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创作的形式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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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一种限制性的人称视角叙事。但事实并非如此。小说 的主叙事层主要是“我爷爷”“我奶奶”“我父亲”的故事, “我”是提供故事的“超故事”层叙述者,是一种限制性的人 称视角,以身处现代的我讲述过去祖父辈的故事,“我”的人 称及视角必然受到限制。但阅读时,读者并未有此感。实际 上,当讲述主要故事层“我爷爷”“我奶奶”的故事时,讲故事 的人是“我父亲”豆官。如小说第一章,开头似乎是“我”在讲 故事,但实际上是跨入了历史,是进入了“我父亲”豆官的内 心,“他(豆官)看着奶奶高大的身躯,嗅着奶奶的夹袄里散 发出的热烘烘的香气,突然感到寒气逼人,他打了一个冷 战,肚子咕噜咕噜响一阵。”接着描述父亲行军途中的感觉。 这时,叙事者自然实现了由超叙事层向主叙事层的跨层叙 事,由超故事叙事者“我”转变为同故事叙事者“我父亲”,进 入了历史。这正是因为选用了“我”这一人称,由于“我”的回 忆,自然地切换到“我父亲”的位置上,由父亲讲述自身经 历,很方便地进入了历史,以近于全知者的视角进行叙事, 对人物心理、环境等进行细致展现,增进了故事的真实性。 当“我父亲”讲述中有力所不能及的遗漏时,“我”又作为内 故事叙事者发挥作用,身处现代的“我”以现代的所知所闻 来弥补主叙事层“我父亲”的遗漏,这使故事主叙事层在逼 真感的基础上具有了历史感,“我”同时还可以用现代的眼 光对以往历史作出评价,以祖先的生命强力凸显出现代人 生命力的衰退,这实际已形成了过去与现在两个时空的对 话。并且当“我”作为内故事叙事者,因为身处现代,对家族 的历史模糊,在“我”讲述主叙事层的故事时,就可以放弃正 史的庄重严肃,自然地转入民间叙事,使“我父亲”讲述的故 事更容易被接受;在对祖先事迹充满传奇性的想象中,遥想 祖辈的光荣,感受现代人本真的丧失。
第 30 卷 第 12 期 2009 年 12 月
赤 峰 学 院 学 报( 汉 文 哲 学 社 会 科 学 版 ) Journal of Chifeng University(Soc.Sci)
Vol. 30 No.12 Dec. 2009
莫言小说创作的形式探索
张艳红
(赤峰学院 汉语言文学系,内蒙古 赤峰 02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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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入胜。余占鳌、孙丙这类历史题材作品中的人物,个个都 有着传奇般的人生经历;在现实类作品中这类人物也很常 见,母亲上官鲁氏、蓝脸的一生就是传奇,对传奇人物及故 事的描写源于莫言对民间生活的感悟。在很多文章中,如 《莫言王尧对话录》中,莫言多次提及到传奇的实际产生过 程。在民间,许多在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们的英雄事 迹,往往是人们在口头讲述的过程中不断添枝加叶的结果。 莫言说:“历史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堆传奇故事。历史上的 人物、事件在民间口头流传的过程,实际就是一个传奇化的 过程,每一个传说故事的人,都在不自觉地添油加醋,弄到 后来,一切都被拔高了。……历史是人写的,英雄是人造 的。”生活在民间的普通百姓,承受太多的生活重压,他们感 到自身的无能为力,他们渴望充满力量和智慧的英雄出现, 因此,在民间口口相传的历史中,没有阶级观念,没有阶级 斗争,甚至可能没有是非观念,充溢的是英雄崇拜和无尽的 宿命感。主张回归民间的莫言把握到了这一点,他的故事 中,总有一些奇人异士,或者有朴拙的天性,或有超人的胆 气、学识,甚至可能是个技术超群的刽子手,写于 90 年代初 的《良医》《神嫖》《夜渔》等短篇小说就写到了一批乡间的奇 人异士。如《良医》(1991)中的神医陈抱缺、良医“大咬人”, 他们有卓越的医术,具有超群品格与智慧,是乡民的精神楷 模。作者对人物的传奇化描摹,实则映照出当代人精神质地 的单薄。
就在蓝解放和蓝千岁的讲述中,作者设计的作家“莫 言”不时出现,两人在交谈中,不时在评论“莫言”小说的虚 假性,而“莫言”写就的小说是同样的生活展现,这看似暴露 了两人叙事的虚假,但因作者对动物视角的选择,反而凸显 出两人叙事的真实性。
