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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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张爱玲小说的艺术特色
[内容摘要]:张爱玲的小说是用云端里看厮杀的傲然与冷漠静观俗世的故事,用敏锐而又冷酷的笔触描写生活的真实。
在她的艺术世界里,雅与俗并不是泾渭分明,截然分开的,她们早已融为一体,浑然天成,她总是以浓郁的市井气息,苍凉的人生况味,用华美的社会场面道出生命的虚无。
她对于人物心理的刻画非常成功,人物的一举一动,甚至当时的场景,都表现了心理的变化,可谓透彻准确。
表现出在那个衰颓的时代,所独有的悲凉和深刻的苍凉感。
她通过对一系列女性的生存悲剧的描写,给予读者强烈的视觉享受,同时又带来了出人意料的“痛感”。
[关键词]:张爱玲小说苍凉心理分析
张爱玲的作品有两个最显著的特点,那就是极为深刻的内涵和鲜明的艺术独创性。
凡是读过张爱玲作品的人都会被她神奇的风格迷住,几乎所有的评论者都盛赞张爱玲独具个性的艺术技巧。
张爱玲以其深厚的传统文学底蕴和深受西方文学思潮影响的审美品味,将中国传统文学的表现方法和西方现代小说的技巧完美地结合起来,加上她独特的艺术敏感、超常的想象力、女性的细腻、对生活的深刻感悟,以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笔力,创造出新旧交织、雅俗共赏的独具魅力的艺术风格。
一、独特的文字风格和语言风格。
张爱玲独到的文字风格和语言风格一直在打动读者的心。
她的文字,用优美畅达、厚积薄发、传神精准、流畅自然来形容,毫不为过。
她的作品中,随处可见新颖别致的比喻和生动传神的描写,对人物的外形和心理刻绘也细致入微。
语言上看,张爱玲的用词时而富丽堂皇、时而耐人寻味、时而干净利落、时而深刻精辟、时而曲折婉转,但都摆脱不了悲哀和琐碎的调子。
表现出巧妙的特点。
来看看如下这些片断,会有更深刻的感受。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红玫瑰与白玫瑰》
《茉莉香片》开篇第一段话:我给您沏的这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
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香港是一个华美的但是悲哀的城。
1《沉香屑——第一炉香》开篇:请您寻出家传的霉绿斑斓的铜香炉,点上一炉沉香屑,听我说一支战前香港的故事。
您这一炉沉香屑点完了,我的故事也该完了。
“关于碧落的嫁后生涯,传庆可不敢揣想。
她不是笼子里的鸟。
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
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
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红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茉莉香片》“她看了看了表,一种失败的预感,像丝袜上的一道裂痕,阴凉地在腿肚子上悄悄地往上爬。
”——《色戒》
“现在他总算熬出头了,人们对于离婚的态度已经改变,种种非议与嘲笑也都冷了下了。
反而有许多人羡慕他稀有的艳福。
这已经是一九三六年了,至少在名义上是个一夫一妻的社会,而他拥有三位娇妻在湖上偕游。
难得有两次他向朋友诉苦,朋友总是将他取笑了一番说:‘至少你们不用另外找搭子,关起门来就是一桌麻将。
’”——《五四遗事》
从以上几段张爱玲的文字可以看出,张爱玲的作品,字里行间透着一个作家敏锐的观察力和丰富的想象力,并通过她娴熟连贯的文字,展现了出来。
二、畸形的时代背景下,女性生存的悲剧。
张爱玲对笔下的女性着色非常苍凉,她们人格和心灵被扭曲着、撕裂着,千疮百孔、残缺不全的人伦情感,表现出旧式家庭女性的爱情婚姻与道德心理,展示了人类生存的困境——无奈与悲凉。
张爱玲在她的小说中,站在女性的角度,用她独到的人生领悟和非凡的艺术表现力,来审视在那个时代背景下,女人在小的家庭环境中的沉浮。
她们对生活的困窘、不安、琐碎、挫折感到厌倦却又无可奈何,挖掘了女性在历史中遭受的精神和文化的双重扭曲。
展现了女性全部的弱点,反馈出女性的生存状态和情感心理,展示了女性的生存困境。
塑造了一批性格迥异的女性形象,抒写了深刻而直白的、饱含着悲剧美的生命之沉痛。
她笔下的女性大都是深深陷在中国传统封建意识形态中的、卑微可怜而平凡庸俗的小角色,无论怎样挣扎都走不出自己既定的命运。
比如《沉香屑———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原来是一个新女性了,可是她不愿意过自食其力的生活,把上学当作嫁入豪门的资本。
在不正经的姑母的栽培下,葛薇龙为了金钱和享乐而背弃了传统道德,最终成为了一个“家养的妓女”。
