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学专家刘凤翥: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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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学专家刘凤翥: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有人说,契丹有狼族传说,那么研究契丹文的刘凤翥先生就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有人补充说,刘先生总是笑眯

眯的,如果是狼,那也是“一匹来自北方的超可爱的狼”。

现年82岁的刘凤翥先生,从“自学成才”到“退而不休”,研究契丹文字50余年,在国际学术领域被誉为“契丹文字的首席学术权威”。他在80岁时出版了第一部个人著作《契丹文字研究类编》,成为该领域研究的阶段性代表作。近年来,他

悉心培养了一批研究契丹文字的传承人,让“绝学”不绝。新

年第一天,收到刘凤翥先生的短信,内容是:“恭祝新年好。陕西省榆林地区在2014年文物普查时发现了女真字摩崖。

当地文物部门不懂得那是女真字、不知其重要性,更没有新闻意识。去年十月我见到照片后告知他们那是非常重要的女真字,快写篇东西发表。他们写了一篇报道稿,一直无下文。不知可否在贵报发一下?”

不由得想到去年到刘先生家拜访时,刘夫人李春敏的一句话:“对我们来说,每天都是一样在做研究,没有退休不退休的差别,也没有放假不放假的差别。”

现年82岁的刘先生,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

究所研究员,研究契丹文字50余年,在国际学术领域被誉

为“契丹文字的首席学术权威”,也被公认为是“目前世界上认

识契丹文字最多的人”。创制于辽代的契丹文使用了270多

年后于金朝被废,由于改朝换代的战乱和兵燹,用契丹字写的书一本也没流传下来,后历经元明清几百年来无人能识,被称为“死文字”。直到1922年契丹哀册重现天日,才让这个古老的文字进入研究者的视野。不过,迄今全球研究契丹文字的学者数量也不超过30人。

刘先生几十年如一日,经常去出土契丹文字碑刻的地方拓制拓片,他的家也被称为“全世界收藏契丹文字最多、最全的地方”,甚至家中墙上所挂的字画也是用契丹文书写的。走进刘先生的书房,只见地上堆着一叠叠契丹字材料,门背后立柜中都是装裱成轴的捆捆拓本,还散落着好多未及装裱的拓片,简直快没有了落脚处。书房的桌上、架子上铺满了契丹文,旧式大衣柜里每一层都摆满了一叠叠的契丹文碑刻拓片,还有好几个大皮箱,里面也装满了契丹“天书”。而在家中别的

房间,亦是到处可见被契丹文材料“侵占”的领地,甚至在卧

室中还备有专门放置契丹文材料的大铁箱。厉害的是,刘先生说到哪个重要文献,立刻能从家中的角角落落里翻出来。他告诉记者,原本的家才50平方米,前几年搬到现在的家,有110平方米,“许多契丹文字相关材料,全北京就这里有

一份”。刘先生与太太李春敏的家被称为“全世界收藏契丹文字最多、最全的地方”。

惟有一部著作出版的“世界首席契丹字研究权威”

在刘先生的床板边,堆着一大叠今年6月准备交稿的百衲本《辽史》材料,叠起来有小桌子那么高。从去年夏天开始,他每天坐在两个纸箱叠起来的“椅子”上,拿着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地校稿、标点。刘先生说,百衲本二十四史是商务印书馆的名品,但遗憾的是以前一直没有标点,2017年,这本带标点的百衲本二十四史将作为商务印书馆创办120周年的重点作品推出。、

“新的百衲本二十四史是和几个学者一起做的项目。”谈到著作,刘先生说,自己研究契丹文50多年,“直到去年才第一次有了出版个人作品的经历。”

去年4月,在中国社科院民族所发布了刘先生编写的《契丹文字研究类编》(下简称《类编》)。《类编》共有四册,为八开本布面精装,由中华书局出版。在发布会上,许多文史领域的专家权威到场祝贺,其中不少是刘先生本科、研究生以及在社科院工作期间的同学、同事。说到刘先生的这本著作,记者听到最多的一句介绍,便是“这是刘凤翥先生迄今唯一一套学术著作”。

“出契丹学的书很费时间,这套书我写了十年,看校样又看了两年多。”刘先生说,写书和校稿的时候,除了午睡两小时,每天从早上8点看到晚上10点,甚至凌晨一两点也是常有的事。说到80岁才第一次出版著作,刘先生并不遗憾:“做学问不能什么都做,遍地乱撒籽,东一锹、西一锹地乱挖井。

研究什么就要把它研究透了,达到别人没有的高度。”令他欣慰的是,《类编》在业界被公认为从上世纪20年代开始的契丹文字研究第四阶段的代表作。

刘先生介绍,契丹文分为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两种。其中,契丹大字相传是由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创制于神册五年(920年),契丹小字为辽太祖之弟耶律迭剌所创,创制时间比契丹大字晚,但具体时间史书失载。契丹文使用了270多年,直到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年)才“诏罢契丹字”,此后契丹字逐渐废弃,从元朝到清朝,几百年来没有人认识这种文字。1922年6月21日,在现内蒙古自治区巴林右旗索博日嘎镇瓦林

茫哈地方发现了契丹小字《辽兴宗哀册》和《仁懿皇后哀册》两块碑刻,使得这一失传数百年之久的古老文字才被极少数学者关注。学者们耗费近一个世纪的努力,才让这门语言逐渐“起死回生”。

在刘先生看来,契丹文字属于真正的“绝学”———首先,契

丹文不像西夏文等属于汉藏语系文字,而是属于阿尔泰语系,与汉文文字没有互译互音的关系,极难辨认;其次,契丹字统共使用了270年左右,却失传了七八百年;再次,契丹文字不像女真文字有流传至今的《女真译语》、西夏字有流传至今

的《番汉合时掌中珠》《文海》《音同》等双解词典存世,全靠自1922年起出土的契丹碑刻进行辨识,而即使有些契丹

皇族的哀册或墓志有汉文、契丹文两块,但文字内容却非一

一对应,“就是各写各的”。这导致哪怕包括他在内的学者不懈研究了60余年,已辨认出的契丹字仍然是少数。

刘先生记得,早在1999年,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院长的李铁映就提出“民族所是绝学成堆的地方,凡是离退休人员还能工作的,不要让他们在家闲着,要把他们‘哄’出来工作”。当时还提到“世界一流的研究所要有世界一流的研究员”,提倡“扶优不扶贫”。2008年契丹文被列为特殊学科,2009年社科院出台了“扶持绝学”的政策,社科院民族所制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用五年时间总结出版契丹文研究所取得的

研究成果,培养年轻的接班人。刘先生被聘为契丹文字的学科带头人,承担的任务是“出成果,出人才”。在他看来,《类编》就是对“出成果”的交代。刘凤翥先生校勘《类编》

在学界,《类编》被视为契丹文字研究在新世纪的集大成之作。这套书共分三大板块七部分,其中最大的亮点在于契丹文字的释义与拟音。在书中,刘先生将能够释义的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的单词或词组分门别类地予以编排,把能够拟音的契丹大字和契丹小字的原字一一用国际音标予以拟音,并举出构拟音值的根据。书中的“契丹文字的释义与拟音”部分,相当于一部反映契丹文字最新研究成果的小型字典。

除了资料全,学界评价《类编》的另一大特点是成果新。相对于由当年中国社科院“契丹文字研究小组”(清格尔泰、刘凤翥、陈乃雄、于宝麟、邢复礼)编著并于1985年出版的《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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