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产业结构变化的因素分解及国际比较

内容摘要：本文从需求角度考察了居民消费、政府消费、投资、净出口、中间投入和价格等因素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产业结构变化的影响，并与日本、韩国、法国、德国、美国等国的经验进行了比较。

根据中国的分解结果及国际经验，我们认为在“十二五”及中长期内我国产业结构可能会呈现工业比重继续下降而服务业比重较快上升的趋势。

关键词：投入产出模型，产业结构，工业比重，因素分解产业结构变化是经济发展的重要体现，也是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因素。

改革开放以来，工业比重一直较高而服务业比重相对较低是我国产业结构的重要特点。

本文主要从需求和价格的角度，定量分析我国产业结构变化的影响因素，并与国际经验进行比较。

投入产出表反映了各国的详细产业结构，包含了各行业生产和消费、投资、进口与出口等使用方面的资料，是分析产业结构变动影响因素的重要数据基础，本文主要基于现价和不变价投入产出表进行因素分解。

一、中国产业结构变化的因素分解结果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业结构有了明显的升级。

在1978～2009年间，农业比重由28.2%下降到10.3%，工业比重经历了一个先下降后波动上升的过程，总体上处于38%～44%之间，而服务业有了较大的发展，其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已经从1978年的23.9%上升到2009年的43.4%。

根据因素分解公式，改革开放以来不同时期各因素对我国产业结构的具体影响如表1所示。

根据表1的分解结果，我们可以得到以下结论：表1 影响中国产业结构变化的因素分解（%）资料来源：《中国经济发展部门分析——兼新编可比价投入产出表》，《中国1992～2005年可比价投入产出序列表及分析》。

（一）中间投入是影响产业结构变化的最重要因素考察期间内中间投入的变化使工业部门比重显著提高而其他部门比重明显下降。

在1981～1990年间，中间投入的变化使工业比重提高了9.3个百分点，而使农业、建筑业和服务业比重分别下降了7.0、1.4和1.0个百分点。

在1990～2005年间，中间投入变化使工业比重提高了21.9个百分点，而使农业、建筑业和服务业分别下降了8.9、5.7和7.3个百分点。

中间投入是生产过程中消耗的货物和服务，例如外购的原材料、燃料、动力及其他实物产品和对外支付的服务费用等，它的变化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中间投入占总产出比重的变化（中间投入＋GDP＝总产出）；二是在中间投入品中各部门产品比重的变化；三是总的中间投入中，各行业所使用比例的变化。

中间投入的变化反映了生产技术进步和经济发展水平提高，与工业化过程密切相关。

中间投入对产业结构的影响与我国正处于工业化快速发展的阶段密切相关。

钱纳里等（1986）指出，在工业化过程中，生产比以前更加“迂回”，工业品产出中的更大一部分将被出售给其他生产者而不是用于最终消费，也即工业化过程中中间投入占GDP的比重将提高（图1），因此一个自然的结论就是工业化将使中间投入因素导致的工业比重提高，而使其他产业比重下降。

图1 中国以不变价计算的中间投入率（中间投入/总产出）变化情况（二）相对价格变化是影响产业结构的重要因素价格因素使工业比重下降而使其他产业比重上升。

从1981年到1990年，由于价格因素的影响，工业比重下降了16.1个百分点，而农业、建筑业和服务业比重分别上升了5.9、1.6和8.5个百分点；从1990到2005年，价格因素使工业比重下降了近20个百分点，使服务业比重上升了13.5个百分点，影响十分显著。

工业品价格上升幅度最小是使工业比重下降的直接原因。

由于工业技术进步快，生产效率提高速度显著快于其他产业，因此工业品价格上涨最小。

例如1990至2005年，农产品、建筑和服务商品的价格分别上涨了151.4%、176.2%和192.6%，而工业品价格仅上涨83.2%。

工业品价格上涨幅度最小意味着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以现价计算的工业部门比重将显著降低。

（三）居民消费结构升级是农业比重下降而服务业比重上升的重要原因1981～2005年，居民消费结构升级使农业比重下降了7.9个百分点，而使服务业比重上升了6.1个百分点。

这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居民收入水平提高，从而工业品和服务的消费所占比重不断增加而食物消费比重逐步下降的趋势基本吻合。

（四）投资率是使工业比重提高的一个因素1981～2005年，由于投资的变化，工业比重提高了3.6个百分点，建筑业比重提高了0.9个百分点，而农业和服务业比重分别降低了2.7和1.8个百分点。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一直处于经济起飞和工业化快速发展的阶段，固定资产投资占GDP的比重较高而且有不断上升的趋势。

按不变价计算，1981～1990年，固定资产投资占GDP比重从30.7%提高到35.3%，提高了4.6个百分点，而在1990～2005年间又进一步提高了14.1个百分点。

由于投资品主要是工业产品——1981年到2005年间，对制造品和建筑用品的投资需求在总投资需求中所占的比重之和平均在90%以上，因此，投资率的上升必然提高总需求中工业品的份额，而降低农业和服务业的比重。

（五）政府消费的变化使服务业比重有所降低1981～1990年和1990～2005年，政府消费变化分别导致服务业比重下降了2.2和1.0个百分点，而使其他产业的比重都有所上升。

