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女权运动

第一次女权运动的特点和影响分析
宋严萍
内容提要：本文通过对西方第一次女权运动概况和斗争目标的叙述，总结出这次运动的特点主要有：第一，以中产阶级妇女为主体，第二，相对的温和性，第三，各国妇女运动都与本国的民主改革运动结合在一起，各具特色，同时各国运动又相互联系。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努力，西方妇女争取到了政治选举权、中等以上的教育权和财产权，而且其影响并不限于西欧、北美，还蔓延到亚洲和非洲，还为下一次女权运动开创了先例。

关键词：第一次女权运动、特点、影响
19世纪中期以后，随着西方女性自我意识的增强，女性作为一支独立的群体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并且掀起了争取妇女权利的第一次女权运动。

“妇女自我意识的觉醒，通过努力能够结束受压迫的地位和解决多数社会问题的信念，促使欧洲范围的中产阶级女权运动于19世纪中期兴起并且不断发展。

”①女权运动（feminist movement ），在西方也被称为妇女运动，我国学术界通常称之为女性主义运动。

目前国内外学者普遍认同西方女权运动曾经出现过三次浪潮：第一次浪潮以女性争取政治选举权为中心目标，其起止年代存有三种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第一次女权运动从18世纪末法国大革命持续到20世纪20年代；第二种观点认为它始于19世纪中后期，到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达到最高点；第三种观点则认为起源于20世纪初。

第二次浪潮则是争取男女在法律和文化方面的性别平等为特征，时间为20世纪60—70年代。

第三次浪潮则是从20世纪80年代至今。

本文拟通过概述第一次女权运动，总结其所具有的特点和影响。

一、运动概况
②
① 埃莉诺S ·里默尔和约翰C ·福特：《欧洲妇女：1789—1945年间的历史档案》（Eleanor S. Riemer and John
C. Fout, eds., European Woman: A Documentary History 1789-1945）, 纽约,1980年版，第60页。

而“第一次女权运动”是在20世纪60年代，在女权运动的第二次浪潮兴起后，研究者为了区别起见而创造出来的。

② 见/wiki/Feminist_movement ；邦尼·S ·安德森和朱迪思·津瑟：《她们自己的历史：从史前到现在的欧洲妇女》（Bonnie S. Anderson and Judith P. Zinsser , A history of Their Own: Women in Europe from Prehistory to the Present ），第2卷，纽约，1989年版，第338页；埃莉诺S ·里默尔和约翰C ·福特：《欧洲妇女：1789—1945年间的历史档案》，第60页；李银河《女性权力的崛起》，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第73页；闵冬潮《国际妇女运动——1789—1989》，河南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62—63页。

裔昭印《国际妇女运动一百年》，文汇报，2010年3月6日第8版。

本文将第一次女权运动的开始时间定为19世纪中后期，主要原因在于从法国大革命到19世纪中期以前，虽然西方部分国家的妇女已经开始参与当时的政治斗争，但是这些妇女运动都是零散的、无结果的，其主要目标是社会某个阶层或阶级争取解放或争取权益的斗争，而非男女平权。

在运动中，妇女是男性的追随者，她们既不参与领导，也不是运动的主体。

许多女性满怀热情、积极参与，甚至为此付出鲜血和生命，但是她们的权益却始终不被重视，甚至受到歧视。

19世纪中期以后，妇女开始独立为争取妇女的权利开展工作。

这时，妇女已经不再是男性政治运动的追随者，而是作为一支独立的群体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

1848年，美国妇女代表卢克丽霞·莫特（Lucretia Coffin Motl ）、伊丽莎白·斯坦顿（Elizabeth Cady Standon ）等人在纽约州的塞尼卡福尔斯召开了美国第一届妇女权利大会，在这次大会上美国妇女仿效《独立宣言》通过了《妇女权利宣言》，它开宗明义：“男人和女人生而平等，他们都被造物主赋予了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①建立妇女组织 19世纪中期以后，随着中产阶级妇女的觉醒，她们认识到建立组织对争取权益的重要性，于是在西方各国，妇女组织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建立，“在19世纪的最后40年，一个地方的、国家的、然后是国际的妇女联合会建立起来了。

