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国传统文化特点解读_李约瑟难题

第28卷第2期VOl.28NO.2

广西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Guangxi UniVerSity PhilOSOphy and SOcial Science)

2006年4月

Apr.2006

从中国传统文化特点解读李约瑟难题

乌尼日何华青

广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广西南宁530005)

[摘要]科学发展的历程表明任何一个国家的科学事业总要受到民族文化的制约和影响都要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发展前进一个地域的文化可以推动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自然科学产生消极作用中国古代传统文化中实用理性的思想~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和整体性思维方法~伦理化倾向以及不完备的逻辑体系严重阻碍了近代科学革命在中国的产生

[关键词]传统文化;李约瑟难题;实用理性;伦理化

[中图分类号]G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1822006)02-0083-03

李约瑟难题规范性的表述包括两个问题为什么在公元前1世纪到公元前15世纪期间中国文明在获取自然知识并将其应用于人的实际需要方面要比西方文明有成效得多为什么现代科学只在欧洲文明中发展而未在中国或印度)文明中成长[1]这两个问题相互联系构成了著名的李约瑟难题对于这个难题国内外有许许多多的学者对其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可谓众说纷纭研究的层面也多种多样但直到现在未能达到对这一难题的破解笔者认为要分析两个不同地域的科学发展差异的原因首先要从这两个地域人们不同的文化背景入手因为科学技术发展的历史表明任何一个国家的科学事业总要受到民族文化的制约和影响都要在一定的文化背景下发展前进意大利成为世界近代自然科学的策源地~近代科学史上第一个科技活动中心是文艺复兴文化思潮涌动迭起所推动的必然结果;英国工业文化的悄然兴起促使英国从1660-1730年连续70年成为世界科技活动的中心;正是法国启蒙文化思潮的推动和唯物主义哲学思维的指导使法国科学技术迅速赶上并超过英国并从1770-1870年连续100年成为新的世界科技活动中心;德国积极吸取了法国技术教育文化和英国工业文化的精华导致其从1810-1920年连续110年成为世界科学活动的中心;本世纪20年代正是美国融合文化的聚优性指导其科学技术迅猛发展致使世界科学活动的中心从欧洲转移到美国到50年代美国科学技术的发展达到鼎盛时期至今仍似有不可动摇之势由此可见科学发展与地域文化之间直接或间接地发生着联系

然而任何事物都具有双重性这是辩证法的普遍规律一个地域的文化可以推动科技技术的发展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自然科学产生消极作用中国古代自然科学所取得的举世瞩目的辉煌成就与古代传统文化有密切的联系同样近代科学没有在中国成长也有相应的文化方面原因可以认为中国古代传统文化本身就包含了一些不利于自然科学发展的因素它们表现有以下几个主要方面

一~传统文化实用理性的思想导致经验科学发达而基础理论研究薄弱

先秦诸家为寻求当时社会大变动的前景出路而授徒立说使从商周巫史文化中解放出来的理性文化没有走向闲暇从容的抽象思辨之路如希腊)也没有沉入厌弃入世的追求解脱之路如印度)而是执着人间世道的实用探求李泽厚先生在他的<中国古代思想史论>中分析了中国的实用理性他认为中国实用理性主要与中国四大实用文化即兵~农~医~艺有密切联系它们与天文~历数~制造~炼丹等等还有所不同兵~农~医~艺涉及极为广泛的社会民众性和生死攸关的严重实用性并与中国民族的生存保持直接的关系 '[2]

在面临较严峻自然环境的中国古代社会压倒一切的问题是如何维护氏族与国家的社会秩序以生存下去围绕这个主题产生了诸子百家学说后来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家经典主要是关于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实用伦理学和政治学所谓半部<论语>治天下道出了它的实用性儒家学说之外也多是实用理论中国古代哲学中的玄学其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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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50611

作者简介乌尼日1956)女达斡尔族)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人广西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院长教授

也有天地万物的哲学思辨9但在价值观上却是非常实用的:它的目的并非要人脱离现实生活9寻求那种O玄之又玄9的O众妙之门99而是教导人们O无知无欲9使夫智者不敢为也9[ ]9回归那种朴实无华~结绳而治的原始氏族社会9废除一切非实用的事物~ O超世型9的道教文化9同样追求肉身成仙~长生不老等现世利益~因此9在这个思想环境下生长出来的中国古代自然科学9自然是实用的工匠型科学技术:O天文~历法~气象等学科9既是直接为农耕服务9也是维护帝王统治的天道之学~传统医药学更是直接的实用科技~其他如建筑~水利与农桑技术9都是工匠经验知识9~[4]

