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方言及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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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方言
汉中位于中国中部,陕西南部,是一个东西南北交汇的地方。北倚秦岭,南屏巴山。从方言划分区域来看,汉中方言基本上属于北方方言的西南次方言的川贵话,由于汉中地处关中平原和四川盘地之间,汉中话也受到西北方言的关中话的影响,汉语方言学上有的也把汉中话称作陕南方言的西府话。
历史上,在三国时期,汉中属蜀国,上溯至西汉时期又是刘邦的势力范围,而许多汉中人又自言其祖先是“湖广填四川”时从湖北迁徙来的,所以我们可以认为汉中方言是汉、蜀、楚文化交合的产物。
大致分析,汉中方言的词汇呈现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受四川方言的影响,语言习惯中大量运用叠词。这种叠词的使用多以名词为主,如“片片”、“棒棒”、“女女”、“花花”、“弯弯”、“缸缸”(茶杯)等。“这女女(小姑娘)头上别了块花花”便是运用叠词的一个例子。人称中也多用叠词,如“爸爸”、“姑姑”、“姨姨”、“舅舅”、“娘娘”(父亲兄弟的配偶,其意义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婶”)、“大大”(父亲的兄弟,其意义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叔”)等。男孩子叫“娃娃家”,女孩子叫“女女家”。名词中大量运用叠词,使得汉中话节奏明快、充满韵味,也显示出汉中人民的亲切质朴。就连形容词也多用ABB 式的叠字构构,BB式后缀种类繁多,常用的就有:矮楚楚、瘦筋筋、精丝丝、干巴巴、绵扯扯、实腾腾、嫩活活、白卡卡、怪兮兮、潮济济、薄俩俩、脆铮铮、冷秋秋、淡垮垮、清湛湛、蓝莹莹、亮豁豁、麻影影、青橘橘、糙哇哇、温突突、甜约约、沙淋淋、细蒙蒙、悬吊吊、密压压、肿泡泡、直杠杠等。形容词的叠字结构增强了其表现力、感知力。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其中“兮兮”是构词量最多的一个后缀。“兮”是古代汉语里的一个语气词。先秦时期楚地出现了一种具有浓厚地方色彩的新诗体—楚辞,在句中使用语气词“兮”是这种诗体形式的突出特征之一。汉中历史上属于楚文化的西北边缘地带,“兮”在现代汉语里已经不使用了,可它却在汉中话中被顽强地保留了下来。这也同时说明,汉中话与楚文化相融合的特点。
第二,如前所述,由于其四周皆山所形成的封闭地理环境,加之在解放前通婚范围大都在十公里以内。故其方言一旦形成便很少受外来因素的冲击,同时还保留了大量古代的词汇。
保留了汉语中较为正规的词语,并且用语婉转、含蓄。例如家中来客后,要接待客人,就说“我给你配置点开水”其中的‘配置’在现代汉语中是不常用的,是沿袭古代的用语。“配”就是“配给”,置有“摆,设”之意,《史记•李斯列传》:“置酒咸阳宫”;同时这里的‘开水’也不是一般所指的“烧开的水”,而是指蛋汤或者汤圆之类的东西。劝来客留宿,说成“你黑了立下算了”,这里的‘黑了’指的是晚上,‘立下’指的是留宿。还例如,女儿长大出嫁,说成“把女儿启发了”,这里的‘启发’便是嫁的意思。保重休养身体叫“将息”,与李清照《声声慢》中“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的意思完全相同。“年时”在汉中话中指“去年”。宋朝苏痒《菩萨蛮》:“年时忆着花前醉,而今花落人憔悴。”这里“年时”与“而今”对举,表过去或去年之意很明显。汉中方言中的“嚣薄”指东西厚度小,质量差,往往容易破碎。《西游记》16回:“嚣嚣薄翅好乘风。”其中“嚣、薄”同义连文,“嚣”即“薄”义。汉中方言中布、纸、板状物等薄、质量差都叫嚣薄。像这样的古老词汇在汉中方言中频繁使用的例子还很多,如:天上的星星叫“星宿”;角落叫“阁落”,通常前面还要加上“恰恰”以表示地方的隐蔽性;有时还在口语中使用即使在古代汉语的书面语中也不常用的一些词,“这件事我给他廪咐了几次了”,这里的‘廪咐’有叮咛,嘱托的意思。“你把这件事知会他一下”这里的‘知会’则有告诉、通知的意思,整句话意指将此事通知他一声。吃饭也可说成“喋饭”,喋在古代汉语中就有“吃东西”的意思,如《史记•司马相如列传》:“唼喋菁藻,沮嚼菱藕”。