”大会还通过了伊丽莎白·斯坦顿提出的关于妇女选举权的提议。

这次大会的召开标志着美国独立的、有组织的女权运动的开始，继美国女权运动之后，英、法、北欧诸国也先后于19世纪50、70、80至90年代发动了独立的女权运动。

第一次女权运动就此全面展开。

第一次女权运动是以争取妇女政治选举权为中心目标，在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争取男女平权。

各国的妇女运动虽然相互影响，相互呼应，但是并没有形成统一的领导，也没有开展统一的行动。

而且由于各国的历史传统和发展状况不同，各国女权运动的进展情况和特点也不尽相同，有的国家曲折反复、有的国家艰难漫长、有的国家则相对比较顺利。

与其它社会改革相比，女权运动显得更加分散，所以欲将其过程全面、完整地叙述出来实属不易。

由于妇女们主要通过建立妇女组织、出版报刊、组织集会、签名请愿、召开大会等方式对政府施加压力，呼吁男女平等，争取通过制定相关的法律而实现在婚姻、教育、经济、政治等方面的男女平权，所以，我们将从以下方面对西方第一次女性主义运动作简略描述。

②以英国为例，早在19世纪前半期妇女已经建立了零星的慈善组织。

1847年的宪章运动中，安娜·纳埃特（Anne Knight ）与7名宪章派妇女组建了英国第一个“妇女政治联合会”，真正开始争取妇女的政治权利。

1859年一些社会知名女性建立“促进妇女就业协会”，目的在于促进、帮助妇女走出家庭，通过工作获得经济独立； 1867年在穆勒和泰勒的努力下，成立了“伦敦全国妇女参政会”，随后，曼彻斯特和爱丁堡也建立了各自的妇女参政会。

1868年，各地妇女的参政组织联合组成“全国妇女参政会”（National Society for Women’s Suffrage ），这是英国第一次女权运动中非常重要的妇女组织，在英国19世纪后期的妇女运
①
希拉·罗博特姆：《运动中的妇女》（Sheila Rowbotham, Women in Movement ）,纽约，1992年版，第46页。

动中担任主要的宣传和领导任务。

1897年10月，英国17个妇女参政组织联合组成“妇女参政会全国同盟”（National Union of Women’s Suffrage Societies ），它与1903年成立的“妇女社会政治同盟”（Women’s Social and Political Union ）共同组织和策划了20世纪英国的妇女运动。

20世纪英国妇女的参政运动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支持，涌现了诸如女作家参政同盟（1908）、天主教妇女参政会（1911）、争取妇女选举权男子政治同盟（1909）等。

①法国妇女1869年也成立了“妇女权利同盟”，它的主要宗旨是为妇女争取公民权、获得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的权利、工作权利和同工同酬；1876年，倍蒂娜·奥克莱尔组成“妇女权利协会”。

19世纪90年代以后，法国妇女运动蓬勃发展，涌现出了大批女权运动领袖和众多的妇女组织。

如主张温和手段的“妇女参政支会”（1906）；企图动员一切阶层妇女的“法国妇女参政联合会”（1909）；男性组成的“争取妇女参政选民联盟”（1911）等。

②在美国妇女运动中，1869年产生了争取美国妇女参政权的“全国妇女选举权协会”和“美国妇女选举权协会”，这两个组织于1890年整合为“全美妇女选举权协会”（National American Women’s Suffrage ）。

③为了将各国妇女组织起来，各国的女权主义者一直在努力。

1878年，第一次“国际妇女会议”在巴黎召开，有12个国家的代表参加。

在西欧妇女运动的影响下，北欧的妇女运动也如火如荼地展开。

瑞典、丹麦、挪威、芬兰等国的妇女也纷纷成立了自己的组织。

相对落后的俄国中产阶级妇女也在1893年成立“俄国妇女互助博爱会”（Russian Women’s Mutual Philanthropic Society ），以慈善为宗旨，关注劳动妇女的处境；1905年，俄国还出现了“妇女进步党”。

