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文化何以成为资本_城市文化资本刍议_许德金

无论是 上 述 哪 种 定 义 ， 其基本方法采 用的都 是 本 质 描 述 法 ， 即为定义文化本身 的内涵而去 定 义 。 其 实 ， 理 解 文 化 的 概 念， 我们还有一 种 方 法 ， 那 就 是 逆 向 思 考： 从回 转 而 回 答 哪 些 不 是 文 化， 从 答哪些是文 化 ， 否定和相对论的角度也许我们更能窥见文 化的要 义 。 要 回 答 哪 些 不 是 文 化 ， 可能要 比描述 哪 些 是 文 化 要 相 对 容 易 些 ： 答案是 “ 。如果我们以“ 自然” 自 然” 为 参 照 系， 那 么文化 也 可 以 这 么 去 理 解 和 定 义 ： 一切非 “ 自然 ” 即“ 人 造” 的 东 西 都 是 文 化， 既包括 也包 括 非 物 质 的 。 这 样 一 来 ， 我们 物质的 ， 就可以总结出区分文化与非文化的两大明 首 先， 一 切 与 人 类 生 活、 劳动等相 显特 征 ： 关的事物都 属 于 文 化 ； 其 次， 一切非自然或 反自然 的 事 物 也 都 是 文 化 。 也 就 是 说 ， 文 化的本 质 特 征 是 反 （ 非） 自 然 的， 这也正契 合了当 代 中 外 盛 行 的 生 态 主 义 的 思 潮 ： 人 就 越 反 自 然， 也就越让 类创造的文 化 越 多 ， 人类日益滑入毁灭的深渊 。 从本质上来 说 ， 无论是中国古代的“ 天 人合一 ” 的思想 ， 还是西方的“ 大 生物链” 理 论， 虽然都强 调 人 与 自 然 的 和 谐 统 一 ， 但本 质上都 是 人 类 中 心 主 义 的 产 物 ， 其立足点 在于人 类 自 身 ， 即以人为自然或宇宙的中 而不是把 人 类 放 到 大 自 然 中 ， 并当作大 心， 自然中的一根链条来看待人与其创造的文 化 。 这些 思 想 在 当 代 的 生 态 主 义 者 、 尤其 深 度 生 态 主 义 者 ”（ 是所 谓 的 “ ｄ ｅ ｅ ｐ ） 看来 ， 都是违背自然 生 态 规 律 的 ， ｅ ｃ ｏ ｌ ｏ ｉ ｓ ｔ ｇ 因而必 须 摈 弃 才 能 最 终 挽 救 处 于 文 化 、 尤 其是后工业城 市 文 化 （ 文 明） 泥坑中的人类 及其创造的所谓的文明社会 。
许德金
围绕文化 、 城市与资本的三维互动关系， 从文 内容提要 ：本文以城市文化为主要研究对象 ， 化的定义 、 文化城市化与城市文化化 、 文化资本化 与 资 本 文 化 化 等 三 个 方 面 考 察 了 城 市 文 化 资 本的成因 ， 并从历史学 、 社会学 和 经 济 学 的 跨 学 科 视 角 出 发 ， 揭示了城市文化何以成为资本的 奥秘 。 关键词 ：文化 城市 城市化 文化资本 文化商品化 （ ） 中图分类号 ： Ｇ ０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 ０ ０ ２ ５ ５ ２ ９ ２ ０ １ ２ ０ ２ ０ １ ３ ３ ０ ９ － － －
及社会学家重点研究的对象 。 但遗憾 的 是 ， 虽然众多的中外作家如 雨果 、 歌德 、 托 尔 斯 泰、 菲 茨 杰 拉 德、 索·贝 娄、 乔 伊 斯、 狄 更 斯、 波 德 莱 尔、 张 爱 玲、 林 语堂 、 钱钟书等数不胜数的中外文人笔下 都有对 现 代 城 市 及 城 市 文 化 的 深 刻 刻 画 ， 但在文 学 及 文 化 批 评 研 究 中 ， 城市及其文 化的描 摹 只 是 传 统 批 评 研 究 的 背 景 素 材 ， 在批评 家 和 研 究 家 的 眼 中 ， 它只是为人物 刻画或情节推进服务的 。 即使是 ２ ０ 世纪中 后期在西方兴起的所谓大众文化研究与批 其所 关 注 的 焦 点 也 仅 在 所 谓 的 文 化 消 评， 费主义 及 其 大 众 文 化 的 传 播 上 ， 并将城市 及其文化研究仅仅局限于大众文化及消费 主义 ， 却有意 无 意 地 忽 视 和 忽 略 了 城 市 、 文 化及其资本互动的多维向度 。
文化的疆界
