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汉子气的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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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宗三:充盈“汉子气”的哲学家
默认分类2010-10-06 18:56:47 阅读13 评论0 字号:大中小订阅
汉儒(道)家多有“品题”之论,品题乃对人“评头论足”,以分出高下之别。
不过,就儒家“品题”而言,其落脚点乃在于一“诚”字。
一则取“诚”之朴实、真诚之意:朱熹对先儒曾有这样的评价,“仲尼无迹,颜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
孔子尽是明快人,颜子尽岂弟,孟子尽雄辩”,概言至圣须澈里澈外,至诚如一,畅快利落,无所隐藏。
正如孔子自表心迹:“二三子以我为隐乎?我无隐乎尔。
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极言做人做事须明快、至诚而不罗嗦。
二则取“诚”所蕴涵的古朴、狂狷之气,所谓“即便义愤之心思亦了当地表现于外”,一如孔子所言“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子路篇》)。
当代大哲中,真正能做到至“诚”的为数不多,堪称珍品。
而在诚实之中明快且充满狂狷“汉子气”的哲学家更是凤毛麟角,现代新儒家的代表牟宗三先生则是这珍品中的逸品。
先说牟先生治学之“拙”气。
牟先生治学用力之深、之猛,近人无出其右者,而其所用之力在近人看来无疑皆为“拙”力——货真价实地抄、诵经典文献。
青年时代为弄明白逻辑是怎么回事,竟然毫不犹豫花掉生活费买来罗素和怀特海的晦涩玄奥的《数学原理》,然后象小学生似的一个命题一个命题的去抄,去演算推演,花费数年光阴亦在所不惜,这份“笨拙”的苦工岂是他人能下得了的?更何况这“苦功本身”却完全由兴味所致而无半点功利?在其天
命之年,为研究宋儒“二程”之学,亦是用苦且拙的功夫。
由于《二程遗书》中有许多章节并未标明到底出于何人之口,为了区分二程思想,牟先生又开始采用了“抄文献”的做法;并且抄了数遍,直至烂熟于心,凭藉内在的领悟而最终将二程思想分的停停当当,这种由拙而巧的考据之法怕是他人所学不来的。
至于研读康德,则更是四十余年如一日,不离不弃,极尽“拙”力,终将之与儒贯通,开显出现代“新儒家”大气象,以至于后人将之称为“中国新儒学巨,宝岛最著名哲人,使古老中国智慧显示真理度,将儒家义理推上划时代高度”第一人。
今天做学问的年轻人,则“聪明”多了:诸如“剪刀加糨糊”的复制、粘贴、不加考证的随意“定论”,等等比比皆是,所以在这个躁动的环境里很难再出现大师级的人物。
做学问哪有不吃苦的!
牟先生的“倔强”气。
牟先生的倔强气可谓直逼其师熊十力。
熊十力先生的倔强劲在《新唯识论》中表现的淋漓尽致,由于熊著《新唯识论》与佛学相抵触,其师欧阳的另一弟子刘衡如著《破新唯识论》破斥之,而熊则以《破(破新唯识论)》以应对之。
同样,牟先生的倔强气在与另一大儒梁漱溟的交往中亦尽显其师之“遗风”。
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牟宗三以自己的薪水与友人创办《历史与文化》,该杂志因牟本人的雄健文章而引起梁漱溟先生的注意,并要求订阅之。
牟先生顺便写信给梁,要他警惕左倾势力,并提出若干“规劝”。
梁漱溟以为牟宗三所言悖谬,将牟的来函加以答批寄回。
牟宗三也不示弱,将梁的批语剪下来挂号奉还,以示决裂。
这倔强的行动,给素有倔强刚烈之称的梁先生印象极其深刻。
30年后,香港大学某教授访问大陆,拜谒梁漱溟先生时,说起牟总三,梁先生依然记忆犹新:“他把我写给他的字,一片片寄还给我,脾气真大!”沉默片刻,又说:“没想到他今天以哲学家名于世矣。
”牟先生脾气之倔强由此可见一斑。
当然,牟先生的倔强绝非不讲情理,相反,牟先生的倔强来自于他的率真、不掩饰的直接呈现。
牟先生的“率真”气。
率真者,率性也。
牟先生的率性乃是从心田里迸发出来的“真诚”之外在表现。
上世纪五十年代,牟先生在《中央日报》上发表的几篇文章,被蒋(介石)总统看到,颇合胃口,于是便嘱咐管文教的张其昀将文章的作者找来见见。
国人素有“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之传统,若是换了别人,被总统召见,怕是求之不得。
而牟先生听说总统要安排日子召见,轻描淡写一句“不想被总统召见”竟将蒋总统拒之门外了。
亦由于文章的缘故,牟先生的山东老乡拎了水果去看他,聊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不注意时,牟先生不见了,
学生去书房去找,发现他竟在卧室睡着了。
“婆婆妈妈地淡扯一气,不如去睡觉”,这种做派也只有率性如牟氏者做得出来。
因为率性,所以也就不管总统还是闲客,不投缘,则无须多想,一概拒之,绝无丝毫拐弯抹角的闲扯。
当然,这种率真也让他饱受失业之苦。
1956年在香港举行的人文学会上,一位军官出身的人物与会,讲自己读《大学》的体会,也许是职业使然,其报告中不着边际地引用了孙中山和蒋介石的言论来附会。
牟宗三的率真之气又上来了,忍不住声色俱厉道:“做学问时要一心做学问,抛开一切,不要留恋过去的包袱,也不能把学问和政治混在一起,这是不尊重学问,学问一定不能做好,学问的纯洁性和客观性就给污染了。
”(陈特《学不厌教不倦的楷模》)由于他的耿直和率真,结果当时被学校找了个接口给挤兑走了。
然而,牟先生一生都未改其直率之性情。
牟先生的率真还表现在不“避讳”上,牟氏在飘转云南大理之时曾经在荒村野店里沉沦,以至于其师熊十力对着其他学生大骂自己的得意门生:“牟宗三,人很聪明,可以成器,就是爱嫖,这也成不了大器。
”孰知从沉沦中走出来的牟宗三终成大器,在后来的回忆中,牟氏并不讳言自己的“沉沦”,他的率真亦如奥古斯丁对上帝的虔诚一样,亦不隐瞒任何细节,这种率真是当下人们普遍缺乏的,现代人都忙于包装,有谁敢于自我揭疤?国内某一以儒者自称的学人在评判牟氏之学时,曾一票否决,“牟氏逛窑子,算哪们儒家?”孰不知,孔子亦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说,更何况儒者亦要求君子须“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无疑,那位先生对牟先生的要求似乎苛刻了些,不过,若该先生以“完美圣贤”之标准而要求牟先生,合当是牟先生的福气,若是心存他念,气量则未免小了些。
当然,笔者绝非为牟氏辩护,率真之人哪里需要辩护?