在第一次女性主义运动中，这些规模、目标、组织成员不一的妇女组织，对于启迪妇女思想、帮助劳动妇女、争取妇女经济权和男女平等，尤其是争取妇女参政权方面起到了重要作用。

召开妇女代表大会 在第一次女权运动中，西方各主要国家的妇女为了不同的目标，先后都召开了各种规模的从地方到全国直至国际间联合的妇女代表大会，为自己和姐妹们呼吁经济、政治等各项权利。

前文已提到，1848年美国召开了第一届妇女权利大会。

1880年，英国妇女在曼彻斯特自由贸易厅召开了第一次全国妇女参政会议，来自全国各地的5000多名妇女出席了大会。

1892年法国召开“全国女权主义大会”。

④1888年，在华盛顿又召开了“国际妇女会议”，有3000多人到会，阿伯丁夫人任主席，该会决定要成为一个永久性组织，每4年召开一次。

1902年在华盛顿举行了“国际妇女选举权会议”，来自10个国家的代表团与会。

⑤
① 参见希拉·罗博特姆：《运动中的妇女》，第70页；陆伟芳：《英国妇女选举权运动》，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第297—305页。

② 端木美、周以光、张丽：《法国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问题：农民·妇女·教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第150页。

③ 闵冬潮：《国际妇女运动：1789—1989》，第112—113页；王政：《女性的崛起：当代美国的女权运动》，当代中国出版社，1995年，第18—21页。

④ 雷娜特·布雷德特豪、苏珊·莫舍·斯图亚德和梅里E ·威斯纳：《变成可见：欧洲历史上的妇女》，（Renate Bridentbal, Susan Mosher Stuard and Merry E. Wiesner, eds., Becoming Visible: Women in European History ）,纽约，1998年版，第343页。

这些会议标志着妇女的团结和力量，也进一步推动了妇女运动的发展。

出版报纸刊物 早在1848年，法国的欧叶妮·尼勃瓦伊埃创办了《妇女之声》日报，成为抗议把妇女排除在政治领域外的宣传阵地；1881年，蓓蒂娜·奥克莱尔于创办了一份周报《女公民报》，宣传女权主义观点；①1878年，莱昂·里谢（Léon Richer ）创办了《妇女权利》，致力于推动法律、教育、观念和妇女经济地位的变革。

②英国在第一次女权主义运动中出现的由妇女主办、宣传女权的报纸有：1858年芭芭拉·博迪雄创办的《英国妇女期刊》（English Women’s Journal ）；1870年由莉迪亚·贝克尔（Ledia Becker ，1827—1890）创办的《妇女参政报》（Women’s Suffrage Journal ），到1890年前，它一直是英国妇女选举运动最重要的舆论工具；1888年“中央全国妇女参政会”以《妇女便士报》（Women’s Penny Paper ）为机关报，宣传妇女参政。

“妇女参政会全国同盟”成立后，1908年创立《共同事业》(The Common Cause )作为自己宣传的工具。

1907年“妇女社会政治同盟”创立了自己的报刊《妇女选举权》（V otes for Women ）。

1912年《战斗妇女报》（suffragette ）创刊。

1914年西尔维娅·潘克赫斯特（Sylvia Pankhurst ）创立《妇女无畏报》（Women’s Dreadnought ）。

③二
这些报刊通过宣传男女平等思想、发表妇女参政运动的最新消息、介绍妇女组织的活动和计划，成为妇女参政运动的重要组成部分。

尽管西方第一次女权运动分散在欧、美的许多国家，而且各个国家发起的时间不同，其过程也不尽相同，特点不同，但是妇女们的斗争目标大体是一致的，即争取男女平权，具
体就是争取政治的选举权、女性与男子同等的受教育权、女性自由工作和拥有财产的权利。

