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奇_整体性_原则及其在美学中的应用

解艺术反映现实的特殊功能的问题。 艺术反映现实的特殊功能表现在何处呢? 卢卡 奇说, 这种特殊性 , 就是 任何伟大艺术的目标, 都要 提供这样一幅现实的图象 , 在那里看不到现象与本 质、 个别与规律、 直接性与概念等的对立 , 因为两者 在艺术作品的直接印象中汇集成为自发的统一体, 对接受者来说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 ( 4) 而要做 到这一点 , 就只能依据现实主义的原则。这里的现 实主义 , 不是单指巴尔扎克、 狄更斯、 果戈里和托尔 斯泰所代表的现实主义 , 而是指包括从荷马一直到 高尔基所有伟大作家所代表的文学传统 , 因为现实 主义不只是一种艺术风格 , 而是一切伟大文学的共 同基础。 现实主义之所以 成为一切伟大文学的共同基 础 , 是因为现实主义的核心就是人的完整性。卢卡 奇说: 马克思主义的历史理论分析的是整个的人以 及他的发展史 , 分析他在不同时期部分地实现了完 善或者遭到肢解, 并试图指出这些关系的隐蔽着的 规律性 ; 无产阶级人道主义的目标就是整体的人 , 就 是在生活本身恢复人类存在的整体性, 就是实际上 真正地消除由于阶级社会而引起的人类存在的畸形 化和肢解。( 5) 正是阶级社会的劳动分工 , 城市和乡 村以及体力和脑力劳动的分离, 人压迫人和人剥削 人的制度, 才造成了人类的畸形化和肢解 ; 而人的完 整之被肢解和畸形化 , 正是资本主义社会的物质经 济结构的必然后果。卢卡奇认为, 只有唯物主义的 历史观才能认识到上述这些道理; 只有在社会主义 社会中 , 人才能真正地、 最终地从阶级社会所造成的 肢解和畸形中解放出来。因此, 社会主义人道主义 是马克思主义美学的中心 , 是唯物主义历史观的中 心 , 而人道主义又是与真正的现实主义结合在一起 的。 二、 人的完整性即 完整的人 和 整体的人 人的完整性一直 是卢卡奇审美反映学说的中 心。在他 1963 年完成的重要著作 审美特性 一书 中 , 就有大量的篇幅对此专门予以论述。他认为审 美的主观因素表现在拟人化特征中: 审美是以人为 中心的。艺术的对象是人的世界, 它所表现的是与 人相关的本质 , 是人的精神和它的外化。艺术是人 类自我意识最适当和最高的表现方式。而自我意识 的对象是人的具体环境、 社会、 社会与自然界的物质 交换( 通过生产关系的中介) , 但所有这些都是由整 体的人的观点来感受的。所以, 卢卡奇以指向 完整 的人 和 整体的人 这一对概念 , 作为艺术创作与艺 术所激发之审美感受的最高目标与境界。 完整的 人 这一概念的提出, 与西方从古希腊开始的人本主
体。卢卡奇认为, 这在马克思主义者之间 ( 因为布洛 赫在他的一本书中也强调他接受了马克思主义) 应 该是没有什么争论的。他说 : 马克思曾经指出 : 任 何社会的生产关系都组成一个整体 。在这里, 我们 必须强调 任何 这个词 , 因为布洛赫所争论的正是 当代资本主义的这一 整体性 。 ( 同上第 4 页 ) 可 见 , 卢卡奇所强调的 整体性 指向的正是现实本身, 而且这里的现实不是那种分裂的、 拆散的和插补的, 而是互相联系的。他认为 , 经济整体性本身是会历 史地发生某些变化的。然而 , 这些变化主要表现于 扩大和加强一切个别的经济现象之间的客观联系, 即表现在 整体性 越来越扩展, 其内容也越来越丰 富。按照马克思的说法 , 资本主义的决定性历史进 步作用 , 也正在于它建立了世界市场 , 使整个世界经 济变成了一个客观上相互联系的整体。 但也必须承认 , 在资本主义社会中, 经济的各种 因素和各个部分都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独立出来。如 资本主义社会里贸易和货币的独立化, 这种独立化 甚至会发展到由于货币流通而导致货币危机。正是 这一经济体制的客观结构 , 使资本主义的外表显得 支离破碎 , 它是由那些被客观必然所决定的独立 形成的因素组成的。它当然应该在作家和思想家的 意识中得到反映。这些局部因素的独立化 , 固然是
