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姆的社会技术哲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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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 政法学院，吉林 四平 136000）
［摘 要］ 弗洛姆的社会技术观是对现代西方社会技术异化现象反思批判的结果。 他以“预制”的人性为标
准，批判现实社会人的“丰裕”异化，重新考量技术本身，得出合理的现代科技必须以对人的创造性根基消解的消解
为前提，实现技术社会的人道化。
— 43 —
虚弱；生殖就是去势”[3]47-48。 在弗洛姆看来，异化在马 克思理论中占据中心地位，“在马克思看来， 人类的 历史就是人不断发展，同时又是不断异化的历史，马 克思的社会主义概念就是从异化中解放出来， 人回 归 到 他 自 身 并 实 现 自 我 ”[3]56。 这 里 ， 弗 洛 姆 认 为 ， “……马克思不是关心收入的平等，他所关心的是使 人从那种毁灭人的个性，使人变形为物，使人成为物 的奴隶的劳动中解放出来”[4]。 显然，弗洛姆所理解的 异化就是个人觉得自己是外人的一种体验， 而且异 化涉及社会问题、道德问题和心理学问题。 他比较接 受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就是人的自觉和自由、 人的 存在与本质的脱离就是异化的实质、 共产主义是人 异化的扬弃和人本质的真正占有等观点。 在反思马 克思的异化观中， 弗洛姆明确地强调马克思主义就 是一种关于人的价值和自由的理论， 要实现人的自 由和全面发展，就是要将人从被物质（技术）奴役的 状态下解脱出来，发挥自己的巨大潜能。
［收稿日期］2012-09-11 ［基金项目］吉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暨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编号：吉教科合字〔2012〕第 558 号） ［作者简介］王柏文（1966—），男，吉林梨树人，吉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博士，吉林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 方向：科技哲学；赵立（1980—），女，吉林东辽人，吉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哲学。
弗洛姆的异化思想主要来自马克思的异化论， 并予以发展。 弗洛姆说：“马克思的异化论意味着人 在他把握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发生作用的 行动者，而是觉得世界（自然界、别人和他自己）对他 来说依然是陌生的。 它们作为客体站在他之上，与他 相对立，即使它们可能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对象。 异 化主要是人作为与客体相分离的主体被动地接受地 体验世界和他自身”[3]。 并且，他认为在旧约的“偶像 崇拜”中萌生了异化概念。 偶像实质是人自己的制作 物， 但人却向它顶礼膜拜， 人也就使他自己变成为 物。 在异化论的本质问题上，弗洛姆认为马克思和黑 格尔是相同的， 都认为异化根源于存在和本质的区 别，人的存在与他的本质相疏远，人不是他应当成为 的那个样子，而是“劳动者在自己的劳动中并不肯定 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并不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 并不自由地发挥自己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 而是 使自己的肉体受到损伤、精神遭到摧残。 因此，劳动 者只是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由自在， 而在劳动之内 则感到爽然若失。 在这里，活动就是受动；力量就是
一、“丰裕”异化的反思与批判：弗洛姆社会技术 哲学思想的前提基础
“异化”是马克思和弗洛姆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 关键词。 马克思的异化论是对资本主义历史前期的 反映，“贫困”异化是马克思异化论的明显表征。 相对 于马克思的“贫困”异化论，弗洛姆称自己的异化理 论为“丰裕”异化论，它是对现代资本主义历史的反 映。
述。 马克思的异化概念是对自由资本主义条件下人 的存在状况的一种深刻反映， 具体揭示了贫困条件 下工人阶级的异化状况。 所谓异化，就是指“他的行 动作为一种异己的东西不依赖于他而在他之外存在 着，并成为与他相对立的独立力量”[2]。 马克思围绕贫 困异化而展开批判： 对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的 批判；对劳动者同劳动活动异化的批判；对人的类本 质形成异化的批判。