如此多层次的叙事角度,很容易造成阅读上的混乱,作 者将复杂的叙事置放在民间文化的传统框架中,根据佛教 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影响,他用佛教“六道轮回”的传说 作为主要的叙事框架,使故事在复杂的演变中,始终有一个 客观稳定且多层次的观察点,可以说,只有在统一的轮回视 角内,才可以如此自如地调动不同的叙述者视角。同时,作 者采用了章回体的结构形式,把文本分列了五部分:“驴折 腾”、“牛犟劲”、“猪撒欢”、“狗精神”四部分,再附加一个“结 局与开端”,每部分分为若干章,每章有回目,把这一章的内 容概括出来,使读者不致被多变的叙事角度干扰了阅读。
二、文体意识 30 年的文学创作中,莫言不断推进着他对历史与现实 的认识深度与广度,也在不断探索着小说这一文体的审美 品格。因为莫言一直注重表现农村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关注 农民的生活境遇,所以他始终认同自己现实主义创作的方 向,认为自己的作品具有浓郁的现实主义气息。从小说史 看,关注现实生活是小说发展过程中形成的非常重要的一 个特色,代表中国小说繁盛时期成果的宋元话本小说和明 清小说可谓代表;在现代当代,现实主义的创作观念更是占 据了主要的文学阵地。但坚持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莫言,在 创作中却体现出了与传统的批判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不尽 相同的特色。莫言的小说,想象奇幻,充满出人意料的情节 及场面,呈现出浓厚的传奇化特点。从小说的本源看,传奇 性是小说这一文体的基本特性之一。西方小说直接起源于 中世纪的浪漫传奇;中国小说追本溯源,起源于古老的神话 传说,中间经过六朝志人志怪小说的小说雏形阶段的发展, 到唐时中国小说的成熟样式唐传奇出现,唐小说传奇述异, 以传奇抒发个人情怀,是中国小说史上的重要一页。莫言注 重小说传奇性的讲述方式正是对小说传奇传统的重拾。 莫言的小说充满了奇人奇事,情节夸张,具有悬念,引
超故事叙述者,又是同故事叙事者。在叙事中,回忆主体以 叙述为主,对故事进行干预,更好地突出了创作意图。而这 两个叙事者所叙述出来的故事,来自两个时空,自然有涵义 上的差异,实质形成两个时空的对话。申丹说:“在第一人称 回顾性的叙述中(无论‘我’是主人公还是旁观者),通常有 两种眼光在交替作用:一为叙述者‘我’追忆往事的眼光,另 一为被追忆的‘我’正在经历事件时的眼光。这两种眼光可 体现出‘我’在不同时期对事件的不同看法或对事件的认识 程度,它们之间的对比常常是成熟与幼稚、了解事情的真相 与被蒙在鼓里之间的对比。”
以限制视角来进行讲解。同时,因为动物是西门闹的化身, 又会有人的感知与思想,以人的身份来补足故事,呈现出感 情上的亲近性,拉近了与读者的距离。驴身兼同故事叙事 者,以西门闹的身份出现在故事中,是历史的参与者,见证 着事件的真实性,是近于全知视角在进行叙事。而作为动 物,驴有驴的特性,驴的生活,如对自由的渴望,对小母驴花 花的爱情,以此来映衬人世的荒诞,是内故事叙述者。三重 叙事身份中,超故事叙述者的动物视角已经完成了一个完 整的讲述,又通过动物的其他层面补足叙述,叙述在各个角 度上自由的进行着跨层叙述,使故事呈现出丰富的内涵。
摘 要:结合作品阐述莫言对叙事技巧的使用。莫言对现代叙事技巧的运用,体现在他对各种叙事角度的灵活运用上;并
且他逐步将现代叙事技巧与民族传统结构形式相结合,在叙事上表现出向民间文学复归的趋势。莫言是个有着强烈文体意识
的作家,他的小说具有传奇品质,他通过民间想象具有的奇观化叙事方式营造传奇气氛,文体的寓言化是 90 年代后莫言小说
的突出特征;以此实现他对文学超现世品格的追求。
关键词:叙事者;叙事技巧;传奇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09)12-0038-03
莫言是一个有旺盛创作活力的作家,对小说形式的不 断改进和创新是他成功的重要原因。他一直在摸索各种叙 事方式,ຫໍສະໝຸດ Baidu试以各种人称从各种角度叙述故事;并且莫言是 位非常具有文体意识的作家。
在《红高粱》中莫言对单纯的回顾性叙事进行了改造, 将回忆主体与经验主体的叙事者进行了改变,回忆主体即 超故事叙述者是“我”,但“经验主体”即同故事叙事者置换 为“我父亲”,使读者的视线在历史与现代穿梭,既贴近了人 物,又深切感受到了作者的创作意图。
