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力《古代汉语》第二册译文
- 1、下载文档前请自行甄别文档内容的完整性,平台不提供额外的编辑、内容补充、找答案等附加服务。
- 2、"仅部分预览"的文档,不可在线预览部分如存在完整性等问题,可反馈申请退款(可完整预览的文档不适用该条件!)。
- 3、如文档侵犯您的权益,请联系客服反馈,我们会尽快为您处理(人工客服工作时间:9:00-18:30)。
墨子【非攻】
译文:现在有一个人,进入了别人家的果园,偷走了人家的桃子和李子。大家听说了就会责骂他,居上位执政的人捕获他之后会惩罚他。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损害了别人的利益而使自己得到好处。至于偷别人的狗、猪、鸡等家畜家禽的人,他不道德的程度又超过了进入别人果园偷桃李的人。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对别人的损害更加大了,他的不道德就更加厉害了,罪责也更加深厚。至于潜入别人家牛栏、马厩,牵走人家牛和马的人,他不道德的程度又超过了偷别人的狗、猪、鸡的人。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对别人的损害更加大了。如果对别人的损害更加大了,他的不道德就更加厉害了,罪责也更加深厚。至于杀死无罪之人,拖走他的衣服,拿走戈和剑的人,他不道德的程度又超过了潜入别人家牛栏、马厩并牵走人家牛和马的人。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对别人的损害更加大了。如果对别人的损害更加大了,他的不道德就更加厉害了,罪责也更加深厚。对此,世上有道德之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会认为它们不对,说这些是不道德的。现在到了放肆的攻打他国这件事上,却不知道不对了,反而就(这件事情)来称赞它,说是道德的。这能说是知道道德和不道德的分别吗?
杀死一个人是不道德的,必会有一条死罪。如果按照这种说法类推,杀死十个人就是十倍的不道德,必会有十条死罪;杀死一百人就是一百倍的不道德,必会有一百条死罪。对此,世上有道德之人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并会认为它们不对,说这些是不道德的。现在到了放肆的进行不道德的事攻打他国这件事上,却不知道不对了,反而随着称赞它,说是道德的。实在不知道这是不道德的,所以才会记载下来留给后世。如果知道是不道德的,又怎么解释把那些不道德的事记载下来并留给后世这件事呢?
现在有些人,看到的黑色较少时说是黑色,看到的黑色多了时就说是白色,那么大家一定会认为这人不知道黑色和白色的区别;尝到的苦较少时说是苦的,尝到的苦多了时就说是甜的,那么大家一定会认为这人不知道甜和苦的区别。现在做了小的错事,就明白是不对的。大的错事如攻打他国,却不知道不对了,反而随着称赞它,说是道德的。这能说是知道道德和不道德的区别吗?!“由此可知道普天下的君子们,在区分道德与不道德上是多么混乱啊。”
【老子】
(一)原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
译文:天下的人都知道什么是美好的,这就有了丑陋了;都知道什么是善良的,这就有了恶了。所以有和无互相依存,难和易互相造成,长和短相互体现,长和短由互相对立而体现,音和声相互和谐,前和后相互跟从。所以有德的圣人看待万物都是顺其自然,实行不用言辞的教育,万物兴起而顺应不加干涉,生发而不去占有,有所施为,但是不依赖,大功告成却不居功。正因为不居功,所以永远不会离开功。
(二)原文:三十辐共一毂
译文:三十根木辐共一个轮毂,当木辐和轮毂的个性用处没有了,就立刻有了木辐和轮毂的整体利益——车。人做泥胚烧制瓷器,当人做、烧的动态行动没有了,就立刻有了静态行动——瓷器。
封闭的室屋配上门窗,当门窗原有的砖木没有了,就立刻有了室屋内空间与室屋外空间直通的用处。
所以有车、有器、有室是为了整体的利益,消除众多个体的个性是为了让众多个体全部有用。
(三)原文:天之道其犹张弓欤?