牟先生的“傲”气。
恰如其师当年曾在北大声称“当今之世,讲晚周诸子,只有我熊某能讲,其余都是混扯”之狂放,牟先生亦是狂放之人,晚年牟先生曾对其弟子言:“中华民族就剩下这点元气(指保存在港台的儒学),还(对我)不放心。
”(朱维焕《牟宗三先生的生命光辉》)牟先生亦是将自我看成儒学慧命相接的承载者、传递者和弘扬者,他的人生就是为此而来的。
牟宗三先生的狂放甚至狂傲不是“空许”的,乃是由其夯实之学养、玄思之睿智所奠定的。
这里笔者不谈牟先生的所获的“有形”荣誉,只说一件事实。
德国的波昂大学因受牟宗三的影响而开始讲授牟宗三哲学,这是自海德格尔翻译《老子》之后,德国大学里对中国哲学举动最大的一次。
一个以出大哲学家著称的国度,重视中国哲学“从牟宗三”开始,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据说,德国大学开始的“牟宗三哲学”竟达到“听众之踊跃,几到欲罢不能之势”,可见牟氏对哲学研究之精深亦可见牟氏哲学在异域之影响。
牟氏同其师熊十力先生一样,也是孤傲之人,对一般人看不上眼,自然自己也就落寞且孤寂了,在《五十自述》中,牟氏曾有“凡我我述,皆由实感而来。
我已证苦、证悲,未敢言证觉”之说,可谓其自然心声之流露了。
对于孤傲,其师熊十力晚年曾自辨说:“人谓我孤冷,吾以为人不孤冷到极度,不堪与世谐和”,“凡有志于根本学术者,当有孤往精神”(《十力语要》卷四,《高赞非记语》),这同样也适用于牟宗三。
牟先生推崇“汉子气”,还表现在对《水浒》的偏爱。
一个睿智而深刻的哲学家竟然爱一群草莽英雄,未免让人匪夷所思。
牟先生曾用佛语来品味评判《水浒》。
他说,《红楼梦》是小乘,《金瓶梅》是大乘,《水浒》是禅宗。
他爱《水浒》爱的是率直的英雄,爱英雄硬汉子的妩媚——那些汉子是帮野人,有的是拳脚和义气,为义所在,顶天立地,生命是无曲折的,受不得一点委屈。
这便是“好汉做事好汉当”的潇洒和气度,是禅宗的“当下即是”和“明心见性”。
牟先生对水浒推崇之至,竟言:“我的感觉,(水浒)颇不易写出。
比写起哲学系统还难。
然而我未曾倒下去。
我只是因读了点圣贤之书,渐渐走上孔圣之路。
假若有归宗水
浒境界者,必以我无出息也。
”当然,牟先生所推崇的汉子气非盲目的,而是求其干脆、直截和了当。
牟先生认为,追求哲学真理若不在意现实、名利等牵挂,就是汉子气;否则这里照顾几句,那里敷衍几句,这是婆气,怎能成大器?研究哲学除了具有水浒英雄的汉子气外,还须有“不为成规矩俗套所粘滞的…逸气‟”,要有“原始的宇宙悲怀”。
牟先生认为,汉子气为儒家之勇,逸气为儒家之智,而“原始的宇宙悲怀”则是儒家之仁。
据说,牟先生论述上述观点的文章《哲学智慧的开发》一经刊出,便显洛阳纸贵。
在港台,这可是激励了数代青年人的大文章。
至今读来,亦有
牟先生以勇猛、睿智和率真立世处学,上世纪五十年代,徐复观曾以“智者型”来品题他;当他去世之后,有人将他比之于天台智者大师的“位居五品”,可谓“名副实归”了。
遗憾的是,且不言我们已无此等智慧大师存在,就连其勇猛率真的阳刚汉子气也已渐成绝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