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物为线索记叙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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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
我仍记得奶奶站在小街上的样子。
奶奶在小街上生活了一辈子,她对小街熟悉得像自己的孩子。
小时候,我住在奶奶家,小街就在奶奶家门前,如果天气好,那里通常会充满打牌的吵闹声,小孩子的嬉闹声,偶尔还会有拉着货物的赶马人经过。童年的我喜欢每天跟着村里的一帮孩子瞎晃悠,常常是早晨见着影子出去,晚上不见得回来,所以傍晚的时候奶奶苍老而悠长的声音在小小的村落里回荡。不见到我,她便不回。②有很多次我玩累了,在草垛里睡着了,醒来回家时,奶奶仍站在小街头等我。见到我,她不骂也不打,只是拍拍我的头,牵着我的手说:“怎么还不回家?饭都凉了。”通常我不回答,只是睡意朦胧地向她身上一靠,我知道奶奶会把我背回家。
后来,我要回城里上学,就不能再待在奶奶身边了。记得我回城的那天,奶奶执意要送我。外面的风很大,沙粒吹在人脸上,磨得脸生疼,奶奶花白的头发在风中被吹散开来。也许是因为沙粒迷了她眼睛,奶奶的眼泪涂满皱纹遍布的脸。奶奶握着我的手,一直不停地嘱咐“不要太任性”“好生学习”之类的话,也许是由于年纪小小的缘故,我根本体会不到奶奶对我的不舍,我只是望着奶奶泪水纵横的脸,焦急的盼着接我回城的车快些来。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的无知,真让人心伤!
从此,我很少再回奶奶家,我已很少再想奶奶过得如何,甚至已记不得她站在小街头等我的样子了。当然,小街的影子也随着课业的加重而变得模糊起来。在偶尔回家探望奶奶的时候,我发现小街变得日益肮脏、破旧了。街上的童声混着喧闹声虽然依旧在飘荡着,可我对小街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③
去年,奶奶病倒了,再也不能站起来,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当我听着电话里二姑的叙述时,心里突然酸得想哭,因为我突然想起在黯淡的晚霞里等我回家的奶奶,风中送我上车的奶奶,夜里起来帮我盖被的奶奶……我再也忍不住,丢下手中的书,乘车回到了小街。奶奶躺在床上,头发零乱地散在枕头上,整日的昏睡使她的脸变得暗黄而无光泽。我握住她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柔软,却无力,往昔那双有力的手掌已经不见了。她一直望着我不说话,眼球浑浊透着无奈。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望着她点头,看着她勉强挤出的一个笑。中午,我喂她吃饭,将鱼肉去刺和着米一口一口地喂,我看着她费力地嚼着,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每当往下咽,总是用力显出努力的样子。吃了几口,她摇摇头,我放下碗,给她擦嘴角时,我看到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我转过身当作没看见,鼻子却酸得令人抽搐。
待到她睡着,我一个人出门坐在小街上,阳光白得刺眼,街上已少有人迹,我望着整条短短的街,几十年的时光,奶奶就这样面对着它走过来。这条街就像她,从新修成的那天起,风霜雨雪便如影随行的紧紧跟随,时间的积淀使它变得陈旧,甚至落满灰尘,可是每个曾经满心欢喜经过它的人,却依然会满心欢喜地记住它并感激它。⑤
