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功能主义

第十二章 新功能主义.txt如果你看到面前的阴影，别怕，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有阳光！我允许你走进我的世界，但绝不允许你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第三编 社会学理论的新发展
第十二章 新功能主义
第一节 新功能主义及其特征
一、 什么是新功能主义
“新功能主义”这个词明确表达了它与传统功能主义的区别与联系。作为一种新的“功能主义”，它与传统的功能主义尤其是帕森斯的功能主义有着明确的继承关系。但是新功能主义并不是帕森斯理论的翻版，而是对帕森斯理论的扬弃，即亚历山大所讲的重构。也就是一方面发掘和发展其合理的内核；另一方面明确承认帕森斯理论中的不足。对包括其核心部分在内的不合理成分进行批判，并在此基础上引入其他理论，特别是向帕森斯理论提出挑战的各种理论的合理要素，将它们与功能主义结合起来。
按照亚历山大的说法，他们之所以采用“新功能主义”这个提法，是为了表明只有帕森斯的分析模式为社会学理论的一种新综合提供了唯一可行的基础。1985年他在《新功能主义》一书中对功能主义传统作了新的解释：
1、 功能主义虽然没有在解释性方面提供一种模式，但它所提供的是社会各部分之间相互关系的基本图景，故在更具描述性的方面提供了一种模式。
2、 功能主义不仅关注结构而且关注行动，不仅关注行动的实践性和手段性方面，而且关注它的表意性和目的方面。
3、 功能主义关注社会整合及社会控制的变异及过程。
4、 功能主义假定人格、文化与社会之间的区别是社会结构所必需的，它们之间的相互渗透所产生的紧张是变迁与控制的持续根源。
5、 功能主义认为分化是社会变迁的主要形式，分化也是导致个人化与制度性强制的主要形式。
6、 功能主义强调概念化与理论化的独立性。
二、 新功能主义的特征
1、 新功能主义是对帕森斯功能主义的扬弃，即重构。
2、 新功能主义体现了理论的综合。
3、 新功能主义对待“经典”的态度与传统功能主义不同。传统功能主义往往忽视经典的作用，而亚历山大却认为经典对理论的发展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二节 亚历山大的新功能主义
一、 后实证主义方法论
新功能主义的方法论基础是后实证主义，这是与传统社会学的实证主义方法论相对立的。亚历山大认为传统的实证主义有四个基本假定：
1、 认为经验观察与非经验陈述之间有根本的认识论上的区别。
2、 认为普遍性或抽象性的东西对经验取向的学科没有重要意义。
3、 认为一般性和理论性的问题只能通过经验观察来加以评价。
4、 认为科学的发展是“渐进性

的”，即直线性和积累性的。
与此相适应，亚历山大认为后实证主义也有四个基本假定：
1、 所有科学资料都受理论的指导。
2、 科学成果并不仅仅依赖于经验证明。
3、 一般性理论的形成是武断和平行的，而不是怀疑性和垂直的。
4、 只有当经验事实的变化为新的理论所认识后，才会出现科学观念的根本变化。
亚历山大认为科学可以被看作这样一种学术过程，它产生于两种不同的环境脉络之中：一是经验观察到的世界；另一个是非经验的形而上学世界。他认为社会学的不同流派都有自己的传统和思想渊源。按照他的科学模型，推动社会学知识的一个关键动力是这些传统和流派的冲突与竞争。
科学序列及其构成要素


二、 一般理论研究
20世纪80年代之后，西方社会学理论出现了综合趋势。亚历山大的理论综合体现在对社会行动和社会结构的重新解释上。他提出了一个新的分析模型。（见教材293页）
1、行动
社会学家关于行动问题的典型做法就是从理性的和非理性的中间选一个。理性的研究方法假设，行动应当被理解为工具理性的、算计的并能够有效地适应外部物质环境。它将社会行动描述为效益计算的结果。人们选择某种行动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实现最大的收益。
另一种方法强调非理性的一面，认为只有联系行动者的主观动机才能够理解行动。这些主观动机包括价值、观念、意图和潜意识需求等等。
亚历山大的行动论则强调了理性与非理性的互补。他认为行动具有两个特征：解释和有策略的算计。
解释包括两种不同的过程：（1）如果用既有的框架来解释每种新的印象，那就是典型化；（2）如果用比较新的方式来理解行动者，那就是创新。
策略性的算计就是对收益和成本的考虑，即用花费最小的原则来配置时间和能量。
2、秩序
对于秩序有两种研究方法：个体主义和集体主义。
个体主义方法将秩序解释为个体协商和选择的结果。个体主义者宣称，特定环境中个体行动者的理解和行动产生了社会结构和模式化的行为。
集体主义方法则采用社会组织的特征来解释秩序。集体主义的理论引用传统社会学的概念（如规范、阶级结构或制度）来解释社会模式。
亚历山大认为个体主义的理论如果不求助于集体主义的概念如文化、组织或规范等就无法解释社会模式。亚历山大采用了帕森斯的社会行动系统模型来分析行动的社会环境：（1）社会系统。为行动者提供了行动的目标；（2）文化系统。通过对现实的认知以及建立潜在的制度化体系来使文化渗透到行动中去；（3）人格系统。包括解释和策略性的算计。
三、 经验