译文:天道运行就如我们拉弓射箭?目标高了便压低一点,明标低了便升高一些;多余的补向不足的,不足的则补向多余的。天道,是减少多余的来供应不足的,但人类不自认的道切不是这样,他们减少不足来给有多余的,谁能会有多余的来改造天下呢?只有有道的人才能做道。因此圣人有大成就切不自恃,功勋卓著也不争其位,不会去炫耀自己的贤能。(四)原文:小国寡民。
译文:国家要小,人口要少。即使有效率十倍百倍的工具(指当时的机械)而不使用,使百姓看重死(即不愿轻易死)而不远途迁徙。虽然有船有车,却没有必要乘坐它们;虽然有铠甲、兵器,没有必要陈列(指从武库中取出使用)它们。干脆取消文子,重新用结绳来记事。认为他们的食物香甜,认为他们的衣服好看,认为他们的居住安适,认为他们的风俗满意。邻国相互遥望,鸡犬之声相互听闻,人民到老死也不相互来往
庄子·逍遥游【北冥有鱼】
译文:北方的大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做鲲。鲲的体积,真不知道大到几千里;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就叫鹏。鹏的脊背,真不知道长到几千里;当它奋起而飞的时候,那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这只鹏鸟呀,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南方的大海是个天然的大池。《齐谐》是一部专门记载怪异事情的书,这本书上记载说:“鹏鸟迁徙到南方的大海,翅膀拍击水面激起三千里的波涛,海面上急骤的狂风盘旋而上直冲九万里高空,离开北方的大海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方才停歇下来”。春日林泽原野上蒸腾浮动犹如奔马的雾气,低空里沸沸扬扬的尘埃,都是大自然里各种生物的气息吹拂所致。天空是那么湛蓝湛蓝的,难道这就是它真正的颜色吗?抑或是高旷辽远没法看到它的尽头呢?鹏鸟在高空往下看,不过也就
像这个样子罢了。
再说水汇积不深,它浮载大船就没有力量。倒杯水在庭堂的低洼处,那么小小的芥草也可以给它当作船;而搁置杯子就粘住不动了,因为水太浅而船太大了。风聚积的力量不雄厚,它托负巨大的翅膀便力量不够。所以,鹏鸟高飞九万里,狂风就在它的身下,然后方才凭借风力飞行,背负青天而没有什么力量能够阻遏它了,然后才像现在这样飞到南方去。寒蝉与小灰雀讥笑它说:“我从地面急速起飞,碰着榆树和檀树的树枝,常常飞不到而落在地上,为什么要到九万里的高空而向南飞呢?”到迷茫的郊野去,带上三餐就可以往返,肚子还是饱饱的;到百里之外去,要用一整夜时间准备干粮;到千里之外去,三个月以前就要准备粮食。寒蝉和灰雀这两个小东西懂得什么!小聪明赶不上大智慧,寿命短比不上寿命长。怎么知道是这样的呢?清晨的菌类不会懂得什么是晦朔,寒蝉也不会懂得什么是春秋,这就是短寿。楚国南边有叫冥灵的大龟,它把五百年当作春,把五百年当作秋;上古有叫大椿的古树,它把八千年当作春,把八千年当作秋,这就是长寿。可是彭祖到如今还是以年寿长久而闻名于世,人们与他攀比,岂不可悲可叹吗?