回屋后,我望着奶奶依旧沉睡的脸,我想起她没事坐在小街上做针线活的样子,眼睛眯着,手头麻利地穿针引线,不时得会同经过小街的熟人打招呼,那时的她梳着黑亮的发髻,身上的青布衫洗得干干净净,而眼前的她却凌乱不堪。⑥我用手轻轻地把她散落的白发拢好,再一次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她熟睡的脸,悄悄整理好背包,回到城里去了。
几个月后,奶奶不在了,听二姑说奶奶在弥留之际还神志不清地念叨着要到小街上等我
回家。那一刻,我默默地站着,望着奶奶早已僵直的脸,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送殡的时候,我站在人群中,望着殡车渐渐走远,没哭也没喊,只是木着脸,坐在小街上,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夜色中奶奶喊我回家的模糊影子。
还有风沙中奶奶凌乱的头发……
灯
李鹤群
通往姥姥家的小路每到夜晚就漆黑一片,可如今想来,那路上却总是洒满温馨的灯光。
十岁那年,父母因去外地工作便将我送到姥姥家。我倔强地扭过头将父母惭愧的表情留在身后。可不知何时才能离开农村的恐惧,还是在心底泛滥开来。
低矮的平房歪歪扭扭地围着个尘土飞扬的操场,木框的窗户上胶布爬一道道难看的曲线。我木然地走到老师指给的座位,坐下,拒绝与任何一个人的目光相遇。“喂,我叫黑子,你叫啥?你是从城里来的吧?”仿佛是刚从煤堆里爬出的孩子,浑身只有两个豆子似的眼睛闪着光,半挽的腿上溅满了泥点子,原本白色的衫子浸着汗渍,塞满黑泥的指甲倒和他的肤色相配。
这个叫黑子的坐在我身边的男孩成了我的噩梦。他往我的书桌里扔蚂蚱,然后在我惊诧的叫喊中哈哈大笑,他偷偷解开我的头绳在手里挥舞着,看着我着色的表情洋洋得意。如果说这些我还可能忍受,可晚上放学回家绝对是种折磨。崎岖的山路,漆黑一片,夜晚的冷风吹得树叶“哗哗”地响,仿佛四周都是潜伏的妖魔鬼怪的眼,一声令下就会呼啦一下子涌出将我围住。每晚我都大叫着往回跑,到家门口才顾得擦干汗水和眼泪。不幸有一天我跌倒在一块大石头上,只能腿上裹着难看的纱布一瘸一拐地上学。
黑子自然不会关心,但幸好他那天异常安静没有任何恶作剧。放学后,当我又忑忐地跑进夜幕时,忽然,前方出现了灯光,我顺着光束回头望,那光亮一下子灭了,留给我一片黑暗。我犹疑地刚转回头,灯光便亮了起来,刚好照清眼前的路。从前那些可怕的树影,此刻都醉在柔柔的灯光里,随着夜风微微点头,夜晚的寒冷似乎也让这橘红的灯光驱散了。不知哪跑来的小青蛙“咕咕”地跳上我的鞋尖,像是愣在光亮里,朝我瞪着大眼睛,然后“咕嘎”一声又一蹦一蹦跳开了。天上的星星好像也发现了地下的同伴,对着这亮光拼命眨眼。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亮光也在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我向左倾它就爬上左边的树,我向右晃它就铺满右边的草,直到姥姥家的大铁门出现在眼前,那亮光就像它忽然亮起一样②,突然就灭了。回头,依旧是一片漆黑。
从那一天起,我每晚都伴着这灯光直到家门,夜晚不再恐惧,心里也跟着快乐起来。黑子竟也再没捉弄我,反而和我成了哥们儿。他那黝黑的臂膀过河时成了我坚实的依靠,他用沾满泥巴的手捧给我刚捏的泥人儿;他灵巧地坐在树枝上往我的草帽里扔果子,他带我到草地去捉蚂蚱。阳光下他捏着“吱吱”直叫的绿色小虫,嘿嘿笑着露出雪白的牙。
当火热的太阳也将我的皮肤镀上一层亮黑色时,爸妈来接我了。班里开了欢送会,气氛悲伤而温馨。同学们一一送上准备的礼物、眼泪和祝福。忽然,一盏灯笼映入眼帘。它圆鼓鼓的身子绽开的是一个开心的笑脸,点上了两个黑豆似的眼睛,顺着提线便找到了个已经发白的小手柄。黑子!黑子的脸出现在灯笼上方露着雪白的牙。“灯笼给你,不会再怕黑了吧?”在我眼泪马上要决堤的一刻,黑子决然地转身,犹豫片刻便大步走开,他举起手在头顶挥了挥不再有片语。
城里的夜晚霓虹满天,不再有漆黑的山路。可七彩的喧嚣难掩孤独的心,所以,我还是需要灯笼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