可见， 弗洛姆的异化观是对发达工业社会条件 下，对先进的科学技术条件下，人的存在状况的一种 反映。 在异化的状态下，人不是以自身丰富性的积极 承担者和自己的力量来体验自己， 而是自己依赖于 一种无力的自己之外的“物”。 人把他（她）生活的实 质投射到这个“物”上，所不同的只是工业社会崇拜 的对象和形式披上了美丽的 “新装”， 先进技术、金 钱、娱乐、商品等，都被站在人之上的神物所代替，人 们对它们倾注了自己的感情， 在听命和服从中得到 满足。 现代社会的异化具有普遍化，它不仅表现为劳 动异化，而且表现为政治、科技、心理、生理和语言等 每一领域的异化。 弗洛姆正是以心理体验和感受为 内容，围绕人的问题，展开“丰裕”异化的批判。 他认 为 ， “ 那 个 关 于 无 限 制 进 步 的 伟 大 预 言 — — — 关 于 征 服 自然、物质丰富、绝大多数人的最大限度幸福及无限 的个人自由的远景设想， 是自工业化时代开始以来 的几代人所怀抱的虔诚信仰与希望。 虽然，人类文明 是以人对自然的积极控制为滥觞的， 然而这个控制 到工业化时代开始走到了极限”[5]。 在生产过程中，工 人、经理和资本家都被异化了：工人被异化为一个个 经济原子，其自己的尊严和价值，在生产中被碾得粉 碎， 根本体会不到作为创造者的创造乐趣和对自己 生产产品的主宰； 经理的作用也被异化， 在常人看 来，生产过程中的经理应该是“呼风唤雨”的主控者。 可是， 经理的作用已被国内外企业竞争和垄断所左 右，他们也表现出那种无奈，与工人一样，感觉不到 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更令人费解的是，资本家同 样被异化了，他们对企业没有任何方面的具体联系， 而股东对自己的企业也存在着无趣、无能的感觉。 不 但人们获得物品的方式被异化了， 而且人们消费物 品的方式也被异化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地位，消费只 是满足于无使用价值的占有，体现非理性的目标。 就 连人们在享受闲暇时间方面也被异化了。 按理说，人 们在闲暇时光中，自由自主地支配时间，并获得真正 的自我。 但人们被资本主义工业化、技术化所控，他 们的生活品味被限制、被引领。 面对西方资本主义社
［关键词］ 弗洛姆；社会技术；人性；异化；人道主义社会
［中图分类号］ B089
［文献标识码］ A
［文 章 编 号 ］1007-5674（2012）06-0043-04
著名的美籍德裔社会哲学家、 西方马克思主义 者弗洛姆（Erich Fromm，1900—1980），理论颇丰。 其 中，他的社会技术观引人关注。 他以合理的、先天的 “预制”人性为出发点，透视现实社会人的“丰裕”异 化现象，追问其深刻根源，并得出科技异化所致。 他 认为， 出现合理的现代科技的前提应该是对人的创 造性根基消解的消解，实现技术社会的人道化。
马克思曾经非常明确地指出：“在我们这个时 代， 每一种事物好象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 我们看 到， 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 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 新发现的 财富的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 成贫困的根源。 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 代价换来的。 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 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 甚至 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 下闪耀。 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 力量具有理智生命， 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 力量。 ”[1]这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现象的描
［摘 要］ 弗洛姆的社会技术观是对现代西方社会技术异化现象反思批判的结果。 他以“预制”的人性为标
准，批判现实社会人的“丰裕”异化，重新考量技术本身，得出合理的现代科技必须以对人的创造性根基消解的消解
为前提，实现技术社会的人道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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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弱；生殖就是去势”[3]47-48。 在弗洛姆看来，异化在马 克思理论中占据中心地位，“在马克思看来， 人类的 历史就是人不断发展，同时又是不断异化的历史，马 克思的社会主义概念就是从异化中解放出来， 人回 归 到 他 自 身 并 实 现 自 我 ”[3]56。 这 里 ， 弗 洛 姆 认 为 ， “……马克思不是关心收入的平等，他所关心的是使 人从那种毁灭人的个性，使人变形为物，使人成为物 的奴隶的劳动中解放出来”[4]。 显然，弗洛姆所理解的 异化就是个人觉得自己是外人的一种体验， 而且异 化涉及社会问题、道德问题和心理学问题。 他比较接 受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就是人的自觉和自由、 人的 存在与本质的脱离就是异化的实质、 共产主义是人 异化的扬弃和人本质的真正占有等观点。 在反思马 克思的异化观中， 弗洛姆明确地强调马克思主义就 是一种关于人的价值和自由的理论， 要实现人的自 由和全面发展，就是要将人从被物质（技术）奴役的 状态下解脱出来，发挥自己的巨大潜能。
［收稿日期］2012-09-11 ［基金项目］吉林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项目暨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编号：吉教科合字〔2012〕第 558 号） ［作者简介］王柏文（1966—），男，吉林梨树人，吉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博士，吉林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中心研究员，研究 方向：科技哲学；赵立（1980—），女，吉林东辽人，吉林师范大学政法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科技哲学。