要探究城市 、 文 化 与 资 本 的 互 动 关 系， 先得 从 文 化 说 起 。 文 化 是 一 个 看 似 简 单 ， 实则复 杂 的 概 念 。 不 同 的 视 角 看 文 化 ， 文 化的含义及 其 疆 界 自 然 是 不 同 的 。 很 多 人 类学家 、 社会学 家 、 历 史 学 家、 文 学 家、 哲学 语言 学 家 乃 至 考 古 学 家 都 曾 染 指 文 化 家、 的定义 。 据 粗 略 统 计 ， 目前国内外对文化 文化更是人 的定义已达 ２ ０ ０ 余种 。 在西方 ， 类 学 家 主 要 研 究 的 对 象。 泰 勒 （ Ｅ ｄ ｗ ａ ｒ ｄ 原 始 文 化》 Ｔ ｌ ｏ ｒ） 早 在 １ ８ ７ １ 年 的 《 ｙ （ 中就为“ 文 化” 下了这 Ｐ ｒ ｉ ｍ ｉ ｔ ｉ ｖ ｅ Ｃ ｕ ｌ ｔ ｕ ｒ ｅ） “ 么一个定义 ： 文化是这样的一个复杂的整 它包含知识 、 信 仰、 艺 术、 道 义、 法 律、 习 体， 俗以及人作为社会的一员所获得的其他各 ” 种能力和习惯 。 而到了１ 随着现代 ９ ５ ２ 年， 人类学 的 快 速 发 展 ， 美国社会学家科洛波 （ Ａ． Ｌ． Ｋ ｒ ｏ ｅ ｂ ｅ ｒ）和 克 拉 克 郝 恩 （ Ｃ． ） 就列举了多 达 １ Ｋ ｌ ｕ ｃ ｋ ｈ ｏ ｈ ｎ ６ ４种的文化定 、 “ 、 “ 义， 包括 “ 习得 的 举 止 ” 内心的想法” 逻 、 “ 、 “ ， 统计虚 构 ” 心 理 防 御 机 制” 以 辑建构 ” 及他 们 所 倾 向 的 “ 从举止中虚构出的东
① 。 西”
阿诺 德 （ 在其名著 Ｍ ａ ｔ ｔ ｈ ｅ ｗ Ａ ｒ ｎ ｏ ｌ ｄ） 《 文化与无政 府 》 的前言中就曾这样强调和 定义文化 ： 本文全部用来建议文化是我们走出现在困
，ｖ ｎ ｃ ｃ ｌ ｏ ａ ｅ ｄ ｉ ａ Ｂ ｒ ｉ ｔ ａ ｎ ｎ ｉ ｃ ａ（ １ ９ ８ ４） ． ８， ① 参见 Ｅ ｙ ｐ ． １ １ ５ １． ｐ
文化是我们通过学习去寻 境的巨 大 帮 助 ， 求一切 与 我 们 相 关 事 物 的 完 美 的 追 求 ； 是 这个世 界 所 想 和 所 说 的 最 好 的 东 西 ； 也是 在我们固有的思想与 通过这 种 知 识 探 求 ， 习惯 上 注 入 新 鲜 自 由 思 想 的 涓 涓 细 流 。 （ ） ｖ ｉ ｉ ｉ 英国著 名 文 化 研 究 学 者 威 廉 斯 （ Ｒ ａ ｍ ｏ ｎ ｄ ｙ ） “ 也曾为文化下了个定义 ： 文化是 Ｗ ｉ ｌ ｌ ｉ ａ ｍ ｓ 一个社 会 或 团 体 一 系 列 具 有 明 显 的 思 想 、 物质 、 智识以 及 情 感 的 特 征 ， 它除了包括艺 还 包 括 个 人 生 活 方 式、 共同生活 术与文学 ， ” （ ） 方式 、 价 值 体 系、 传 统 和 信 仰。 １ ９ ５ ９： ｘ ｖ ｉ 威廉斯的这个定义后于 ２ ０ ０ ２ 年被联合国教 科文 组 织 采 纳 ， 并 由 此 广 为 传 播 和 引 用。 后来 ， 威廉 斯 又 在 《 关 键 词》 一书的“ 文 化” 一章 中 专 门 探 讨 了 文 化 的 三 种 广 义 的 用 一、 作 为 一 个 独 立 和 抽 象 的 名 词， 它描 法： 述了一 种 学 术 、 思想及艺术发展的总体进 二、 作 为 一 个 独 立 的 名 词， 不管是笼统 程； 指的是一种特殊的生活方 还是具 体 使 用 ， 式， 无 论 这 种 方 式 是 指 一 个 民 族、 一段时 期、 一伙人 ， 还是 人 类 整 体； 三、 作为一个独 立且抽 象 的 名 词 ， 它还指学术尤其是艺术 活动的 作 品 与 实 践 。 而 这 第 三 种 ， 威廉斯 认为就 是 他 那 个 时 候 最 常 用 的 用 法 ， 比如 “ 文化就是音 乐 、 文 学、 绘 画 与 雕 塑、 戏剧与 。（ ） 电影 ” １ ９ ８ ５： ８ ７—９ ３ 与文化研究 学 者 威 廉 斯 及 其 他 学 者 所 不同的是 ， 麦克卢 （Ｗ．Ｃ．Ｍ ｃ Ｇ ｒ ｅ ｗ）将 文 化定 义 为 一 个 过 程 而 不 是 一 种 知 识 （ 结 。 