,作为与后世文人共同使用的意象,我们有必要对诗经中水的意象做一探讨。
诗经中写到水或水边的地方有很多,且大多与爱情有关,如《鄘桑中》、《郑溱侑》、《陈东门之池》等,反映了周礼“仲春之月,令会男女,奔者不禁"(,语出《周礼.地官.媒氏》)的古俗,可见在当时水是以一种媒人的形象出现的,每到春热花开的时候,让青年男女在水边相会,无需媒人和聘礼,可随意交欢。吴培德先生认为,诗经中的水还有一重含义,即谕旨爱情的阻碍和困难,而渡河、涉水,则象征逾越障碍,求得幸福的过程,如《关雎》《汉广》,而尤以《蒹葭》为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全诗三章,每章前两句写景,点明时令,烘托气氛;后六句写寻求“伊人”不得的心情。全诗回旋三迭,往复歌咏,情调凄婉动人,意境朦胧深邃。诗中写“苍苍”,“萋萋”,“采采”的蒹葭,既是用来起兴而怀“伊人”,又是用来烘托抒情主人公的。对于“伊人”,诗人知其地,而莫定其所,欲从靡由,故“溯洄”、“溯游”,往复其间,希望能与“伊人”一遇。用“蒹葭”起兴,引出对“伊人”的寻求自然顺理成章之。尽管诗人满腔暖情地去“溯洄”、“溯游”,不畏“道阻且长”、“且跻”、“且右”,结果却是可望而不可即。诗人因追求伊人而不得见所产生的空虚和怅惘之情是难以言喻的,而且用萧瑟清秋的景象来衬托,诗人的这种情感就显得更为突出,更为浓郁。正是缘景生情,情景相生,意到境成,清寥空灵的深秋之景与怅惘迷茫的怀人之思浑然无间,构成了全诗的艺术境界,给人以一种真切自然而又朦胧迷离的美感。
《郑将仲子》中则以“杞、檀、等”象征封建礼教,而以逾墙、逾里、逾园象征冲破封建礼教的束缚,大胆最求爱情。还有一点,也与水在的这类寓意有关,就是闻一多先生提出的关于诗经的“淫”的问题,他认为诗经其实是一部淫诗,, 闻一多从民俗、民谣和古诗中,
考释鱼的隐语,指出古诗和民歌中,鱼为配偶、情侣之意,打鱼、钓鱼隐指求偶,烹鱼、吃鱼喻合欢或结配。鱼是一种繁殖力极强的动物,古人以鱼谕旨男女性爱,寄托了先人对繁衍后代,生生不息的期待。汉乐府民歌《江南》为例,“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之句,在闻一多看来,鱼喻男,莲喻女,鱼与莲戏,是一种恋爱的舞蹈,是原始繁殖仪式的变形。唐代的女诗人还解此诗的风情,鱼玄机《寓言诗》曰:“芙蓉叶下鱼戏,螮蝀(注:指彩虹)天边雀声。人世悲欢一梦,如何得作双成?
