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齐物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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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 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
瞿鹊子向长梧子问道:“我和孔夫子聊天时,有这样一句话,说圣人不从事琐细的事务,不追逐私利,不回避灾害,不喜好贪求,不寻求道的缘由;没说什么又好像说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说,因而遨游于世俗之外。孔夫子认为这些都是轻率不当的言论,而我却认为是精妙之道的实践和体现。先生你认为怎么样呢?”
这一段往下是瞿鹊子与长梧子之间的对话。这两个人到底是谁不可考。有人根据瞿鹊子把孔子直接称呼为“夫子”,推断他“必七十子之后人也”,意思就是孔子的徒弟中“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这个瞿鹊子就是这七十二人的后代。这个长梧子呢,和前面的南郭子綦一样,是以居住的地名为号,住在长梧这个地方,所以叫长梧子。那么瞿鹊子所说的这个“夫子”,指的是孔夫子,因为长梧子后面说:“而丘也何足以知之”,说明是指孔丘。
这段话意思不难理解,有一个问题。历来人们把这个问话理解为,瞿鹊子听孔子说,“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这句话是孔子说的。这是有问题的。因为孔子很明显是不赞成这句话的,说这是“孟浪之言”。什么叫“孟浪之言”呢?就是我们在《逍遥游》里肩吾所说的:“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也就是说夸夸其谈,不得要领。
那么既然孔子不赞成这样的话,还把这个句说给瞿鹊子听,这个逻辑就有问题了。所以我觉得这段话应该还是瞿鹊子提出来的,说夫子我们来讨论一下这句话。孔夫子说,这句话是“孟浪之言”,而瞿鹊子显然是赞成这句话的,是这是“妙道之行”。于是这个瞿鹊子就找长梧子来评理来了,说你来说说,我和夫子哪个说得对?
我们可以猜想得到,下面长梧子的回答实质上是庄子借长梧子之口,对他理解的“道”的解释。那我们如果不看下文,可能会觉得长梧子应该会赞同这句话。因为我们看这篇《齐物论》看下来,甚至结合了上篇的《逍遥游》,觉得庄子所谓的“道”大概也就是这么个思想。“不从事于务”,就是“无为”;“不就利,不违害”,因为“无已”,则“无利害之端”;“不缘道”,因为“道”本不可劳神明而“缘之”,“道”者“因是也”,“已而不知其然谓之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这便是老子所说“名可名,非常名”;“而游乎尘垢之外”,这便是“逍遥游”的境界。难怪瞿鹊子会认为是“妙道之行”,我们现在也会认为这个是“妙道之行”。可是长梧子他的回答,或者说庄子他的回答是怎么样的呢?非常的巧妙。
长梧子曰:「是皇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脗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芚,参万岁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
长梧子说:“这些话黄帝也会疑惑不解的,而孔丘怎么能够知晓呢!而且你也谋虑得太早,就好像见到鸡蛋便想立即得到报晓的公鸡,见到弹子便想立即想获取烤熟的斑鸠肉。我姑且给你胡乱说一说,你也就胡乱听一听。什么叫依傍日月,怀藏宇宙?什么又叫使外物与自己的思想相吻合,而置自己不可理解的混乱纷争于不顾?什么又叫用卑贱来体现尊贵呢?这都是人们一天到晚忙忙碌碌所做的,而圣人从表面上看却好像浑浑噩噩的,将古往今来的纷扰看
成静一不变的,纯净的一体。其实万物全都是这样,都是如此积累起来的。
这一段不是很好理解,翻译起来也不是很顺。不过它的内含却是很精妙的,是文字难以表达的。因为这里已经开始在谈道义了,一旦企图用语言文字来谈道义,那就是有点含糊不清的。
那么首先长梧子开始的两句话很妙。一开始并没有表明态度,说“皇帝之所听荧”,这里“荧”就是迷惑的意思,也就是说皇帝听了那句话也会迷惑。他孔丘又怎么能知道呢?他凭什么说这话不对呢?所以先否定了孔子。这个我们预料到了。
但后来他又否定了瞿鹊子,说“且女亦大早计”,意思是你也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听了这句话就觉得入了道了。然后举了两个例子,说见到鸡蛋便想立即得到报晓的公鸡,见到弹子便想立即想获取烤熟的斑鸠肉。也就是说瞿鹊子听了这么一句话就认为是“妙道之行”,这个说明他离入道还远。这句话很有意思,等于是给了所有的看到这里自认为看懂了这部《齐物论》的人狠狠地泼了一桶泠水。
可以这么说,大家如果跟着我从头读这部《齐物论》读到这里,甚至把上篇《逍遥游》也读懂了,看了这样一句话,说“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都会和瞿鹊子有相同的想法:此妙道之行也。可是长梧子一句“大早计”,一下子把我们打回原形了。开始我们觉得对这个道已经有一定了解了,结果发现其实离入道还早得远咧。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这句话,是在说道义。而“道不可言,言则非也”,我们对“道”的认识越清晰,离“道”也就越远。所以老子会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那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要去了解“道”了呢?当然不是,所以庄子在这里先否定了认为“道”是“孟浪之言”的孔丘。可以说孔丘在这里是最低的一个层次,对“道”完全没有了解。然后又否定了瞿鹊子,因为他的“道”还是在“日损”的阶段。那么怎么才能得“道”呢?老子紧接着就说: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
所以这一篇《齐物论》谈的是去知,但前提条件是你要有知再去之,才能入道。什么都不知道,那是真的愚蠢,只有先有了知再去其知,才是后面说的圣人的愚蠢。这里说的好像就是佛家说的,由色入空,再因空见色,这么一个过程。那为什么《齐物论》主要谈的是去知呢,因为得知容易,只要你读一下道家的经典,就对道会有一定的认识。那么在有了这个认识上,再去知,才是入道的关键,也是入道的难点。
换句话说,随着你对“道”理解的深入,你会越来越觉得“道”这个东西,没有办法描述,没有办法解释,所有的企图来解释“道”的语言,都是含糊不清的。到了最后,你就会进入一个浑浑噩噩,忘我忘知的境界。这个就是所谓的“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的奥义了。
这也是为什么长梧子一开始就说:“是皇帝之所听荧也。”事实上是肯定了“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这句话,说的是最微妙的道义。
后面长梧子开始“解道”,一开始却是这么说的:“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这里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