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高度决定人生的高度1

人生可以更有高度

——读季羡林《留德十年》小悟

1935年，青年学子季羡林赴德留学，开始了十年羁旅生涯。五十多年后，业已成为学术泰斗季先生将近耄耋之年，出于‚这应该是我这一辈人的责任，不容推卸‛的厚重使命感，觉得‚我应当把这些经历写出来，不要过于‘自私自利’，只留在自己的脑海中，供自己品味玩赏‛，遂有了这册《留德十年》。

季老先生一开始就确定下‚我写自传，只写事实‛的创作原则，加上记忆清新如初，景物历历如昨，为我们重现了很多不曾听闻的大事件中的小细节，信息量巨大，因此语言充满诗性的散文体著作《留德十年》堪可作为史料研究。为了消除事后回忆有可能造成的变形、失真，作者还频频摘录当年的日记予进行阐述，正因为如此，我们看到的季羡林不是从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东方学家、思想家、翻译家、佛学家、作家，精通12国语言等推导出的天才形象，而是曾经‚快乐过，苦恼过，追求过，幻灭过，动摇过，坚持过‛的青年学子。任何人的成功都无法完全复制，但由于季先生的坦诚，种种对世事沧桑的阅历、人情世态的体会清新扑面，粗粗浏览抑或细细品鉴，都能感觉是在与思想对话。

歌德曾说过‚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间。‛季先生出国留学和在哥廷根选择梵文学习道路

不乏机缘巧合，但在为学、交友等各个关键瞬间的正确选择为后来打下了坚实基础。如他鄙薄部分留学生‚混文凭‛，在‚留学一事还渺茫如蓬莱三山的时候‛已立下大誓：‚绝不写有关中国的博士论文‛；在留学与否摇摆的时候就清楚‚我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是桃花，一条是雪‛，并毅然决然抛家奔波选择留学德国，在各种思想矛盾中迎接‚生平第一次大抉择，大冒险‛，找到了学术研究的桃花源。

选择只是瞬间的点，像季先生一样能始终坚持，还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撑。在德国的最初两年生活相对惬意，但他告诫自己‚我到德国来，不是专门来吃香肠的，我是来念书的。‛后来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阴霾带来的戏剧性苦难，他依然坚守内心的‚安静‛：‚精神是苦闷的，形势是严峻的；但是我的学业仍然照常进行”，最终征服‚这种现在世界上已知的语言中语法最复杂的古代语言‛（指梵文）。季羡林之子季承的回忆也印证了这种‚安静‛的力量：‚在我印象中，父亲一直是一个很刻苦的人。尽管他很有天分，但他做学问是很严谨的，这对我的影响比较大。‛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庸庸碌碌度过一生，似为名，似为利，似为情，似为那些大家都向而往之的东西，得到的总嫌太少，失去时又觉不舍。因为有了‚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的立场，这样的人生看似合乎情理，但当发现学贯中西的季羡林也是普通的如此真实时，才明白我们这种解释是如此牵

强。

人生绝少有不设定目标的，往往不是太少，而是太多，内心‚五色迷离‛，导致不知所措或疲惫倦怠——能否明了什么是自己最适合的目标至为关键。季老先生知道自己‚对做官、经商，却绝无兴趣，对发财也无追求‛，留德后一直从事古代语言学习研究，终成大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人明白，但对于每个人来说什么是鱼，什么事熊掌各部相同，要什么、舍弃什么需要极大的智慧。如果认清自己是普通人，那目标设定时不妨多做做减法，简单得一些，可行一些，得到的反而会更多一些。

随着年龄增长，‚欲穷千里目‛的宏大抱负一定程度上会消褪，但‚更上一层楼‛的潜力与机遇随时都具备——每天踏踏实实做好当下的事，当时只道是寻常，长此以往何不是一种积硅步以至千里的实践？反观季老先生的十年留德经历，他一开始也没有作太多所谓的‚人生规划‛，也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日后成就会如此辉煌。时间在流逝，但它是有重量的，对一个有追求的人，不论从事什么，相信向前的每一步都会有所积淀，即使命运不济也会盘点行程中的快乐。

在设定目标及执行当中，建立与所处环境的良性互动至关重要。季羡林虽一介书生，但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自己所处的环境、面临的形势洞察深邃，

知道很好地利用哥廷根大学在古文字研究方面的种种优势，并能很好融入周边人群之中，为学习创造了有利条件。忽视甚至回避客观上并并不能终止互动，但被动大于主动的情况下，承接工作单位的制度文化、领导和同事各种专长正面影响的通道不能完全开启，周边环境蕴藏的各种‚势能‛也无法有效转化为成长的‚动能‛。

季羡林老先生用十年回忆告诉我们，普通人生也可以更有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