他认为 这 个 过 程 包 括 六 个 具 体 步 骤 ， 果） 但他同时也认为这样去定义文化过于苛刻 了， 尤其是对 于 原 始 文 化 而 言 ， 这样的定义 不切实 际 。 无 论 如 何 ， 他坚持认为文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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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０ １ ２ 年 外国文学 第 ２ 期
鉴于此 ， 本文拟从城市与城市文化及 其资本 的 三 向 度 互 动 关 系 出 发 ， 揭示城市 文化能 够 成 为 资 本 的 动 因 ， 并从文化的定 文化城市 化 与 城 市 文 化 化 、 文化资本化 义、 切入城市文化及其 与资本 文 化 化 的 角 度 ， 资本的生成 机 制 ， 希 望 能 为 当 代 的 社 会 学、 哲学 、 建筑学尤其是文学及文化生态研究 提供一个新的城市文化的阐释视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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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金 城市文化何以成为资本？
一种具 体 的 行 为 ， 这种行为需要后天学习 获得 ， 至少会 部 分 受 到 社 会 的 影 响 ， 且因具 体的团体不同而有所不同 。 其他 的 （ 跨 ）文 化 研 究 学 者 如 霍 尔 （ ） 、 霍夫斯蒂德 （ Ｅ ｄ ｗ ａ ｒ ｄ Ｈ ａ ｌ ｌ Ｇ ｅ ｅ ｒ ｔ Ｈ ｏ ｆ ｓ ｔ － ） 、 ） 斯宾塞 －欧迪 （ ｅ ｄ ｅ Ｈ ｅ ｌ ｌ ｅ ｎ Ｓ ｅ ｎ ｃ ｅ ｒ ａ ｔ ｅ －Ｏ ｐ ｙ 等也都 对 文 化 下 过 定 义 ， 并将之形象地比 。因为他们认为文化具有层 洋 葱” 喻为 “ 次， 其各 个 层 次 间 的 关 系 就 像 多 层 的 洋 葱 一样 ， 每 一 层 都 影 响 着 另 外 一 层。 尤 其 是 “ 文化是一个民族所共 在斯宾塞 －欧迪看来 ， 有的 一 系 列 模 糊 的 态 度、 信 仰、 行 为 习 惯、 基本设想和 价 值 观 ，而 这 些 态 度 、 信 仰、 行 基本设想和价值观则会影响每个 为习惯 、 成员的行为和每个成员对其他成员行为的 ” （ ） 虽然 文 化 “ 洋 葱” 论 很 形 象， 但其 阐释 。 ４ 明显具 有 片 面 性 ： 洋葱论的出发点是为跨 文化交 际 找 到 理 论 支 点 ， 强调的是跨文化 交流中 “ 文 化 洋 葱” 最 内 层 的 作 用。问 题 在 于， 文化 并 非 像 理 论 家 所 说 的 那 样 能 够 进 行明显 的 分 层 ， 而且这种洋葱论也并没有 揭示文化的实质 。 虽然西 方 对 文 化 的 定 义 五 花 八 门 ， 但 总体 而 言 ， 都 涉 及 到 如 下 几 点： 第 一， 文化 。换 具有一定 的 民 族 或 团 体 的 维 度 （ 向 度） 言之 ， 文化都是与具体的民族或社会团体 相联系的 ， 不 存 在 一 种 纯 抽 象 的、 放之四海 而皆准的 、 虚 空 的 文 化。 第 二， 文化既包含 也 包 含 精 神 的、 经 验 的 东 西。 第 物质 的 ， 三， 文化的概 念 虽 然 抽 象 ， 但是都要通过具 体的形式体 现 出 来 。 我 们 平 常 所 说 的 文 化 一般都是具 体 有 所 指 的 ， 比 如 企 业 文 化、 服 饰文化 ， 等等 。 第 四 ， 文化与文明在抽象的 意义上 是 可 以 互 换 使 用 的 ， 但在具体的用 法上是 有 区 别 的 。 简 言 之 ， 文化可以说既 也是人类群 是人类 总 体 物 质 方 面 的 积 淀 ， 体生活方式与生存体验的总结 。 ·１ ３ 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