争取政治选举权 各国妇女争取政治选举权，是第一次女权运动中最具特色的斗争。

各国妇女选举权的获得，对西方妇女社会地位的改变意义深远，对世界妇女运动的影响极大，对人类社会的发展也具有重大的影响。

英国妇女的参政运动经历了艰难的历程。

在“妇女参政协会”和“妇女社会政治同盟”等妇女组织领导下，英国妇女既采取了集会、演讲等和平示威的方式，也实施了冲击内阁、放置炸弹等战斗的行为，“除了组织示威、游行、集会等手段外，她们还闯入内阁、包围大臣、打碎商店橱窗、阻塞交通、放置炸弹、火烧车站……”，④法国妇女的参政道路更加曲折漫长，早在1791年，古日就宣称妇女应该与男子一样具有公民权和政治选举权。

在1848年革命、1871年巴黎公社起义中，法国妇女先后呼吁给予妇女以政治选举权，但是直到“1871年，……整个法国革命的历史都轻视妇女的要求，并到1907年，英国妇女获得了郡市议会的选举权。

1918年，30岁以上的妇女获得参政权。

①
参见端木美、周以光、张丽：《法国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问题：农民·妇女·教育》，第144—148页。

②雷娜特·布雷德特豪、苏珊·莫舍·斯图亚德和梅里E ·威斯纳：《变成可见：欧洲历史上的妇女》，第343页。

③ 参见希拉·罗博特姆：《运动中的妇女》第70页；陆伟芳：《英国妇女选举权运动》，第94，117，118，181页。

且将她们视为保守的而且与天主教联系在一起的。

”①经过西方妇女的斗争，北欧的芬兰（1906）、挪威（1913）、丹麦（1915）、冰岛（1915）的妇女首先获得了参政权，随后奥地利（1918）、爱尔兰（1918）、德国（1919）、卢森堡（1919）、荷兰（1919）的妇女也获得了政治选举权。

1918年，英国30岁以上的妇女获得选举权，1928年，妇女最终获得与男子同等的选举权。

1920年，美国宪法第19条修正案正式生效，美国妇女获得完全的选举权。

最后加拿大（1920）、瑞典（1921）、西班牙（1931）、法国（1944）的妇女也获得了完全的参政权利。

但是法国妇女一直不懈地努力，经过一个半世纪的斗争，法国妇女最终于1944年获得选举权。

②在争取政治权利的同时，西方妇女还为自己争取了与男子平等的教育权利。

19世纪中期，西方各国先后都颁布了义务教育法，义务教育法的颁布使社会各阶层的男孩子和女孩子都可以、也必须接受初等的学校教育。

但是义务教育法的颁布并没有真正实现男女教育的平等。

因为女孩子被排除在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之外，在当时“为女孩子提供初等以上的教育还是有争议的，而且遭到男女社会角色分离的传统观念的反对。

”
③ 所以妇女必须争取与男子平等的教育权利。

她们一方面在舆论方面宣传男女教育平等，另一方面身体力行开办一些学校，对女孩子进行职业训练。

例如19世纪初，伊丽莎白·弗赖就在伦敦“纽盖特监狱”（Newgate ）设立了第一个监狱学校，由一些富裕妇女义务做教师，教导年轻的妇女和孩子简单的读写、编织和缝补；④法国的埃莉莎·勒莫尼埃于1862年创办了一所培养贫穷女孩的职业学校，学校设普通课、商业专门课、工业制图课、车间劳动实践等。

这些学校帮助了社会下层妇女，为她们的自食其力打下了基础，也为女子学校教育的发展开创了模式和先例。

与此同时，西方妇女呼吁舆论的支持，督促政府解决妇女的教育问题，创办女子学校以作为大学预科等。

在19世纪60年代，妇女的中等、高等教育和就业成为西方各国女权运动的中心。

⑤1870年和1882年，英国议会两次通过《已婚妇女财产法案》，破除传统的“夫妻一体制”，肯定已婚妇女可以享有独立的财产权； 经过各国妇女多年的艰苦努力，19世纪末、20世纪初，各国中等、高等学校陆续对妇女开放，女性终于可以接受与男子一样的素质和职业教育，这就为她们走上社会准备了条件，也为她们将来的经济独立奠定了基础。