正是对欲望的无尽追逐,才使得她的人性扭曲。
作品最后写道:“从此以后,薇龙这个人就等于卖给了梁太太和乔琪,不是替乔琪弄钱,就是替梁太太弄人。
”
又如《金锁记》中的曹七巧,被傅雷誉为“我国文坛最美丽的收获之一”。
出身小户人家的曹七巧,为了攀附权贵,做了姜家的二少奶奶,门户的不匹配,导致了她的婚姻悲剧,使她得不到爱与尊重,受尽了凌辱和践踏,成为封建婚姻的牺牲品。
而她又把自己受尽的折磨,转嫁到自己的一双子女身上,亲手扼杀了子女的幸福。
她知道周围的人恨她,但是疯狂的欲望使她丧心病狂,在绝路上越走越远。
最终她绝望和压抑,泯灭了良知和人性,在挣扎中扭曲了人格,变得疯狂狠毒。
曹七巧的是无奈的,悲剧的根源在她的本性中,她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金锁记》也成为张爱玲刻画女性悲剧命运的典范之作。
曹七巧、葛薇龙等人,她们的处境不只是荒凉,更是一种恐惧和无限惨烈的悲凉。
读者能切身感受她们生活的没落和乱世的沧凉,并且过目不忘。
这些女性形象,大多缺乏独立意识,她们找不到躲避不幸的港湾,又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物,人性的矛盾让她们成了被命运拖着走的女人。
她们出于对世态和生计的无奈,不得不为谋生而谋爱,费尽心机做出艰苦卓绝努力,却只是为一个人类最原始的愿望——生存而苦苦挣扎。
张爱玲小说带着对现代都市生活悲剧意味的思考,以其荒凉孤凄的生命感受展示了特定的历史时代与文化困境中普遍的病态人生,使我们感觉到为“理想”而牺牲“现实”的女性悲剧命运的残酷和浓厚。
三、小说中对人物出神入化的心理分析和充满灵性心理刻画。
张爱玲对人物之间种种微妙复杂的关系,也把握得极为准确和深入“生在这个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她特别喜爱《诗经》中“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谐老”的诗句,称其是一首悲哀的诗,然而也认识到它的人生态度是何等的肯定。
反过来说,尽管肯定,里面仍然沉淀着浓稠的忧患意识。
这也正是张爱玲人生态度的写照。
她时时清醒地意识到时代的悲哀,人生的残缺,同时又不放过发现和体味人生“可亲可爱”的那一面,从而并不陷入绝望。
所以她珍视生活中一些看来微不足道的享受,尽情领略世俗生活的种种乐趣,而她最喜欢的上海人,被她称之为“虚伪之中有真实,浮华之中有素朴”,在她眼里,他们仍然保留着对世俗生活的亲切,是真心实意过日子的人,代表和象征着张爱玲所恋恋不舍的人生安稳的一面。
所以,她乐意认同“小市民”:每一次看到小市民的字样就想到自己,仿佛胸前佩着这样的红绸字条。
但是,张爱玲在把自己归入小市民的同时又保持着她入乎其中又出乎其外的冷静和自省,在执着于物质生活享受的同时又从不放弃高度的精神享受。
而且,她一边从平淡凡俗的日常生活中领受着欢悦,另一方面又时时不能忘记“思想背景中惘惘的威胁”,以至她对人生处境充满了悲剧意识。
《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离婚后回到娘家,终日被兄嫂冷嘲热讽成了这一家男男女女的眼中钉。
范柳原由于一场不负责的海外恋便有了他的存在,等父亲死后,他远涉重洋回来继承遗产,但庶出的他根本成不了家族的正式继承人,两个旧家庭的弃儿,茫然中抓住了对方,犹如攀住了救
命稻草。
一个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空虚,把恋爱当作调剂,视“女人为鞋底的泥”的公子哥,一个是为了寻依靠,迫切要把最后的资本──三十岁的青春──再进行一次交易的女人,上演了一出真真假假、若即若离、费尽心机的爱情游戏。
他们在心的浮面进行调情,互相吸引、挑逗,进行着无伤大体的攻守战。
他们本无真心,然而后来竟缔结了婚约,也仅是契约而已。
“香港的陷落成全了她,但是在这不可理喻的世界里,谁知道什么是因,什么是果?”在倾城中爱恋,恋爱使城市倾毁。
在城市的倾毁中,在文明的毁灭中,他们才有了“一点真心”,被封锁的情感“只有在毁灭的刹那,或许才无所顾忌的释放”。
但那“一点真心”也不见得有多可靠,他们婚后回到上海,范柳原“把他的俏皮话剩下来说给旁人的女人听。
”白流苏也还是“有点怅惘”。
张爱玲已经没有劳伦斯那般的信心,藉爱的宗教以拯救现代文明对人性的摧残。
她无力地注视着故事的尾巴被炸掉,怅惘是流苏的,也是作家本人的。
这种意识来自她早年的生活经历,
来自没落之家后裔莫名的失落感,来自对动乱环境的“乱世”性质的感怀。
于是,除了看见一个在那个街市流连,对生活中的一切充满好奇和喜悦的张爱玲之外,我们还经常看见一个高楼上独自凭栏,满怀惆怅,或是小室里孤灯独坐,黯然神伤的张爱玲。
四、意象手法的巧妙运用。
意象是指有着色彩、光泽、声音的物象形态,包含着隐喻、象征等深层的意蕴。
在封建家庭和西洋文化的双重熏陶下,张爱玲的小说不仅呈现出中国古典小说的神韵,更融入了现代西洋小说的精髓,大多有着鲜亮的视觉效果。