商汤询问棘的话是这样的:“在那草木不生的北方,有一个很深的大海,那就是‘天池’。那里有一种鱼,它的脊背有好几千里,没有人能够知道它有多长,它的名字叫做鲲,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鹏,它的脊背像座大山,展开双翅就像天边的云。鹏鸟奋起而飞,翅膀拍击急速旋转向上的气流直冲九万里高空,穿过云气,背负青天,这才向南飞去,打算飞到南方的大海。斥鴳讥笑它说:‘它打算飞到哪儿去?我奋力跳起来往上飞,不过几丈高就落了下来,盘旋于蓬蒿丛中,这也是我飞翔的极限了。而它打算飞到什么地方去呢?’”这就是小与大的不同了。
所以,那些才智足以胜任一个官职,品行合乎一乡人心愿,道德能使国君感到满意,能力足以取信一国之人的人,他们看待自己也像是这样哩。而宋荣子却讥笑他们。世上的人们都赞誉他,他不会因此越发努力,世上的人们都非难他,他也不会因此而更加沮丧。他清楚地划定自身与物外的区别,辩别荣誉与耻辱的界限,不过如此而已呀!宋荣子他对于整个社会,从来不急急忙忙地去追求什么。虽然如此,他还是未能达到最高的境界。列子能驾风行走,那样子实在轻盈美好,而且十五天后方才返回。列子对于寻求幸福,从来没有急急忙忙的样子。他这样做虽然免除了行走的劳苦,可还是有所依凭呀。至于遵循宇宙万物的规律,把握“六气”的变化,遨游于无穷无尽的境域,他还仰赖什么呢!因此说,道德修养高尚的“至人”能够达到忘我的境界,精神世界完全超脱物外的“神人”心目中没有功名和事业,思想修养臻于完美的“圣人”从不去追求名誉和地位。
【不龟手之药】
译文:宋国有一个人善于配制不皲手的药,祖祖辈辈以漂洗棉絮为业。有人听说了,就请求用百金买他的药方。全家族的人集中在一起商议说:“我们世世代代漂洗棉絮,收入不过几金,现在卖药方一下子就可以得到百金,就卖给他吧。”那人得到了药方,便用他去游说吴王。这时越国来侵犯吴国,吴王便命他率领军队。冬天和越军进行水战,把越军打得大败。吴王便划了一块土地封赏给他。能不皲手的药是一样的,有的靠他得到封赏,而有的却免不了漂洗棉絮的辛劳,这就是因为用途不一样啊。
【庖丁解牛】
译文:有一个名叫丁的厨师替梁惠王宰牛,手所接触的地方,肩所靠着的地方,脚所踩着的地方,膝所顶着的地方,都发出皮骨相离声,进刀时发出騞(读‘huo’)地响声,这些声音没有不合乎音律的。它合乎《桑林》舞乐的节拍,又合乎(尧时)《经首》乐曲的节奏。
梁惠王说:“嘻!好啊!你的技术怎么会高明到这种程度呢?”
厨师放下刀子回答说:“臣下所喜好的是自然的规律,这已经超过了对于宰牛技术的追求。当初我刚开始宰牛的时候,(对于牛体的结构还不了解),(看到的)没有不是全牛的,(和一般人所见一样)。三年之后,(见到的是牛的内部肌理筋骨),再也看不见整头的牛了。现在宰牛的时候,臣下只是用精神去和牛接触,而不用眼睛去看,就像视觉停止了而精神在活动。顺着牛体的肌理结构,劈开筋骨间大的空隙,沿着骨节间的空穴使刀,都是依顺着牛体本来的结构。宰牛的刀从来没有碰过经络相连的地方、紧附在骨头上的肌肉和肌肉聚结的地方,更何况股部的大骨呢?技术高明的厨工每年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割肉。技术一般的厨工每月换一把刀,是因为他们用刀子去砍骨头。现在臣下的这把刀已用了十九年了,宰牛数千头,而刀口却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的。牛身上的骨节是有空隙的,但是刀刃没有厚度,用这样薄的刀刃刺入有空隙的骨节,那么在运转刀刃时一定宽绰而有余地(游刃有余)了,因此用了十九年而刀刃仍像刚从磨刀石上磨出来一样。即使如此,可是每当碰上筋骨交错的地方,我一见那里难以下刀,就十分警惧而小心翼翼,目光集中,动作放慢。刀子轻轻地动一下,哗啦一声骨肉就已经分离,像一堆泥土散落在地上了。我提起刀站着,为这一成功而得意地四下环顾,为这一成功而悠然自得、心满意足。拭好了刀把它收起来。”
梁惠王说:“好啊!我听了你的话,学到了养生之道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