弗洛姆的异化思想主要来自马克思的异化论， 并予以发展。 弗洛姆说：“马克思的异化论意味着人 在他把握世界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自己是发生作用的 行动者，而是觉得世界（自然界、别人和他自己）对他 来说依然是陌生的。 它们作为客体站在他之上，与他 相对立，即使它们可能是他自己创造出来的对象。 异 化主要是人作为与客体相分离的主体被动地接受地 体验世界和他自身”[3]。 并且，他认为在旧约的“偶像 崇拜”中萌生了异化概念。 偶像实质是人自己的制作 物， 但人却向它顶礼膜拜， 人也就使他自己变成为 物。 在异化论的本质问题上，弗洛姆认为马克思和黑 格尔是相同的， 都认为异化根源于存在和本质的区 别，人的存在与他的本质相疏远，人不是他应当成为 的那个样子，而是“劳动者在自己的劳动中并不肯定 自己，而是否定自己，并不感到幸福，而是感到不幸， 并不自由地发挥自己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 而是 使自己的肉体受到损伤、精神遭到摧残。 因此，劳动 者只是在劳动之外才感到自由自在， 而在劳动之内 则感到爽然若失。 在这里，活动就是受动；力量就是
一、“丰裕”异化的反思与批判：弗洛姆社会技术 哲学思想的前提基础
“异化”是马克思和弗洛姆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 关键词。 马克思的异化论是对资本主义历史前期的 反映，“贫困”异化是马克思异化论的明显表征。 相对 于马克思的“贫困”异化论，弗洛姆称自己的异化理 论为“丰裕”异化论，它是对现代资本主义历史的反 映。
述。 马克思的异化概念是对自由资本主义条件下人 的存在状况的一种深刻反映， 具体揭示了贫困条件 下工人阶级的异化状况。 所谓异化，就是指“他的行 动作为一种异己的东西不依赖于他而在他之外存在 着，并成为与他相对立的独立力量”[2]。 马克思围绕贫 困异化而展开批判： 对劳动者与劳动产品相异化的 批判；对劳动者同劳动活动异化的批判；对人的类本 质形成异化的批判。
可见， 弗洛姆的异化观是对发达工业社会条件 下，对先进的科学技术条件下，人的存在状况的一种 反映。 在异化的状态下，人不是以自身丰富性的积极 承担者和自己的力量来体验自己， 而是自己依赖于 一种无力的自己之外的“物”。 人把他（她）生活的实 质投射到这个“物”上，所不同的只是工业社会崇拜 的对象和形式披上了美丽的 “新装”， 先进技术、金 钱、娱乐、商品等，都被站在人之上的神物所代替，人 们对它们倾注了自己的感情， 在听命和服从中得到 满足。 现代社会的异化具有普遍化，它不仅表现为劳 动异化，而且表现为政治、科技、心理、生理和语言等 每一领域的异化。 弗洛姆正是以心理体验和感受为 内容，围绕人的问题，展开“丰裕”异化的批判。 他认 为 ， “ 那 个 关 于 无 限 制 进 步 的 伟 大 预 言 — — — 关 于 征 服 自然、物质丰富、绝大多数人的最大限度幸福及无限 的个人自由的远景设想， 是自工业化时代开始以来 的几代人所怀抱的虔诚信仰与希望。 虽然，人类文明 是以人对自然的积极控制为滥觞的， 然而这个控制 到工业化时代开始走到了极限”[5]。 在生产过程中，工 人、经理和资本家都被异化了：工人被异化为一个个 经济原子，其自己的尊严和价值，在生产中被碾得粉 碎， 根本体会不到作为创造者的创造乐趣和对自己 生产产品的主宰； 经理的作用也被异化， 在常人看 来，生产过程中的经理应该是“呼风唤雨”的主控者。 可是， 经理的作用已被国内外企业竞争和垄断所左 右，他们也表现出那种无奈，与工人一样，感觉不到 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更令人费解的是，资本家同 样被异化了，他们对企业没有任何方面的具体联系， 而股东对自己的企业也存在着无趣、无能的感觉。 不 但人们获得物品的方式被异化了， 而且人们消费物 品的方式也被异化了。 为了凸显自己的地位，消费只 是满足于无使用价值的占有，体现非理性的目标。 就 连人们在享受闲暇时间方面也被异化了。 按理说，人 们在闲暇时光中，自由自主地支配时间，并获得真正 的自我。 但人们被资本主义工业化、技术化所控，他 们的生活品味被限制、被引领。 面对西方资本主义社
［关键词］ 弗洛姆；社会技术；人性；异化；人道主义社会
［中图分类号］ B089
［文献标识码］ A
［文 章 编 号 ］1007-5674（2012）06-0043-04
著名的美籍德裔社会哲学家、 西方马克思主义 者弗洛姆（Erich Fromm，1900—1980），理论颇丰。 其 中，他的社会技术观引人关注。 他以合理的、先天的 “预制”人性为出发点，透视现实社会人的“丰裕”异 化现象，追问其深刻根源，并得出科技异化所致。 他 认为， 出现合理的现代科技的前提应该是对人的创 造性根基消解的消解，实现技术社会的人道化。
马克思曾经非常明确地指出：“在我们这个时 代， 每一种事物好象都包含有自己的反面。 我们看 到， 机器具有减少人类劳动和使劳动更有成效的神 奇力量，然而却引起了饥饿和过度的疲劳。 新发现的 财富的源泉，由于某种奇怪的、不可思议的魔力而变 成贫困的根源。 技术的胜利，似乎是以道德的败坏为 代价换来的。 随着人类愈益控制自然，个人却似乎愈 益成为别人的奴隶或自身的卑劣行为的奴隶。 甚至 科学的纯洁光辉仿佛也只能在愚昧无知的黑暗背景 下闪耀。 我们的一切发现和进步，似乎结果是使物质 力量具有理智生命， 而人的生命则化为愚钝的物质 力量。 ”[1]这是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现象的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