(二)现代叙事技巧与民族传统结构形式的结合 在对现代叙事技巧探索的过程中,莫言将所有的人称 视角实验了一遍。《欢乐》是以第二人称的限制视角讲述的 故事;《十三步》是对所有的人称视角的实验。在探索的过程 中,他逐步尝试着采用民间传统的文学形式来讲述故事,将 现代小说技巧与传统小说形式进行了整合。 在《檀香刑》中,莫言采用了“凤头—猪肚—豹尾”的戏 剧化结构,这是中国传统的文学形式。凤头部分重在交待主 要人物及关系,猪肚部分对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及过程进 行叙述,豹尾部分将故事及人物结局交待清楚。在故事进行 中,首尾两部分采用第一人称限制视角,故事中人物各自以 特有的语言叙事,中间部分以第三人称全知视角进行较为 全面的补充,频繁变换的叙事视角体现着现代小说的叙述 特征。 在《生死疲劳》中,可以看出莫言对现代小说技巧与传 统小说形式的结合及运用已十分熟练。小说采用了古典章 回体的形式,运用现代小说的叙事技巧,述说着中国当代的 全部历史。 小说分五部分。一到四部分叙事时,以蓝解放和大头儿 子蓝千岁交替讲述故事的方式进行,讲述中,两人有对话有 交流,中间穿插作家“莫言”完成的作品。围绕西门闹的轮回 经历,蓝氏父子都在攻击对方讲述的真实性,呈现出复调式 特点。第五部分由作家“莫言”补充交代人物的结局。在叙事 视角方面,小说由三个人的视角进行叙事:蓝千岁、蓝解放、 作家“莫言”,三人构成对话关系。前两人是内视角,是限制 叙事;“莫言”基本是外视角,以全知叙事的方式来进行叙 述,三个人视角之间的对比是十分强烈的。故事又主要由蓝 千岁的经历及视角来进行讲述,他是土改时冤死的地主西 门闹的第六次转世,前五世是驴、牛、猪、狗、猴,这是小说叙 事最主要的视角,也是最能调动读者的视线及情感的视角, 人与动物视角的综合运用,把当时社会的各个方面呈现在 我们眼前。 在西门闹的轮回中,他转世为驴等动物时,即以动物的 视角记录故事,动物们无法深入到人物的内心世界,相当于 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记录故事,以超故事叙事者提供故事,
一、叙事角度 (一)现代叙事技巧的运用 小说就是讲故事,故事是被讲出来的,自然就有一个由 “谁”来讲、站在什么“位置”讲和怎样讲的问题,这就是谁是 叙事者的问题。不同的讲述视点,会关系到讲述内容的多 少,影响到故事对读者的艺术感染效果,即会关系到读者观 看的角度和把握内容的多少,还直接影响到读者对故事及 人物的情感接受及反应,讲的作用不容忽。谁在讲故事,站 在怎样的角度在讲,怎样讲,莫言的作品一直在进行着多种 尝试,他尝试以各种人称从各种角度来叙述故事。他说“:视 角就是结构,人称就是结构,一旦确定了人称以后,你就不 是在叙述故事,而是在经历故事。”①这时叙事就变得轻松 了。 叙事学中,根据叙述者所属的叙述层次和参与故事的 程度,热奈特等人区分了几类叙述者:“超故事”叙述者,处 于他所叙述的故事“上面”,处于向主叙事层次提供故事的 超叙事层;“内故事”叙述者是超故事叙述者所讲故事里的 一个人物,同时他又讲述一个故事;“异故事”叙述者不参与 故事,不在故事中出现;“同故事”叙述者则参与故事,在故 事中出现。莫言小说的叙事者多一身兼多职,如兼内故事叙 事者和超故事叙述者两职时:作为超故事叙述者,他提供故 事,处于所叙故事之上;作为“内故事”叙述者,他出现在故 事中,又讲述了故事;若同时是同故事叙述者,则同时见证 并参与故事发展。身兼多职的叙述者常常跨越不同的叙事 层次,称“双层叙述者”。 莫言对《红高粱》的人称及视角一直很得意,他说:“‘我 爷爷’…‘我奶奶’这个独特的视角打通了历史与现代之间 的障碍,也可以说是开启了一扇通往过去的方便之门。”这 种叙述视角独特在何处呢? 小说是以“我”的第一人称口吻讲述爷爷、父亲的故事,
这样,在“我”的第一人称下,提供的是两个不同的叙事 视角,并不动声色地进行着跨层叙述。这使原本是第一人称 限制视角的叙事,因叙事者身兼多重叙事身份,打破了传统 的第一人称限制视角的叙事死角,叙事者可以附身不同的 角色填补单纯限制视角的模糊和空白。
以第一人称“我”进行的叙事,具自我回顾性质,在现代
小说中经常使用。由现在的“我”即回忆主体来讲述过去的 “我”即经验主体的故事,这时,叙述者“我”既是提供故事的
莫言对叙事角度的不断探索在新时期小说中是很突出 的一个。多角度的叙事使作品呈现出了丰富的内涵,弥补了 传统单一叙事所带来的虚假。但文本中叙述者身兼数职,出 现跨层叙事时往往又没有诸如“他想”之类的提示,不免显 得突兀,令人在阅读时有不知所以之感。如在《生死疲劳》 中,西门驴在故事讲述中,突然转换角色,成为大头儿子,与 蓝解放开始对话,令人有茫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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