政府消费主要是教育、医疗卫生、社会保障等服务性的支出，1981年，政府消费中服务消费的比重达到了94.6%。

改革开放以后，在市场化改革过程中，一部分公共服务支出，如居民的教育、医疗、社会保障的开支部分由政府转交给了居民自己来承担，从而使政府在公共服务支出方面呈下降趋势。

此外，政府消费在GDP中所占的比重从1981年的16.1%降到2005年的13.3%，因此政府消费占GDP比重的降低必然使服务业比重下降。

（六）净出口变化、居民消费占GDP比重的变化对产业结构的影响较小净出口变化是使工业比重降低而服务业比重上升的一个因素，但在不同的阶段其影响大小和方向并不相同。

较长时间看，净出口变化提高了服务业比重。

但在有些阶段，例如1987～1990年，2000～2005年，净出口变化却降低了服务业比重。

净出口对产业结构的影响主要与净出口商品的结构变化有关。

考察期间内，居民消费占GDP比重的变化仅使服务业比重提高了0.3个百分点，而使农业比重降低了1.3个百分点，对工业比重几乎没有影响，总体来看，该因素对产业结构的影响较小。

事实上，居民消费占GDP比重变化对产业结构的影响取决于居民消费结构与产业结构的差异，即，当居民对服务消费的比重高于服务业占GDP的比重时，居民消费占GDP 比重的上升将会使服务业比重上升，当居民对服务的消费占居民总消费的比重低于服务业占GDP比重时，居民消费占GDP比重的上升将会使服务业比重下降。

由于目前我国居民对服务的消费占居民总消费的比重已经超过服务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而居民消费占GDP的比重也已经降到很低的程度，有望开始增加，由此可以推测，如果居民消费占GDP比重开始回升，将会有利于服务业比重的提高。

总体来看，中间投入和价格因素是影响我国产业结构变动的最主要因素，居民消费结构、投资率及政府消费比重对产业结构也有重要影响，而净出口及居民消费比重对产业结构的影响较小。

二、其他国家的历史经验各国的经济发展既具有各自的特殊性，也有内在的规律性，因此研究其他国家推动产业结构变化的因素，可以为判断我国今后产业结构的变化趋势提供重要借鉴。

根据数据可得性，本文分别计算了韩国、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德国和美国的产业结构变动因素分解。

在这些国家中，韩国尤其具有参考意义，这是因为大多数国家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才开始编制投入产出表，但那时发达国家已经经历过产业结构变动的重要阶段，我们的数据只覆盖到这些国家工业比重不断下降的时期，而韩国经济则是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在短时间内实现了经济的腾飞，投入产出表数据反映了产业结构升级的完整过程（图2）。

因此，韩国的数据比较具有借鉴意义，日本数据时期较长，在此也重点介绍。

图2 各国第二产业比重变化情况注：中国的数据时期为1978～2007年（工业比重），其他各国为1965～2007年（第二产业比重）。

资料来源：中国经济增长课题组，转引自Maddison，WDI 2009，中国统计年鉴2009.（一）韩国和日本工业结构变化的影响因素分解由于国家较多，对其他国家的因素分解我们仅报告工业比重变化的分解结果，事实上工业比重变化与服务业的因素基本上是一一对应的，因为发达国家农业比重较低，工业比重的降低很大程度上体现为服务业比重上升。

表2 韩国工业比重变化的因素分解（%）注：韩国现价和不变价工业比重分别根据现价和不变价投入产出表以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计算，下同。

资料来源：韩国的现价和不变价投入产出表来源于韩国央行网站。

http://ecos.bok.or.kr/EIndex_en.jsp.表3 日本工业比重变化的因素分解（%）资料来源：1970～1990年现价和不变价投入产出表来源于OECD数据中心，1990～2005年来源于日本统计局网站。

根据韩国和日本的分解结果，各因素对工业比重变化的影响及其特点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1.在经济快速发展时期中间投入的变化是提高工业比重的最主要因素，但在经济发展到较高水平后，中间投入的影响逐渐减小，甚至可能变成降低工业比重的因素。

1975～1995年韩国工业比重提高了7个百分点，其中中间投入使工业比重提高了19.7个百分点，年均贡献率为1.0个百分点。

这一时期正是韩国经济快速发展、工业化过程迅速推进的阶段，在生产上反映为用于中间投入的比重不断提高（不变价计算），显著提高了工业比重。

但到了1995年以后（韩国人均GDP达到1.18万国际元[①1990G-Kdollars是指按照Geary和Khamis创造的多边购买力平价比较方法，以1990年价格为基准，进行多边国际比较采用的一个货币单位，也称“国际元”。

按照1987年价格，1人民币相当于1.4881国际元]），中间投入影响幅度显著下降，有时甚至使工业比重降低。

1995～2007年，此因素共使工业比重提高了3.2个百分点，年均提高0.27个百分点，显著小于工业比重上升的时期。

中间投入的变化使工业比重降低，反映了工业化完成以后、生产过程中用于中间使用的比重不再增加、而对服务的投入比重开始上升这一事实。

从日本的经验看，随着经济发展水平不断提高，中间投入使工业比重上升的幅度越来越小，直至成为降低工业比重的因素。

这与韩国的经验一致。

2.价格是使工业比重下降而服务业比重上升的重要因素。

从1975～1995年，由于价格相对变化，韩国工业比重下降了16.4个百分点，年均下降0.82个百分点，其中1995～2007年价格因素促使工业比重年均下降0.86个百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