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与卡夫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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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生存境遇的寓言:
《变形记》与卡夫卡
弗兰兹·卡夫卡,奥地利小说家,现代主义小说代表作家之一。《变形记》是卡夫卡短篇代表作,是卡氏艺术上的最高成就,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作品之一。创作于1912年,发表于1915年。
小说的创作背景是1914年至1918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战,许多资本主义国家经济萧条,社会动荡,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黑暗的现实,痛苦的生活,使得人们对资本主义社会失去信心,一方面寻求出路,锐意改革,一方面又陷于孤独、颓废、绝望之中。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一些思想敏锐的艺术家认为世界是混乱的,他们著书立说,批判资本主义的人际关系,批判摧残人性的社会制度。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现代主义文学应运而生。现代主义文学作品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的黑暗,人和人之间关系的冷酷,人对社会的绝望。艺术上强调使用极度夸张以至怪诞离奇的表现手法,描绘扭曲的人性,表现人的本能和无意识的主观感受,开掘个人的直觉、本能、无意识、梦幻、变态心理以至半疯狂、疯狂的言行、心理。《变形记》就是现代主义小说的典型代表。
主人公格里高尔是个小人物。父亲破产,母亲生病,妹妹上学。沉重的家庭负担和父亲的债务,压得格里高尔喘不过气来。他拼命干活,目的是还清父债,改善家庭生活。在公司,他受老板的气,指望还清父债后辞职。可以说,对父母他是个孝子,对妹妹他是个好哥哥,对公司他是个好职员。变成甲虫,身体越来越差,他还为还清父债担忧,还眷恋家人,甚至为讨父亲欢心,自己艰难地乖乖爬回卧室。这样善良、忠厚而又富有责任感的人,最终被亲人抛弃。
格力高尔是孤独与陌生的存在,在忧郁不安中咀嚼孤独。格力高尔的孤独来自无路可走的困境,同时来自思想的异常清醒与行为的极端懦弱。格力高尔变成甲虫后,思维是异常清醒的,但他却并没有为此惊吓,他第一时间想的是要去上班。他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对家固然有着一份责任感。但更多的,是他思想的固化,工作已成了他生命里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变成甲虫,不能工作,只能一天到晚呆在卧室里,等着妹妹给他饭吃。格力高尔的心里是悲伤的,他只希望能够呆在家里,但这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实现。他没有价值了,日子一久,家人也对他失去了耐心,被家人渐渐抛弃。在他心里,对家人是存在善意的,或许是他不想拖累家人,在一天夜里,默默离去......
而他这么一个人,在人群中只能感受到陌生与排斥。当他变成甲虫后,“秘书主任“哦!”的一声大叫--发出来的声音像一股猛风--现在他可以看见那个人了,他站得靠近门口,一只手遮在张大的嘴上,慢慢地往后退去,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强大压力在驱逐他似的。母亲她先是双手合掌瞧瞧他父亲,接着向格里高尔走了两步,随即倒在地上,裙子摊了开来,脸垂到胸前,完全看不见了。他父亲握紧拳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仿佛要把格里高尔打回到房间里去。”
而格力高尔对家人表现的“善”,出事不是想到是他人的问题,而是想到自己有问题,他内敛的性格,扭曲的心理,在某种意义上,是绝望的表现。
《变形记》让读者完整、清晰地看到格力高尔的心理变化过程,并且,让他独自一人承担一切罪责,把从这个世界消失看作是一种最恰当的结局,这是格力高尔这一形象令人震惊之处,也是卡夫卡过人之处。
卡夫卡最独特、最富有创造性的天赋在于,他的故事最独特,并始终让我们觉得我们在继续忘掉所经历和感受到的陌生性。——(《西方正典》)在写作笔法上,奇异的想象与冷静的写实并存,以细节支撑想象的空间。卡夫卡有能力
给予最不可思议的想象、幻觉,以最牢固、最坚固的真实。例如:
“格里高尔慢慢地把椅子推向门边,接着便放开椅子,抓住了门来支撑自己--他那些细腿的脚底上倒是颇有粘性的--他在门上靠了一会儿,喘过一口气来。接着他开始用嘴巴来转动插在锁孔里的钥匙。不幸的是,他并没有什么牙齿--他得用什么来咬住钥匙呢?--不过他的下颚倒好像非常结实;靠着这下颚总算转动了钥匙,他准是不小心弄伤了什么地方,因为有一股棕色的液体从他嘴里流出来,淌过钥匙,滴到地上。“你们听,”门后的秘书主任说,“他在转动钥匙了。”这对格里高尔是个很大的鼓励;不过他们应该都来给他打气,他的父亲母亲都应该喊:“加油,格里高尔。”他们应该大声喊道:“坚持下去,咬紧钥匙!”他相信他们都在全神贯注地关心自己的努力,就集中全力死命咬住钥匙。钥匙需要转动时,他便用嘴巴衔着它,自己也绕着锁孔转了一圈,好把钥匙扭过去,或者不如说,用全身的重量使它转动。终于屈服的锁发出响亮的卡嗒一声,使格里高尔大为高兴。”
除此之外,他还能以想象的细节对应生活的感受。“他大概自己也不清楚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把脚举得老高,格里高尔一看到他那大得惊人的鞋后跟简直吓呆了。不过格里高尔不敢冒险听任父亲摆弄,他知道从自己新生活的第一天起,父亲就是主张对他采取严厉措施的。因此他就在父亲的前头跑了起来,父亲停住他也停住,父亲稍稍一动他又急急地奔跑。就这样,他们绕着房间转了好几圈,并没有真出什么事;事实上这简直都不太像是追逐,因为他们都走得很慢。所以格里高尔也没有离开地板,生怕父亲把他的爬墙和上天花板看成是一种特别恶劣的行为。可是,即使就这样跑他也支持不了多久,因为他父亲迈一步,他就得动好多下。他已经感到气喘不过来了,他从前做人的时候肺也不太强。他跌跌撞撞地向前冲,因为要把精力全部集中在奔走上,连眼睛都几乎不睁开来;在昏乱的状态中,除了向前冲以外,他根本没有想到还有别的出路。”
在现实生活中,父亲的权威是不可侵犯的,在小说中亦是如此。再找食物的对峙中,父亲要证明自己的威严、权威,变为甲虫的格力高尔亦不敢触怒自己的父亲。但父亲为什么不对格力高尔赶尽杀绝呢?作为一个父亲,内心是希望自己的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也是为什么他反对母亲与妹妹把格力高尔赶出去。但他却不知道,正是自己的权威,阻止了儿子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
小说描述了一个真实而荒诞的世界。“真实”是因为作者用客观冷静的写实手法,描写了主人公变形前具体的生活细节和变形后逼真的心理状态,使人感到他所处的始终是一个真实的人的世界;“荒诞”是因为故事的整体框架是以象征手法构建起来的,这个故事框架——人变成虫的逻辑结构本身是非真实的,它只是用来寄寓人在哲理意义上的生存状态,而不是对外部生活的真实模仿。作者不是让人们去接受人变成虫这一客观存在的事实,而是去体察和领悟其超现实的精神状态和深层心理—情感,去寻求荒诞中的本质。因此,人变成甲虫是人类精神世界遭致扭曲、异化的象征,是人与人之间的隔膜状态及其由隔膜所造成的孤独、绝望情感的折射。
“他的困境就是现代人的困境。”——奥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