生活在中国传统文化环境下的知识分子9既不像古希腊人那样沉浸于对现实世界背后的O理念世界9探究9或像哥白尼~开普勒~伽利略~牛顿和爱因斯坦那样沉醉于对宇宙秩序的探寻9也不像西方中世纪基督教徒那样虔诚信仰彼岸世界的上帝9中国传统文化是O入世9为主的文化以生存为目的的实用文化~它导致中国缺乏理论基础研究9使科学止于工匠水平~如果我国古代的科学家能从火药的配比出发9研究物质反应的定量关系以及物质反应时的能量转换9那么就会将技术升华为科学化学;再如9古人如果找一找指南针为何指南的原因9也许就能在中国诞生一门新的科学电磁学9但是也没有~我国古代O重实用轻理论9的思想致使中国古代虽然拥有先进的技术却没能形成一套完整的科学体系9导致了中国在科技发展的开始阶段就已先天不足~可以说近代科技革命以前西方对自然的认识处理是一种理论性的9而中国则是工匠式的经验积累~

当然9这种实用型价值取向对社会发展还是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9因为作为一种具有高度成熟的实用理性精神的文化9它将全部社会资源几乎都投入到实用性领域9使面临相当严峻的自然环境挑战的中国古代社会9成为古代世界最发达的文明~这就是O李约瑟难题9第一个问题的主要谜底~二~传统文化O天人合一9的宇宙观和整体性思维方法不利于自然科学的独立发展

在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中9对人的认识首先是从天人关系中加以把握的~从先秦时代至明清时期9大多数思想家都推崇一个基本观点O天人合一9~ O天人合一9的宇宙观是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9它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用O天人感应9的神秘主义把人与神9社会与天联系为一体9认为人及人类社会的一切都是天的副本或是天的意志的表现~O天人感应9论的典型代表就是董仲舒的神学~这种O天人合一9的宇宙观对我国人民的心理曾发生过很大影响9古人迎娶~丧葬~出入家门~破土动工等大事都要先查O黄历99或问卦求神9预测吉凶9其实就是O天人合一9思想的表现~O天人合一9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几乎抹煞了人和自然界的区别9认为天道与人道9自然与人事是完全合一的9自然界的现象与人类社会的各种现象是一个普遍联系的有机整体9他们人为地给自然赋予各种道德属性9并以此来论证现实社会秩序的永恒性~神圣性~ O天人合一9的宇宙观9体现在认识论上9就要求人们用整体性的观念去描述世界9在认识社会的时候不能脱离自然9在认识自然的时候就不能脱离社会9人类认识的基本要求就是人与天~与自然保持和谐一致9如果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9就进入了最完美的境界~<孟子-尽心上>说:O知其心9知其性9则知天矣~9在这里9孟子将O天9义理道德化9强调O人9与O天9是相通而整合为一体的9 O天9是人伦道德的根源9人心善性是禀天之赋~天性一贯9认识了自己的本心善性便能认识O天99 O天9的义理原则便存在于人心之中9通过O尽心9~ O养性9即可达到O上下与天地同流9[s]的境界~在O天人合一9的认识论中9认识的主体与认识的客体是相互包容的9不可分割的9甚至是一个无法区别的整体~认识并不需要向外探索9而是先O求于内99然后O以己推人99O以己推物99最后进入O知天9的境界~这种认识论的一个很大缺陷在于完全没有把自然界作为一个客观的独立实体来对待9用对个人内心的直觉和反省代替对自然界的认识9用修身养性代替了科学研究9在认识领域中堵塞了自然科学发展的道路9排除了建立科学方法论的可能~

受这种有机宇宙观的影响9整体性思维成为传统文化认识论中把握事物的又一方法~传统文化的认识论认为9事物之间是一个普遍联系的有机整体9这个整体是通过元气~阴阳~五行作为中介而联系起来的~这当然是非常高明的辩证思维方式9它有利于把握一事物与另一事物的联系以及从总体上认识世界的本质9我国的中医理论把这一辩证的整体性思维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9与欧洲文化相比9中国传统文化过分偏爱整体性观念和综合认识的方法9几乎完全忽视了对具体事物特殊规律的认识9忽视了对世界的细节和原因的探讨~而科学从本质上是对不断运动~变化~发展着的客观事物的定性~定量分析9所以9这种思维方法在很大程度上阻碍了近代科学的产生~

三~传统文化的伦理化倾向对科学技术有一定的排斥性

哲学思想是人类文化的精髓9它影响着一个地域文化前进的方向~一般认为9古希腊的哲学思想是西方文化的源头9是与科学同源的9初期两者混然不分~最早的哲学问题为天地万物的根源9O一与多9~O变与不变9就成为了思辨争论的中心问题~希腊哲学家从普遍好奇心出发9目的为求真~因此希腊哲学富于探究与批评精神9可以说是O为知识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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