在这次女权运动中，西方妇女还获得了自由的工作权、财产权以及其他权利。

英国妇女在以芭芭拉·博迪雄为首的女权主义者领导下，不断对议会施加压力，1857年议会通过了《婚姻诉讼法》。

该法第一次建立了世俗的离婚程序，新设立的离婚法院有权判决离婚。

⑥
① 希拉·罗博特姆：《运动中的妇女》，第65-66页。

② 端木美、周以光、张丽：《法国现代化进程中的社会问题：农民·妇女·教育》，第176—182页。

③ 邦尼·S ·安德森和朱迪思·津瑟：《她们自己的历史：从史前到现在的欧洲妇女》第2卷，第185页。

④ 邦尼·S ·安德森和朱迪思·津瑟：《她们自己的历史：从史前到现在的欧洲妇女》，第2卷, 第178页。

⑤ 雷娜特·布雷德特豪、苏珊·莫舍·斯图亚德和梅里E ·威斯纳：《变成可见：欧洲历史上的妇女》，第342页。

⑥ 参见莉萨·迪卡普里奥和梅里·威斯纳：《生存与呐喊：欧洲妇女史资料》（Lisa DiCaprio and Merry E. 在妇女参政运动的推动下，1895、1902年的几项法
令放宽了妻子的离婚条件，1923年的《婚姻法》终于使妇女在离婚问题上获得与男子平等的权利。

法国妇女在法律上改变自己的家庭和社会地位的努力是从修改《拿破仑法典》开始的。

在女权主义者的努力下，从19世纪后半期到20世纪初，法国妇女先后获得了一些社会权益，例如，1881年，已婚妇女可以不经丈夫同意开储蓄存折，1882年，通过离婚法，1891年，有合法子女的妇女可以获得丈夫1/4的遗产，无子女的妇女可以获得一半的遗产，1907年的法令给予已婚妇女自由支配自己工资的权利，1917年，允许妇女监护自己的孩子；1938年，给予已婚妇女法律权利，即废除了法典的第213条——妻子属于且应服从于丈夫。

北欧国家妇女在就业和财产权方面较之西欧的姐妹们要幸运一些，丹麦、瑞典、挪威先后在1857、1864、1866年颁布了男女就业平等的法律。

瑞典妇女在1845年就获得了与男子平等的财产继承权，1864年获得财产独立经营管理权，丹麦妇女在1857年也获得了与男子平等的财产继承权，①三
挪威妇女在19世纪后期也获得了财产权、工作权等经济社会权利。

妇女法律地位的改善，财产权、工作权的获得，使妇女获得了经济的独立和一定的社会地位，在男女平等的道路上，西方妇女一步一步向前迈进。

西方第一次女权运动除了具有相同的斗争目标外，在各国的运动过程中还具有一些共同的特征：
第一，这次女权运动是以中产阶级妇女为主体的运动。

第一次女权运动并非没有其他阶层的女性参加，英国20世纪的妇女参政运动就得到了一些工人阶级妇女的响应。

在1903年成立的“妇女社会政治同盟”中有不少女工，她们与中产阶级妇女一道参与战斗。

然而，“在19、20世纪早期，妇女争取权利的运动主要由中产阶级妇女组成，她们来自土地所有者、商人、自由职业者和资本家家庭，这些家庭都有稳定的收入。

”②
英国第一次女权运动主要涉及中产阶级妇女的教育、工作和财产权利，而妇女参政运动的主要参与者中，73%来自中产阶级家庭，来自下层家庭者仅占3.8%。

法国参政运动的参加者绝大部分也是出身中、小资产阶级的妇女。

③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时期的西方，只有中产阶级妇女具有强烈的男女平等的意识和要求。

在19、20世纪早期的西方，各个阶层的妇女处于不同的境况之下，她们各自都面临着自己所要解决的问题。

贵族阶层妇女依然保有许多特权，如社会地位和财富，她们没有理由、也没有愿望为女性的权利奔波；工人阶级妇女（包括工厂女工和农场女工）和农民妇女与男性工人、农民一样，还在贫困线上挣扎，为生计而忙碌，大多缺乏思考女性命运所必需的教育素养，也缺乏闲暇。