张爱玲善于运用意象手法,她营造的意象,既有不厌其烦的对于传统意象的袭旧和继承,又有层出不穷的创新,使许多原本抽象的人物的命运、心理、情绪等,呈现出具体的形态。
“月亮”在张爱玲在小说中,就作为意向被不断的提到。
光在《金锁记》中,月亮一词就被反复用了9次之多。
比如:
“三十年前的上海,一个有月亮的晚上。
我们也许没能赶上三十年前的月亮。
年轻的人想着三十年前的月亮该是铜钱大的一个红晕,像朵云轩信笺上落了一滴泪珠,陈旧而迷糊。
老年人回忆中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是欢愉的,比眼前的月亮大,白,圆;然而隔着三十年的辛苦路往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带着凄凉”。
“或欢悦或凄凉的月亮。
”
“影影绰绰乌云里有个月亮,一搭黑,一搭白,像个戏剧化的狰狞的脸谱。
一点一点月亮缓缓地从云里出来了,黑云底下透出一线炯炯的光,是面具底下的眼睛”。
就连小说的结尾也是用“三十年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
”
除了月亮之外,还比较常见的意向是“镜子”。
比如《金锁记》中“风从窗子里进来,对面挂着的回文雕漆长镜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磕托磕托敲着墙。
七巧双手按住了镜子。
镜子里反映着翠竹帘子和一副金绿山水屏条,依旧在风中来回荡漾着,镜子里的人也老了十年”。
这里不仅用镜子意象来表现七巧的幻觉,还用了最简洁的手法将故事串联在一起,叙述、暗示,对比不同性质的关系。
其他意向手法还出现在:
“像拉过来又拉过去带有凄怨色彩的苍凉的胡琴”——《倾城之恋》
“她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悒郁的紫色的缎子屏风上,织金云朵里的一只白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茉莉香片》还有描写被隔离的孤独的人,向往自己内心过程中带来的自审与自省。
她与外人沟通不了的情况恰似她得的便秘症一样,本应该向外发泄的情感垃圾堆积在肠子里,被堵住了。
这就是《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烟鹂得了便秘症,每天在浴室里一坐坐上几个钟头……,只有在白色的浴室里她是定了心,生了根。
她低头看着自己雪白的肚子,白皑皑的一片,时而鼓起来些,时而瘪进去,肚脐的式样也改变,有时候是甜净无表情的希腊石像的眼睛,有时候是突出的怒目,有时候是邪教神佛的眼睛,眼里有一种险恶的微笑,然而很可爱,眼角弯弯的,撇出鱼尾纹。
”意象分别是“希腊石像的眼睛”和“邪教神佛的眼睛”。
张爱玲以其独特笔调,奇异的意向,为读者“淡妆浓抹”的营造了一个光怪陆离的艺术殿堂,完成了她小说中意象世界的建构,使她的小说显出神奇的艺术魅力。
这些意向,
要么作为触发的契机,要么唤醒身在乱世的人的或沉痛。
一个简单的意象所传达的不仅仅是时间的流逝,容颜的更改,更多的是人物在这其间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张爱玲都赋予了“意向”们丰富的艺术意味。
同时,张爱玲又把作品中人物的性格、命运与意象的营造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体现出她自己对人性的既冷静又痛苦的思考,甚至是对于这个世界、乃至整个苍凉人生的怀疑与否定。
张爱玲的小说通过意向的运用,具有强烈的批判力量和悲剧感染力。
她是世俗的,她笔下的男人和女人们在爬满蚤子的生命中顽强而热闹地活下去,无论婚姻还是恋爱,最终都要完结在绝望与苍凉的底座上,无法逃脱。
因为他们反抗不了这个世俗的环境。
总之,现代主义文艺的革命叶变化在于大胆创新和背离传统。
深受西方文化和文学思潮熏陶的张爱玲,在继承传统文学精华的同时,借鉴了现代主义文学的许多表现手法,同时开拓创新,融之于一体,创造了只属于她自己的艺术特色
参考文献:
1、张爱玲:《张爱玲文集(精读本)》,中国华侨出版社,2002年10月第一版。
2、张爱玲:《同学少年都不贱》,天津人民出版社,2004年3月第一版。
3、魏可风:《临水照花人——张爱玲传奇》,中国友谊出版公司,2001年5月第1版。
4、张蕾:《永远的传奇——张爱玲》
5.张爱玲.张爱玲全集:第1卷[M].海口:海南出版社,1995.22-35.
6.张爱玲.创世纪[A]张爱玲文集(第二卷)[C]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
7.金宏达主编.镜像缤纷.回望张爱玲[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
8.张爱玲.自己的文章[G]张爱玲文集(第四卷)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