第三,汉中方言中的一些词语,通常用词性相同词义相反的两个词构成,表示和这两个词词性意义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新词。这类词构成特殊且语义较为丰富。其实普通话中也有这样的词,如“反正”,在“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信”这个句子中,“反正”已经脱离“反”与“正”的本义,成为一个副词表示肯定的语气“无论如何”。表达这一意义的还有“横竖”。汉中话善于从普通话中吸收养分,根据这一规律,造出了其他一些更丰富的词汇。例如“红黑”,本来是指两种颜色,作名词用,但在汉中话里是副词,指“无论如何,不管怎样”如:我劝他歇下,他红黑不听,说啥都要走。有时也用作“黑红”,用法意义同“红黑”相同。再如“迟早”,它既有普通话中“或早或晚”的语义,如:这件事迟早得有个了结。但在汉中话中另一个习惯性用法是表示“经常,没有例外”。如:张三家女子,迟早见到都收拾得水水淋淋的。还有“日月”,也并不是指太阳和月亮,它通常用在否定句中,如“这人莫日月,搞不成啥事”,形容人没志气没能耐,或事情无聊没意思。这类词往往有多重义项,在不同的
语言环境中有不同的理解,要根据当时的语境来判断。
第四,形容词类中多出现以人体某一器官如,眼、手、脚来形容的。
眼:好看叫顺眼,麻烦叫麻眼,讨厌叫日眼,没良心叫白眼(窝),束手无策叫干瞪眼,事情乱而无序叫没眉眼,嫉妒别人叫害红眼,巴结权贵叫势利眼,有点子有办法叫有板眼。
手:帮忙叫搭手,熟练叫老手,紧俏叫抢手,出售叫脱手,努力肯干叫挖抓手,零碎的体力活叫手手活。
脚:上坡叫爬脚,走路叫拐脚,岔路叫撇脚,不穿鞋袜叫净脚,能干重活叫力脚。
这类词汇或委婉,或讽刺,或幽默,或戏谑,妙趣横生,丰富了汉中方言的表达方式。
第五,名词尤其是表动物的名词后常常加“娃”,表达正如普通话中儿化所表达的“小,喜爱、亲呢”的感情。如:猫娃,兔娃,蚕娃。人名后面也习惯加“娃”,表达亲切的感情。这一点是受陕西关中一带方言的影响。著名作家贾平凹中的凹,读作wa1,就缘于其小名“平娃”。
第六,疑问代词、指示代词后加词缀。疑问代词“哪里”用“哪特咕”或“哪界咕”,如:哪特咕有卖棉鞋的?指示代词“这里”用“这特咕”或“这界咕”,“那里”用“唔特咕”,如:再往前走,唔界咕就有一家。“谁”是“谁个”,如:这里头谁个是村长?“怎么”是“咋个”,如:咋个就没选中你呐?“为什么”是“哪门”,如:哪门是他,就不是你?“什么时候”是“啥长咕”,如:啥长咕你才能不叫人操心?
第七,
量词单一,‘块’可以用做任何东西的量词。如“一块人”、“两块飞机”、“三块桌子”、“走了四块汽车”。甚至连单一的“块”都可以省去,这保留了古汉语中数词后省略量词的特点。如“今儿来了三客”,“卖了二百鸡蛋,买了四猪娃”,在发音时,数词的读音重读并延长。
第八,
句末的语气助词主要有“吧”、“嘛”、“噻”、“哩”。表达说话人的不同语气和感情色彩。如“吧”大多用在疑问句中,“你去吧?”“吃了吧?”。“噻”则多用于祈使句中,表示请求、劝阻等语气,“你去噻”、“来噻”、“甭走噻”等。“噻”和可以和“吧”连用,“你去吧噻?”就等于“你到底去不去?”有加重语气的功能。“哩”多用在陈述句后,表示陈述一件事,“他去哩”表示他准备要去,“他在那儿干活哩”则表示正在干活。
总之,从词汇使用上,汉中方言既是四川方言与关中方言的分界线,同时又是多种方言交汇而成的产物,有它自身的特点。它仍属于北方方言的范畴。
胡裕树先生说过:方言是全民语言的分支,在一定的地域内为人民服务,它的有用成分不断地被普通话吸收,成为全民语言的词汇得以日益丰富的重要来源之一。汉中方言和普通话正是这样互相渗透吸收,没有绝对的分界线。正如上面所举的汉中话例子,偶尔也会在普通话中闪现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