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石溪动物小说的人性与野性分析-彭裕(定稿)

沈石溪动物小说中的人性与野性分析

【内容摘要】：沈石溪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儿童文学创作中异军突起、硕果累累的作家，他以独特的动物小说著称于儿童文学领域，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之王”。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与写实性和拟人化的动物小说不同，他的著作以动物为视角，有着深厚崇高的内涵，他的小说建构的文本世界是以浓厚悲剧意蕴为底色的，呈现出独特的悲剧风貌。

沈石溪在小说中塑造了形形色色的动物形象，这些动物承载的是对人类生存的思考。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既有同类或异族间血腥的残杀，又有着人类身上独有的丰富情感。小说借动物之身，讴歌了感恩之心、爱情、亲情、友情……也拷问了人类的自私、怯懦、多疑等问题。与此同时，作者表现出对动物整体命运的担忧，表达出作者对动物对人类一种深切的人文关怀与情感。作品预示人类的滥杀会导致自然生态环境的日益萎缩，也会影响到现代人的生存，抨击了人类对野生动物的涂炭。

【关键词】：动物人类世界人性野性折射

【引言】：沈石溪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儿童文学创作中异军突起、硕果累累的作家，他以独特的动物小说著称于儿童文学领域，被誉为“中国动物小说之王”。他的作品曾连续三届获得权威性的中国作家协会“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斑羚飞渡》、《最后一头战象》等作品被选入课本。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与写实性和拟人化的动物小说不同，他的著作以动物为视角，有着深厚崇高的内涵。他的创作能潜入动物形象的内部，以动物视角，营造了动物社会的矛盾冲突、悲欢离合，从而全方位地展现了动物生活的原始习性、生命样态、文化密码、感情、天地、性格特征、理想追求。动物小说中作者将自己对生命和生活的体验，艺术地移植到动物形象身上，通过对动物行为、目光的描写、心理描写反映了动物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情感起伏，使动物习性和人性相契合。这样巧妙注入了对时代、对人类、对社会、对民族命运的思考，作品赋予了社会学和人类学意义。小说借助动物的故事暗喻人类社会生活，以动物的命运来反映生态环境、揭示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变化，小说中的主要角色都有一股硬汉精神，都有一种英雄本色，它们在残酷无情的命运面前，以战胜困境逆境、险境恶境。读者在阅读的同时，不禁会拷问人性的自私、社会道德规范的日益解体。

一、物竟天择，适者生存，暴露了动物间血腥残杀的野性

（一）暴露动物血腥的生活场面

沈石溪的动物小说，毫不掩饰地将野生动物间血腥的生活场面暴露在读者的眼前。例如在《第七条猎狗》中，赤利逃出主人的枪杀后，成了野狗，它在澜沧江边逮到一头马鹿，正吃得高兴，受到豺群的围攻，赤利抬起铁棍似的前腿，一下把白项圈公豺按翻在地，张开尖利的牙齿，霎时间把它的喉管咬断了。白项圈公豺污黑的血洒了一地，尸体咕隆隆滚下江滩。随后，赤利恶狠狠地咬死了豺群中的所有成年公豺，追逐剩余豺群，迫使母豺狗和小豺狗对自己俯首贴耳、恭恭敬敬，成为了豺狗首领。读者文字，仿佛进入了动物世界，目睹动物生活中的搏击与厮杀。

在《再被狐狸骗一次》的故事中，公狐狸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好让它的孩子逃生，不惜自毁身体，又是撞树，又是猛咬自己的肢体，最后终因流血过多而死，沈石溪将亲眼所见以相当写实的方式写出，那种血淋淋的场面，实在是令读者不忍卒睹，印象深刻。又如《狼王梦》第一章中写道：母狼紫岚的丈夫黑桑被黑猪獠牙刺穿了头颅而死，她不得不独自寻找食物。她在将要分娩时，偷袭鹿群，叼走了鹿崽，被狗追捕。在分娩时仍然受到狗的袭击，大白狗在紫岚的后颈窝连毛带皮咬下了一大块狼肉。紫岚疼得惨叫一声，滚烫的狼血顺着耳垂滴在古河道白色的沙粒上。紫岚分娩后，突降大雨，她的一个孩子死于非命，而另外四个幼崽需要奶水喂养，饥饿难当的紫岚亲口吞下了自己的孩子。相信每个人读到此处都会毛骨悚然，这些就是动物世界真实的生活场面，这就是动物世界中血腥的冷酷的生活。这种将动物的野性生活写入小说中，虽然是动物写实小说的特色，但沈石溪的笔法可说是写实中的写实，透过他逼真的描写，刺激了读者的想像力，有时身为文明人类的我，仿佛也感受到一股野性的呼唤。