乔治 卢卡奇( Georg Lukacs, 1885- 1971) 是享有 盛名的杰出理论家, 也是一个争议最多的人物。这 里, 我们无意对这位思想家的一生作全面的评价, 只 是就其艺术哲学思想中有关 整体性 原则及其在审 美实践中的意义作些论述。 一、 整体性 原则的提出及其与文学的关系 在卢卡奇看来 , 现实生活是一个由政治、 经济、 宗教、 文化等构成的有机整体 , 其中 , 社会的物质经 济占据着主导的地位。现实主义艺术家在反映生活 时, 要想达到反映的深度和广度, 就不仅要写出丰富 多彩的社会生活现象, 更重要的是要写出社会的深 层结构。正是从这个意义上, 他提出了现实主义创 作的 整体性原则。这个原则是作家 认识、 观察、 研 究、 分析、 把握生活的原则。对此, 卢卡奇一直深信 不疑。早在其写于 1938 年的 现实主义辩 中, 他就 曾针对恩斯特 布洛赫对 整体性 观点的攻击轻蔑 地说: 至于他在多大程度上正 确地解释了我 的看 法, 我且不加理会。问题不在于究竟是我有道理, 还 是他是否正确地理解了我的意思 ; 而在于事情的本 身。 ( 1) 卢卡奇所说的 事情的本身 是什么呢 ? 那 就是资本主义体系、 资产阶级社会的 紧密联系 , 即 整体性 在它的经济和意识形态的统一中是否是客 观的 , 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在实际上组成了一个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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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传统有关 , 而卢卡奇所理解的人本主义同过去唯 心主义人本主义的区别就在于它始终紧紧地扣住反 映论这个唯物主义认识论基础。 从人类学意义上考察 , 完整的人 的内涵就在 于人的整个心灵力量的激活。与其相反的是随着资 本主义社会的劳动分工所带来的 专业化 片面 化 的问题。 审美特性 第二卷中写道 ( 以下所引皆 出自该卷 ) : 人的活动的片面性形成了他的整个个 性的一定方面, 不论是体质上的或精神上的, 而其他 方面则暂时被忽视 , 甚至长期被压抑。 卢卡奇在这 里已经明确地表示与古典的、 经济的和人本主义的 浪漫主义对资本主义分工的批判划清界限, 如果我 们以前是把人对整体性和完整性的渴望作为普遍的 社会需要提到中心, 那么我们在这里也应该, 如前所 述, 与劳动分工的那种浪漫主义- 反资本主义的批 判严格地区别开来。在这种批判中完全把劳动分工 看成是一种消极的东西, 只是把它看成对人的肢解 和压抑, 而没有考虑到, 它不仅是人类高度发展所不 可避免的一个阶段, 劳动分工本身 主义社会存在着损害和压抑人的现象 尽管在资本 在人的身
收稿日期 : 2004- 02- 10 作者简介 : 李欣人 ( 1975- ) , 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师 、 文艺学博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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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主义经济的一种客观事实 , 但它毕竟只是一个 部分, 是总进程中的一个因素。尽管各个部分客观 上存在着必然的独立性, 但他们的客观联系, 他们的 统一性、 整体性恰 恰在危机时期表 现得最为明显。 马克思在分析这些因素的这种必然独立的辨证关系 写道: 因为它们现在确实互为一体 , 所以属于一体 的诸因素的独立性, 只能作为破坏的过程, 以暴力的 形式表现出来。它们的统一性即异类的统一性正是 在危机时期得到了证实。互为依存、 互相补充的诸 因素所表现的相互独立性 , 将为暴力所消灭。故危 机显示了互相独立的诸因素的统一性。 ( 2) 这些就 是资本主义社会联系的整体性的的基本客观因素。 卢卡奇认为, 每个马克思主义者都应懂得, 直接反映 在人们头脑中的资本主义基本 经济范畴总是 颠倒 的。在这种情况下, 它就意味着, 直接生活于资本主 义制度下的人们 , 在所谓的资本主义正常起作用的 时期 ( 即各种独立因素存在的阶段 ) 经历和思考的是 一种统一性; 而在危机时期( 实现了诸独立因素的统 一) 经历的则是 支离破碎 。 上述这一切同文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 卢卡奇的 回答是 : 这对于那些否认文学同客观实际的关系的 表现主义或超现实主义 理论来说 , 当然毫无关系。 但是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文学理论来说, 却是关系重 大。因为如果文艺确实是反映客观现实的一种特殊 形式, 那么它就特别需要按照现实的本来面貌来把 握现实 , 而不局限于反映直接经历的现象。假若一 个作家致力于如实地把握和描写真实的现实, 就是 说, 假若他确实是一个现实主义作家, 那么现实的客 观整体性问题就起决定性的作用。至于作家在头脑 中是如何形成现实的客 观整体性的 , 那无关紧要。 