二、唐宋诗词中水意象的内涵
唐诗宋词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的两座奇峰,意蕴深厚的水意象在一代又一代才华横溢的诗人的笔下被运用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水的文学性格也在这种空前的大繁荣中得到极大的丰富和发展,除了《蒹葭》“溯回从之,道阻且长”和《汗广》“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之外,又有了李白“黄河落天走东海”、杜甫“|不尽长江滚滚来”,再有关西大汉高唱“大江东去”、还有井边少女浅唱低吟“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中国古代哲学讲五行八卦和阴阳,五行为何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阴阳两仪又分四象,即太阳,少阳,太阴,少阴,水属太阴,对应月亮的至阴至柔。同样,中国古代亦将人分阴阳,以男子为阳,女子为阴。是以,在中国古代历来就有将水比喻女子的习惯,这从古代神话中女神形象多出现在河流、湖畔可以得证,如屈原《湘夫人》、曹植《洛神赋》、乃至唐传奇《柳毅传》等。而女性兼有多愁善感、怨怒愤恨、缠绵多情的特点,故而文人们自然而然的将类似的情感赋予水,便成为水在唐宋乃至中国诗词中最为鲜明的形象。值得注意的是,水意象并未被文人们简单定格在抒发忧愁怨愤这一题材上,前已述及,水的原始造型所透出的意涵是外柔而内刚,因具体形态的不同往往使人有不同的诠释,同样的长江,李煜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而苏轼却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这也构成了水意象在唐宋诗词中的多重意味,加之许多文人将水与其他的意象组成意象群,如水——天;水——色彩;水——月等,更是使其内涵无比丰富,叹为观止。
二、唐宋诗词中水的几种意象内涵
一、洒脱飘逸奔放豪迈
大唐气象,诗人自然非同凡响。唐诗中的水意象或气韵豪迈,或深沉悲凉,透出一股雄健开阔之气。如孟浩然“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气势宏大,五字之间联系缜密,真无一字可增,一字可减,历来为人称道,王维的五绝“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更是历来为人所称道,李白也有“浙江八月何如此,涛似连山喷雪来。”(《横江词六首》其四),“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写入胸怀问。”(《赠裴十四》)的佳句,前者以山为喻,形容浪之凶猛的气势,后者赞扬裴十四胸怀广阔,能藏万里之黄河。而“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则着重凸显水的刚强壮健之气。被誉为天下七绝第一的《登高》,虽是杜甫老病无依,潦倒将亡之作,在悲叹人生之余,亦以“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句写出了水无与伦比的气魄,而水——木叶意象的的叠加(尤其是同样的叠加也出现在屈原名作《湘夫人》中),更是凸显了诗人哀感的情绪,使人不得不联想到其中所蕴含的无穷韵味,并且当生命个体置身于宏大的自然景观中时,顿使这种人生的苍凉有了一种历久的延时性和厚重的历史感。
其实若说唐人之于水意象的运用,恐怕还是要把桂冠戴到那个被闻一多先生誉为“孤篇盖全唐”的张若虚头上,还得戴给他的千古名作《春江花月夜》。《春江花月夜》原为乐府《吴声歌曲》名,相传为陈后主(陈叔宝)所创,隋炀帝、温庭筠等都曾作有此曲。虽是乐府旧题的歌行,但张若虚一改前代宫体诗的淫艳浮华之风,赋予了词作一种全新的内涵,将画意、诗情与对宇宙奥秘和人生哲理的体察融为一体,创造出情景交融、玲珑透彻的诗境。而在明净的诗境中,又融渗透了一层淡淡的忧伤。诗人将真切的生命体验融渗入渗出美的形象,诗情与画意相结合,表明唐诗意境的创造已进入炉火纯青的阶段。古代文人贯以以春为伤、以月言愁、以水喻人生,而张若虚将春景、月景、江景巧妙融合,借助于水——月式的组合,营造出凄美哀伤的画卷。“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今人对于潮汐现象与月亮的关系早已洞察,然而古人却只知道他们中隐约存在着一种神秘的默契,迷惑不解的同时,也同样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神奇,并深深为之陶醉,联想到另一位同样面对这海月的诗人,张九龄只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景虽美,意虽切,却少了几分余味,但张若虚又并非只停留在这样一个相对狭隘的层次上,当人们还沉锓在如痴如醉的美景中时,张若虚已经向浩渺的苍穹发问“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叹问人生的真谛。而“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更是在哀叹世事无常,人生苦短之后,透出了一种诗人对生命独特的领悟和体会,充溢着哲学的思考,使读者切实的感受到诗人潇洒飘逸的人生观。二、忧愁忧思寄情怀遥水意象发展到唐宋时期,逐渐失去了作为一个单独意象存在的价值和地位,诗经中所反映的水意象的原始意义在时代变迁和文学发展中经历了一个不断更新的过程,这一时期的文人在作品中将水意象与其他意象反复叠加,形成一个个意涵更为丰富的意象群体,如前已述及的水——月式,而在另一类表现主人公忧愁忧思的作品中则更多的用水——楼式、水——天式的的结构。水——楼:闺阁忧思的典范水——楼式的结构,最多出现于那些传诵千古的表现思妇愁绪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