而中产阶级妇女则不同，一方面，她们拥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和
① 闵冬潮:《国际妇女运动：1789—1989》，第65、67页。

②邦尼·S ·安德森和朱迪思·津瑟：《她们自己的历史：从史前到现在的欧洲妇女》，第2卷, 第356页。

③ 参见希拉·罗博特姆：《运动中的妇女》第69-70页；陆伟芳：《英国妇女选举权运动》，第309页；
充裕的闲暇时间，具备对自身主体地位进行思考和批判的必要条件，另一方面，由于中产阶级是近代一个蓬勃发展的阶层，这个阶层的男子经过资产阶级革命和工业革命，已经获得了政治、经济、法律、教育等方面的权利，而中产阶级妇女的地位和处境却没有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这种地位的落差让中产阶级妇女鲜明地感受到自己的权利被剥夺，所以有争取女性权利的愿望和动力。

第二，相对的温和性是第一次女权运动的另一特点。

由于这次女权运动的主体是中产阶级妇女，因此决定了其运动的温和性。

在第一次女权运动中，虽然西方各国都出现了激进派，但是多数国家还是温和派掌控着运动的方向，只有英国有所不同，20世纪初，在“妇女社会政治同盟”的领导下，英国妇女打着“要行动，不要空话”①虽然第一次女权运动是西方妇女第一次独立领导并且是首次以男女平权为主要斗争目标的运动，但是这次运动并不是孤立的妇女运动。

在西方各个国家都是与当地的其他改革运动密切联系在一起的。

“整个欧洲大陆，专制、独裁国家的妇女要求教育、法律、经济平等和政治参与权利的运动往往与国内各种各样的社会运动，诸如民族独立、民族自由和其他社会政治改革密切相连。

”的口号，组织了和平示威、游行、集会等活动，还使用了暴力手段，如打碎商店的橱窗、在政治会议上喝倒彩、火烧信箱，甚至闯入内阁围攻大臣……这些令英国政府、官员、警察感到头痛的戏剧般的事件的“主角”，的确与历史上特别是维多利亚时期的社会对妇女角色的要求和规范大相径庭。

不过即使如此，这些行动较之于英国历史上的革命和改革依然要温和得多。

并且英国妇女的“暴力”行为也没有蔓延到其他国家，可以说，其他国家的女权运动基本都没有超越和平请愿和集会的范围。

妇女都将斗争手段限制在撰写文章阐述男女平权主张、发表演说、向议会请愿、集会等。

第三，各国妇女运动都与本国的民主改革运动结合在一起，各具特色，但是同时又相互联系、相互帮助，形成为一个统一的整体。

②
北欧国家的女权运动更是与本国的民主改革运动和民族解放运动息息相关。

19世纪下而且，这场运动获得了不少思想开明的男性的支持。

实际情况也是如此，美国的女权运动与黑人争取权利的斗争密切相连；英国的妇女运动也与本国的政治改革相结合，从20世纪初的反“谷物法”斗争到历次议会改革运动，都可以看到妇女战斗的身影；法国的女权运动历史上一直与本国的政治运动密切结合，从法国大革命、1848年革命到1871年的巴黎公社都是如此。

德国、俄国的妇女运动则与无产阶级革命紧密结合。

德国妇女在蔡特金和倍倍尔的领导下，发动工人阶级妇女加入工会和德国社会民主工党。

俄国女权运动与劳动妇女运动有过一段时间的合作，1908年中产阶级妇女和社会主义妇女代表曾经一起召开了“第一次全俄妇女代表大会”，结果却导致了妇女运动的分裂。

以后在布尔什维克的领导下，俄国妇女运动与工人阶级的解放运动合二为一。

① 亨利·理查森：《女人的声音》，郭洪涛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33页。

② 雷娜特·布雷德特豪、苏珊·莫舍·斯图亚德和梅里E ·威斯纳：《变成可见：欧洲历史上的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