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社区异质性与邻里社会资本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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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5期
FUDAN JOURNA L(S ocial Sciences)N o.5 2007
城市社区异质性与邻里社会资本研究
李洁瑾 黄荣贵 冯 艾
(复旦大学 社会学系,上海 200433;复旦大学 经济学院,上海 200433)
[摘 要] 我国社会结构的剧烈变迁加深了社区人口的异质性,这种结构性的变化将对城市邻里的社会资本产生重大影响。关于社区内部异质性对邻里社会资本的作用,国内外学者看法不一。在剖析争论的基础上,本文提出了一种分类研究框架,认为社区内部异质性对两种性质的社会资本具有不同的影响。社区内部异质性的增大会抑制整合性的社会资本,但有可能促进链合性的社会资本。
[关键词] 异质性 整合性社会资本 链合性社会资本
[中图分类号] C912.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025720289(2007)05200672007
城市社区的结构变迁对邻里社会资本造成的影响一直是社会学关注的焦点。近年来,我国社会结构发生了剧烈的变迁:市场经济的运行扩大了个人在收入、教育等社会经济背景上的不平等,日益增多的劳动力流动和移民则加大了城市社区的异质性①,这两方面的结构性变迁都加深了城市社区的分化程度。这种深刻的结构变迁使得大量异质人口在社区内聚集和共处,加深了社区内部异质性;同时,邻里关系也变得越来越淡薄和冷漠,人际信任逐渐降低,邻里社会资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而邻里社会资本又是衡量社区发育的主要指标,是社会整合的重要基础,并对经济增长和公共政策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在我国社区结构分化的背景下,研究城市社区内部的异质性对邻里社会资本的影响就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
一、一个争论:社区内部异质性是否有利于邻里社会资本的生成?
对于社区内部的异质性与邻里社会资本之间的关联,我国尚未形成完备的研究体系,现有的国内文献大多零星地提及宏观的城市结构变迁对邻里社会资本的影响,但是两者究竟怎样相互作用以及影响程度如何,目前国内关于这一主题的研究还不太成熟。相对而言,国外对于社区、群体以及组织内部的异质性与其社会资本的联系已经作了较为系统的考察。
(一)两派对立的观点
1.“同质相容”论。
一派学者持“同质相容”的观点,主张同质性有助于提高社区、组织的社会资本。研究者从人们的心理认同机制出发,认为异质性会降低社会互动,因为人们不信任那些与自己不相似的人。所谓
[收稿日期] 2006208229
[作者简介] 李洁瑾(1982— ),女,上海人,复旦大学社会学系硕士研究生。
黄荣贵(1981— ),男,广东人,复旦大学社会学系硕士研究生。
冯 艾(1977— ),女,北京人,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
3 本文得到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城市基层社会变迁与邻里社会资本研究”(项目批准号:05CSH017)与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规划基金项目“城市社区社会资本研究:测量与影响因素”(项目批准号:05JA840004)资助,谨此表示感谢。
① 彼得・布劳在《不平等和异质性》一书中对“不平等”和“异质性”下了定义:“人们的所有分化形式,根据它们是否具有地位
等级特性,我们可以把它们归分为两种一般形式———不平等和异质性。所谓不平等,指的就是人们在地位维度上的分布———即他们在权力或财富、教育或收入上的差异程度。异质性就是指人们在不同群体之间的分布。”
的“厌恶异类”(aversion to heterogeneity)解释①,这种交往的减少阻碍了异质群体中社会资本的形成。王颖(2002)通过实证研究发现,我国城市人口中移民比重的增大是造成社区内部异质性提高的因素之一,而且社区内部人群的差异容易引起居民心理上的相互不认同,提高引发矛盾与摩擦的可能性,从而降低邻里社会资本。近年来,由于我国房屋产权制度的改革,市民有了自由选择住房的权利。经验研究表明,相同阶层的人愿意聚居一处,以求安全感、社交的便利和一种共同的文化氛围,即所谓均质性住宅区特有的“邻里效应”。而且社区内部居民的同质性高,他们就能平等地参与社区的决策,建立真正意义上的中介组织,参与到社区事务中来,更好地实现居民自治(徐晓军, 2001)。P ortney和Berry(1998)对美国五个城市的数据分析显示,邻里社团的参与度和高度的社区归属感紧密相连,而同质性高的邻里其居民的社区归属感也高,所以更倾向于参与邻里组织。由此可见,人口同质的社区更有可能拥有丰富的社会资本,从而提高邻里社团的参与层次。Sam ps on (1997)的一项分析从社区层次理解“集体效能”(collective efficacy),即由于共享期望、相互信任而共同参与社区具体任务的建构,是通过社会资本来实现集体目标的过程。研究结果显示,同质的社区有更高层次的集体效能,社会资本与社团成员的异质性负相关。在各种不同的邻里社团中,那些收入和移民的异质性程度较低的邻里社团更有效,即同质性高的社团能利用更为丰富的社会资本来提高社区的“集体效能”。Alesina和La Ferrara(2000)认为同质的社区有更高层次的社会互动,因而能生成更多的社会资本。他们的研究发现,社区成员的种族/民族混合程度高以及收入差异大会降低居民的信任水平,并且在高度异质的社区中,那些要求成员们直接接触的社团的参与程度相对较低。因此,异质性程度高的社区,其社会资本却较低。
2.“异质互补”论。
另一派学者持“异质互补”的观点,认为随着群体、组织内部异质性的增加,它的社会资本也会增加。又因为社会资本具有正向功能,所以那些内部异质性大的社团、组织更高效。Narayan和Pritchett(1997)关于坦桑尼亚乡村的研究以及G rootaert(1998)对印度尼西亚农村的研究都表明群体内部的异质性对社会资本有促进作用。尽管两个研究对社会资本的定义略有不同,Narayan和Pritchett把社会资本定义为“社团生活的数量和质量以及相关的社会规范”,而G rootaert的定义是“那些控制人际互动并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的组织机构、关系、态度和价值观”,但他们运用了相似的多层指标来测量家庭层次的社会资本,包括参与社团的数量、社团内部的异质性、群体决策参与度以及对群体运作的满意度等因子,并且都得出了“社会资本促进家庭福利”的结论。他们特别指出,在人口异质性较大的信贷—储蓄社团中,成员更可能通过较高的社会资本获得贷款,从而更好地应付家庭经济危机。Stolle和R ochon(1998)认为,社会资本是“将公民相互联系并促使他们更高效地追求公共目标的规范和网络”。他们的调查表明:那些拥有多样化成员的组织,包括来自不同国家、种族、阶层的人员,比那些相对同质的群体更易激发起高层次的泛化信任和更广泛的社区参与。综上所述,这些研究者偏重功效机制,更关注社会资本作为“资本”的工具性。由于在异质的社团中,可共享的知识和信息更多,因此成员能获取的潜在利益更高,即所谓的“互补效应”。另外,这些研究者发现,诸如教育、职业和经济地位等维度的异质性对形成邻里社会资本的贡献最大。
(二)对争论的剖析
那么,对于群体内部异质性与社会资本的关系,为何不同学者之间的分歧如此之大呢?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研究地的背景对研究结果会产生一定的影响。Stolle在后期的著作中提出,要根据研究地的文化背景来看群体内部分化对社会资本的作用。在同质程度高的社会背景中,如瑞典和德国,由于人们的普遍化信任层次较高,那些内部分化程度高的群体反而更易产生信任;
①参见Alberto Alesina,E liana La Ferrara,2000,“The determ inants of trust,”NBER W orking Paper7621,http://w w w.nber org/pa2
pers/w7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