研究
1、对变迁的分析。
亚历山大对帕森斯的变迁理论进行了修正。
首先，亚历山大主张变迁应具有更大的包容性。另外，分化理论必须能够应用于具体的、历史性的重要事件，以表明其对日常生活事件的适用性。
其次，亚历山大强调了分化的冲突一面。他认为冲突是社会生活中普遍存在的，对解释分化十分重要，如企业家力图使分化的新层次制度化，但都常常遭到创新目标对立面的反对，并不得不和他们达成妥协。
再次，亚历山大认为，正统功能主义只强调结构分化的两个结果（适应能力的提高和重新整合）过于局限。帕森斯没有对伴随高度分化而来的病态现象进行论述。为此，亚历山大将适应力提高和重新整合视为分化的可能结果而不是必然结果。
2、对文化的分析。
亚历山大将文化概括为一种由符号集合而成的结构。符号是一般化了的标记，用来分类理解社会、个人和有机体的要素。
亚历山大认为符号居于二元关系集合中，因此社会的文化生活可以描述为“互相缠绕的二元关系集合的网络”。神圣的符号提供了纯洁的偶像，并且驱使那些信奉者保护神圣的对象免受破坏。与此同时，亵渎神圣的符号则构成对神圣对象的破坏，使偶像处于险境。
亚历山大认为文化不应等同于被正面理想化了的形象。负面性是文化的本质成分，与正面性具有同样的符号意义。
亚历山大通过对美国市民社会话语的分析指出了文化的这些特征。他断言，在最近的二百年，美国市民社会是在自由话语和对立的压制话语基础上建构起来的。按照这种观点，在过去两个世纪里，公众围绕着广泛的具有分歧的问题展开讨论，其主要内容具有显著的连续性。这种连续性反映了这些对立话语的文化模式。


第三节 卢曼的新功能主义
一、 社会系统论
1、 社会系统的涵义
卢曼把社会系统定义为各种社会行为的制度化模式，从整体社会到具体的特定行为模式。
社会系统形成的基本机制是借助于符号规则所进行的沟通。在卢曼看来，沟通是一切社会系统产生和维持的基础，因为每一个系统都是由不同要素构成的，而这些要素是靠沟通来维系的。由于社会分化为不同的领域，不同媒介被用来组织每个领域内的系统资源，如经济领域使用货币作为沟通媒介，政治领域使用权力作为沟通媒介，爱情是家庭的沟通媒介。
在说明沟通过程时，卢曼使用了沟通的反射性和自我主题化概念。沟通的反射性指把行动过程作为行动自身的一部分而加以考察的能力，或者说是对行动自身的反思，如利用货币来获得货币，通过分析爱情来决定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由于反射

性地使用沟通媒介，于是它们隐含了自我主题化的概念。运用媒介，系统能够将自身与其环境的关系概念化为“观点”或“主题”。这种自我主题化通过提供关于应付环境的时间、物质和符号三个方面的指导来降低复杂性。
卢曼讲的系统环境主要有三个基本的方面：时间、物质和符号。卢曼十分关注环境的时间方面，由于时间跨越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广阔范围，所以时间总是使系统形成复杂性。
物质环境指的是行动发生的可能的物质因素。
符号是人类行动和沟通的重要媒介。
2、 社会系统的类型
卢曼提出，和社会系统并列的是机械系统、有机体系统和精神系统，而社会系统又分为互动系统、组织系统和社会整体系统。
（1）互动系统
互动系统产生于成员们共同存在并互相感知之时，感知可以产生边界，把人们与环境区分开来进而组成一个系统。由于互动系统只涉及到那些能够共同存在、相互观察并能互相交谈的人，因此互动系统是简单的。它们很容易受冲突和紧张的破坏，而且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为了适应更广的社会生活，互动系统要依赖于组织系统。
（2）组织系统
组织系统的主要作用是根据具体条件协调个体之间的行动，如从事一定量的工作而获取一定数量的货币。
卢曼认为对一个复杂的社会秩序来说，组织系统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可以从三个方面降低环境的复杂性：
第一， 在时间上，通过产生进出规则，对现在和未来的活动进行安排。
第二， 在空间上，通过建立劳动分工来协调权威。
第三， 在符号上，通过指出什么是恰当的，采用什么规则以及使用什么媒介来引导行为。
（3）社会整体系统
它是一个包含所有相互关系的沟通行动的综合性系统。从历史上看，社会整体系统被地缘政治所限制。但是今天，卢曼认为已经出现了世界一体化的趋势。他认为社会整体系统使用高度普遍化的沟通符号，如货币、权力可以减少环境的复杂性。
二、 社会分化
卢曼对传统的分化理论提出了尖锐的批评：
（1） 从马克思、迪尔凯姆到帕森斯的传统理论都认为系统的分化是有限度的，因此他们都假定这一过程会结束。
（2） 传统理论过分强调了价值一致性对系统整合的重要性。
（3） 传统理论把许多过程，如犯罪、冲突、价值分歧等视为越轨或病态，但是它们在分化系统中是不可避免的。
（4） 传统理论无法解释社会分层的延续性问题，而只能将其视为罪恶的根源或引起冲突的机制。
卢曼认为社会分化，主要就是系统的分化，包括部门分化、等级分化和功能分化三个方面的内容。
卢曼认为社会进化就是系统在与