（二）暴露同族间为争取地位的残杀。

同族之间为了政权交接，时常通过“优胜劣汰”，进行你死我活、鱼死网破的血腥拼杀。《狼王梦》紫岚的丈夫觊觎狼王宝座，黑桑半夜在坚硬的花岗石上磨砺狼爪。在一个暴风雨的黑夜，紫岚假装被霹雳震得心惊胆战，往洛戛身上靠，分散洛戛的注意力，黑桑借着风声雨声和雷声的掩护，绕到洛戛背后，咬断了洛戛的右后腿，夺得了王位。为了夺得王位，动物的残暴、凶狠、狡诈暴露无遗。《老鹿王》中，老鹿王哈克绞尽脑汁想办法来极力挑战侵袭鹿群的老狼，为此他心力交瘁……可是，一只叫杰米的公鹿因为看到鹿王年纪已大，窥视王位已久，向老鹿王发起了挑战……文中描写争位的场面，让人似曾相识，仔细思索，他们的争夺与篡权，与人类的争锋有何区别？

（三）暴露异族间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小说中当然也有着和异类敌人之间“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直面动物世界间的暴力倾向。在描写动物之间决斗场景的时候，沈石溪往往是不吝笔墨、浓墨重彩，读者阅之，常有酣畅淋漓之

感。如《天命》一文中，详细描述了雄鹰霜点在倒春寒时，外出觅食喂养一只亲生、一只抱养的雏鹰，与蜕过七次皮的饥饿老蛇斗智斗勇，苦苦等待、洋装假死都无法骗过狡猾的老蛇。为了让一只雄鹰有生存的机会，霜点居然用与自己和次等公鹰交配后生下的相对较弱的亲子，成功诱惑老蛇出洞。经过一番搏斗，霜点将老蛇咬死，用来喂养养子，使它成为了一代雄鹰。文章细致地描写了老蛇对幼鹰残酷地撕咬，霜点和老蛇血腥的拼搏。再如《雄鹰金闪子》中描述金闪子为妻儿报仇时，和银环蛇你死我活的厮杀场景，确实触目惊心。“银环蛇仍在一点一点收紧身体，金闪子两只鹰眼鼓得像金鱼眼快从眼眶里跳出来，脑袋嗡嗡作响，已差不多进入垂死的眩晕状态。”“银蛇眼珠暴突，松开咬住它的翅膀的嘴。白羽臀在蛇的脑壳上猛烈啄咬，银环蛇蹦跶挣扎，紧凑的身体渐渐松软。”“两只鹰你一口，我一口，活吞蛇肉，很快就吃得只剩有毒的蛇头和一根白森森的蛇骨。”

在沈石溪的小说中，这样的描述随处可见，揭示了丛林法则，异族动物间“弱肉强食”的厮杀，体现了动物生活的不易与艰辛。

二、人与动物，同处一个自然界，讴歌了动物身上的人性

豺狼虎豹、牛马猪羊、狐熊象鹿，在作者笔下，哪里还是我们眼中简单的动物，分明是一个个具有灵魂，饱含情谊的人，在你的面前倾吐他们各自内心柔软的情感，母爱、父爱、夫妻情、养育恩、朋友情谊……这都可以让你触摸到他们的心跳，读懂他们微妙的眼神。在书中，我们和这些似乎粗野的动物同呼吸，共命运。沈石溪哪里是在描写动物世界，分明是在描摹我们自己的内心世界，分明是在揭开我们人类社会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丑陋和美丽、高尚和卑贱……

（一）动物与人类情感交错

沈石溪的动物小说中，尤其是在2O世纪80年代创作的早期作品中，有许多都是动物与人类间的情感交错，感恩、报恩、忠诚是小说的一大感人主题。比如《第七条猎狗》、《斑羚飞渡》、《狼妻》、《和乌鸦做邻居》等恩怨、忠诚主题，一直以来都是我国民间艺人讲述的动物故事中的一个传统主题。人类与动物之间的情感一度成为沈石溪动物作品的核心主题。阅读这类作品，常常给人以震撼之感。动物对人类的那种知恩图报、尽忠尽职的行为，恰恰是作者提醒我们读者反思人类社会的一面镜子。人们阅读他的动物小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让心灵也受到一次洗礼和净化，剖析人类自身灵魂的渺小。这在生态保护呼声甚高的今天，也无疑会起到一定的教育作用。

1、对人类的忠诚

中国自古以来就将忠诚置于较高的地位。动物世界中特别是猎狗对人类的忠诚，也被沈石溪置于较高的地位。《第七条猎狗》小说中，赤利对主人的忠诚就感人肺腑。猎狗赤利（泰语中传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