卢卡奇还说到列宁也一再强调整体性概念的实际意 义, 列宁指出过 : 为了确实认识一个对象, 人们必须 把握和研究它的一切方面, 一切联系和 媒介 。虽 然我们永远不能完全做到这一点 , 但是全面的要求 会使我们避免错误和僵化。 ( 3) 这个 全面的要求 就是整体性。每个真正的现实 主义作家的文 学实 践, 都表明了客观的社会总联系的重要性和为掌握 这种联系所必须的 全面的要求 。作品的深度 , 一 个现实主义作家影响的广度和持久性, 主要取决于 他在多大程度上明了他所描写的现象实际上表现的 是什么。整体性强调的问题在于认识现象和本质之 间的真正的辨证统一 , 文艺创作中 , 就在于对 表面 现象在艺术上进行形象的、 身临其境的描写, 描写要 形象地、 不外加评论地展现出所描写的生活范围中 的本质和现象之间的联系, 亦即强调本质和现象之 间的联系的形象化特点。这里就涉及到如何正确了
原则去审视和阐释文学艺术的。 人的 整体性 即 完整的人 和 整体的人 , 它与资本主义社 会条件下的劳动分工带来的 专业化 必须遵循整体性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则。 指向 人的整体 而起中介作用的 同质媒介 , 是一个审美主客体统一 的概念, 它是指对象世界的本质性关系经过主体化 、 再外化于一种艺术的物质载体 , 有着无比 的丰富性 。 [ 关键词 ] 整体性 ; 完整的人; 同质媒介; 审美 4145[ 2004] 09 0081 04 [ 中图分类号 ] B83- 02 [ 文献标识码 ] A [ 文章编号] 1003
山东社会科学 2004 年第 9 期 ( 总第 109 期 )
Shandong Social Science No. 9, 2004( Serial No . 109)
卢卡奇 整体性 原则及其在美学中的应用
李欣人
( 山东大学文 学与新闻传播学院 , 山东 济南 250100)
[ 摘要]
整体性 是卢卡奇文艺美学思想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卢卡奇正是运用 整体性 片面化 相对立 。现实主义艺术家在反映生活时,
现实世界的一种反映、 一种模仿。在这条道路上 , 正 确认识世界的深度和正确自我体验的深度在这里融 合成一种新的直接性。卢卡奇对审美反映中的主客 体统一的过程与关系的表述 , 还是相当辨证和清晰 的。这一过程也被卢卡奇经常表述为日常生活中的 完整的人 过渡或转化为 整体的人 。在卢卡奇看 来 , 人的个体的完整性与类的整体性 , 与其外部世界 的整体性在事物的普遍联系中取得辨证的统一, 在 审美反映中, 主体以能动方式表现出对其新质的选 择 , 又始终同旧质作用于既有的世界客观事物有联 系。 卢卡奇认为, 对于审美反映来说 , 一切事物之间 的客观联系作为反映对象 , 就不单纯是世界的自在 存在, 而是人的世界的自在存在 , 当然它具有不依赖 于意识的客观性, 在这个世界中人的活动痕迹被客 观化, 好像成了客体, 然而不扬弃它的这种客观性而 返回来关系到人。正是通过这种双重的规定性, 由 观照世界的这一侧面出发才能知觉到它的客观性及 其返回的关系, 这一侧面必然产生出世界的映象 , 在 这些映象中外 在世界不仅出现在其纯 粹的整体性 中 , 而且也出现在关系中: 因此这些映象的每一个, 自身都能够并且应该独立存在, 不要求或不容忍由 其他映象作补充。对现实个别反映的这种孤立性并 不破坏它的客观 性, 而相 反地提高了它的 客观性。 而实现这一点的保证在于 , 每一种艺术作品都是把 对它所描绘的世界侧面具有决定性的规定 , 作为反 映的内涵整体性的基础。因此每一种艺术作品对整 个世界的模写, 都是从一个重要的、 人的观点出发来 看待的, 它的整体性和构成其基础的各种规定的整 体性, 因此首先不是形式上的, 而是一种内容上的整 体性。这种整体性 , 只有当它成为审美的时候, 也就 是说, 只有全部进入唤起它的形式世界, 它才能达到 一种客观性。这种客观世界外延和内涵的无限性, 向艺术作品内涵的无限整体的转化, 正如莱辛在关 于世事与悲剧 的关系中所作的明确描 述: 真实事 件 ? 倘若是的 , 那么它的真正基础就是一切事物的 永恒的、 无限的联系。在这部作品里就是智慧和善 良 , 而在作家选择的少许情节中 , 我们看到的是盲目 的命运和暴行。作家利用这少许情节, 编成一个浑 圆的整体, 在这个整体里, 一个情节完全可以得到另 一个情节的说明, 在这个整体里 , 我们不会因遇到某 种困难而无法在它的布局里得到快感, 而是必须在 它之外 , 到事物通常的布局里去找寻快感 ; 这个尘世 的创造者的整体应该是永恒的创造者的整体的一幅 投影。( 7) 就是说 , 某些人生事实在艺术作品里, 在 审美构成中, 例外地形成一种对各种确定的实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