环境的联系中不断分化的过程，它有7个方面的含义：
1、 进化是互动系统、组织系统和社会整体系统之间的不断分化，尽管这些系统层次相互渗透，但各自有其独特的特征。
2、 进化包括这三类系统内部的分化。互动系统本身会不断扩大且互不相同。组织系统在数目上增加并且不同的活动专业化。社会整体系统与其组织系统和互动系统相分化，不仅如此，卢曼还宣称，会出现一个像全球化社会发展的趋势。
3、 进化包括整体社会系统不断分化出各类功能领域，如经济、政治、法律、宗教、家庭、社会和教育。这些领域内的子系统组织被专业化以应付有限环境范围内的偶然事件，因为被专业化后，可以更好地应付这些偶然事件。
4、 功能分化伴随着不同的沟通媒介应用的增加，如经济领域中使用货币，在政治领域中使用权力，在科学领域依靠真理。
5、 进化过程中伴随着个人、角色、程序和价值之间明显分化。个体是同他们所参与的角色和组织相分离的实体，一个人担任许多角色，每个角色之包含其人格和自我意识的一部分。另外，许多角色不管是否有人扮演都将长期存在，因而强化了它们与个人的分离。这种角色被不断组合进一个典型地存在于不同功能领域和不同组织系统之中的程序之中。程序指工作、家庭、游戏、政治、消费等等。另外由于强调角色和程序相分离，因而这些角色能被分配到新程序之中。最后，社会价值不断变得抽象和一般化，结果不属于任何一个功能领域、程序、角色和个人。
6、 进化包括三种不同形式的分化：（1）部门化；（2）分层； （3）功能分化。当最简单的社会开始分化时，它们部分地分化，因而创造出同原系统一样运作的相像的子系统，进一步的分化产生分层系统。在这一过程中，子系统在权力、财产及其他资源方面发生变化。如果等级次序想要维持，每个子系统的选择就必然被其在等级中的地位所限制。所以，压力形成了第三种分化的方式，即功能分化。这里，沟通过程被组合在社会系统需要被展示的特定功能周围，这样的系统产生不平等，因为一些功能对系统而言更优先。
7、 进化性分化增加了系统的复杂性和它与环境的关系。


第四节 新功能主义的成就与局限
一、 成就
从亚历山大等新功能主义者的论述中，我们可以体会到新功能主义的“新”意所在。
由于新功能主义者们的努力，功能主义社会学的理论空间确实被大大加以拓展了。关于行动过程是一个以理解为基础的意义建构过程以及行动过程是一个策略性的理性选择过程的思想；关于社会结构不是一种完全外在于个体行

动的既定存在而是一种不断被人们的行动所建构的未定存在以及社会结构是一种利益---冲突结构的思想；关于社会过程是一个充满了群体冲突过程的思想等，现在似乎已不再是符号互动论、社会现象学、社会交换论、社会冲突论等反功能主义社会学理论的专利了。功能主义社会学不再以一种只重宏观不重微观，只重整合不重冲突，只重客观不重主观的形象呈现于世，而是以一种海纳百川的态度将所有这些对立的要素都包容于自己的理论框架之中。
二、 局限
尽管新功能主义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与他们的期望还有相当的距离。虽然他们大都承认结构与行动之间的相互作用，但在许多实质性的具体讨论中，他们仍更多地侧重于探讨如何重新解释结构对行动的约束作用，而对于人们如何通过行动来建构社会这一点却仍然缺乏足够的证明；尽管引入了利益关系与群体冲突的概念，但它们仍然被看作是功能关系和系统运作过程的伴生物，而不是一种相对独立的关系与过程；尽管承认分化理论的种种不足，但分化仍被视作是社会变迁的基本形式。这些缺陷使新功能主义者们的理论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阻碍他们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