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则鸣穷而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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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原文中以草木金石受到外部挠击而发出声音作比喻,说明诗歌都是由人心中的不平产生的。所谓 "不平",指的是感情激荡,是广义的,有悲也有喜。钱钟书先生在《诗可以怨》一文中说:“韩愈的‘不平’和‘牢骚不平’并不相等,它不但指愤郁,也包括欢乐在内。”也就是说,“不平”是指人们的心灵处于不平静的状态,产生喜怒哀乐各种感情。钱先生这个解释是很有见地的,它纠正了以往一些对“不平”狭隘理解。韩愈认为作家在处于不寻常(不仅仅是“不幸”)的生活际遇之中时,就会用创作的方法抒写自己的思想感情,表达自己的内心情志。
“不平则鸣”理论就深刻地揭示了文学与现实的关系,论述了时代、社会环境以及作家的生平遭际对文学创作的巨大影响。他认为只有那些反映现实、抒发自身愤懑情感的作品才能感动人心。强调文学作品和时代、环境等现实内容是密不可分的。韩愈的“不平则鸣”理论上承了司马迁“发愤著书”的思想,但并不是简单地继承,而是做了更多的思考。他指出,只有那些胸有块垒的不得志的文人爱“鸣”,也善“鸣”,他说:“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这可以说其对司马迁“发愤著书”说的发展了。还下启宋欧阳修“诗穷而后工”的理论。
二、“诗穷而后工”
欧阳修在文学理论批评上最有价值的是发展了韩愈“不平则鸣”的思想,提出了诗“穷而后工”的重要见解:
予闻世谓诗人少达而多穷。夫岂然哉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凡士之蕴其所有,而不得施于世者,多喜自放于山巅水涯,外见虫鱼草木风云鸟兽之状类,往往探其奇怪,内有忧思感愤之郁积,其兴于怨刺,以道羁臣寡妇之所叹,而写人情之难言,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
——《梅圣俞诗集序》这里的“穷”,主要是指政治上穷达之穷,与“通”或“达”相对而不是指生活和物质上的穷困,也就是指有理想和有抱负的文人在政治上不得志,受到排挤,遭受迫害,隐身江湖、田园、山林,借诗文创作来寄托其壮志,抒发对现实的怨愤不满以及种中忧思、苦闷、压抑、感慨之情。他认为并非诗使人穷,而是穷者而后工于创作,愈穷而愈工。
“穷而后工”的理论,上溯可联系屈原《九章》、《抽思》中的“发愤以抒情",源于司马迁“发愤著书”之说,后有李白的“哀怨起骚人”,杜甫也有“文章憎命达”(《天末怀李白》)之句,白居易《序洛诗》更称“世所谓‘文士多数奇,诗人尤命薄’”,韩愈也说过“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荆潭唱和诗序》)
“诗穷而后工”,从作家与现实生活的关系出发,欧阳修认为要写出优秀的诗歌就须经历现实中的坎坷与磨难,这样就能使作者经历丰富,情感丰厚。然后把亲身的际遇,与现实的矛盾和“不得施于世”的内心积郁熔铸诗中,作品内容就会充实饱满,深挚感人,就容易成为好诗
三、“不平则鸣”与“诗穷而后工”的异同
这种思想和韩愈的“不平则鸣”相类似,大体都是讲创作主体的生活与创作潜能之关系。虽然韩愈之“不平”不仅仅是指“不幸”,但考察文章中他所开列的"善鸣"者,虽然包括抒发各种类型的情志,则绝大部分是在世时不得志的作者。在侧重“不幸”这一点上,和欧阳修接近。
韩愈指出,只有那些胸有块垒的不得志的文人爱“鸣”,也善“鸣”。欧阳修则进一步深入明确善“鸣”的原因,他将作家的生活境遇、情感状态直接地与诗歌创作自身的特点联系起来:
一是诗人因穷而有充裕的时间去潜心艺术,能更深入地钻研艺术表现方法;
二是因穷而“自放”,能与外界建立较纯粹的审美关系,于是能探求自然界和社会生活中的“奇怪”;
三是能够对现实有更为清醒的认识,郁积的情感有助于诗人“兴于怨刺”,抒写出曲折入微而又带有普遍性的人情。
这是对前人思想的深入发展.所谓"不平则鸣"从文学理论批评上看,就是认为作家,诗人在不得志时,就会用创作的方法抒写自己的思想感,情表达自己的内心情志. 抒写出曲折入微而又带有普遍性的人情。这是对前人思想的深入发展。此二说详略的程度,虽然有所相差,但究其核心的、终极的意义,实是"小异"而"大同"了。
韩愈《在送孟东野序》中提出的“不平则鸣”说,一般人都理解为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不得已然后发牢骚,愤慨不满,不平则鸣。其实就它的定义来说,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人在外界刺激的作用下产生的内心的激动,感情的激发。因为韩愈首先为“不平则鸣”寻找本体论的依据,从“大凡物遇不平则鸣”这个前提,演绎出人的“不平则鸣”,这就不能仅指愤慨不满之“鸣”了。他的这种论述逻辑,与刘勰在《文心雕龙·原道》中对一切“人文”(包括文学)皆源于自然的论证是相通的。
但韩愈在下文中所举的论据,则偏重于在世时不得志的作者,而且多是在政治、道德或文学上有建树的人物,可知韩愈实际所指的“不平”,也不是指的一般的不平心态,而是一种激进的、现实功利性很强的心态。如果联系他在其他文章中所说的“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荆潭唱合诗序》),就不难看出他所说的“不平”的倾向性,不难看出他的“不平则鸣”说与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之间的联系。
说过“不平”,再说“鸣”的问题。韩愈提出“鸣”有“善鸣”、“不善鸣”之分,从他的论证中可以归纳出,所谓“善鸣”是由三种因素所促成的,一是时代环境,二是自身遭遇,三是内在的修养。他在这里没有涉及艺术表现问题。
欧阳修在《梅圣俞诗集序》里提出的“诗穷而后工”说。首先,他提出:“盖世所传诗者,多出于古穷人之辞也。”这与司马迁的“发愤著书”说是一脉相承的,也是对韩愈偏重于不得志者的“不平则鸣”说的进一步生发。其次,他分析了“古穷人”之辞为什么能为“世所传“的原因:这些“穷人”由于才能“不得施于世”而有闲暇,多喜欢放浪于山水,与自然景物相亲近,能够发现自然景物独特的内蕴,而借以抒发“忧思感愤之郁积”,表达政治上的“怨刺”,从而写出曲折入微的动人情感。因此越是不得志,就越能写出好诗。最后得出“诗穷而后工”的结论。
这里需要注意的是,欧阳修分析“诗穷而后工”的原因,是从情与景的相互关系角度着眼的,虽然他把情限定在具有政治功利倾向的“怨刺”,但其最有价值的是涉及到了诗人与自然的审美关系和艺术表现问题。中晚唐以来,诗人们在诗歌创作中越来越注重通过情与景的配合来追求美学效果,诗歌评论界对情景配合乃至交融的艺术境界的认识也越来越清晰。欧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