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萧红小说的女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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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萧红小说的女性意识

作者:李孟园

来源:《北方文学》2019年第18期

摘要:萧红作为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的女作家,始终关注着下层劳动妇女的苦难命运,她以别具一格的女性视角,深入劳动妇女的生活,塑造了一群受侮辱、被迫害的女性形象,抒写了社会动荡时期女性群体如动物般麻木的生存状态和她们所背负的民族与个人的双重枷锁。本文将以萧红作品中女性的生命苦难为中心视点,具体从封建文化束缚、男权压迫、女性自身的异化三个方面来探讨,揭示千百年来女性不幸命运的根源,进一步彰显萧红作品鲜明浓厚的女性意识。

关键词:萧红小说;生存困境;女性悲剧;女性异化

萧红是20世纪中国文学史上一位具有惊世才华的作家,她短暂的一生颠沛流离,充满了感情伤痛,弥留之际两手空空,遗恨颇多。正是由于她悲惨的人生经历,才得以拥有敏锐的生命感受和特殊的情绪记忆,使得她在文学史众多有名望的女作家中脱颖而出,成为独具特色、璀璨夺目的存在。萧红作品的自传性很强,字里行间流露着对女性生的坚强,死的挣扎的悲剧命运的同情。女性,这个受尽了几千年压迫与欺辱的群体,在中国历史文化话语空间中一直处于边缘地带。她们被剥夺主体地位,丧失自我意识,被男性视为传宗接代的生育工具。萧红在经历自身精神压抑的同时,也看到了广大乡村土地上数万劳动妇女的不幸,她用细腻而真实的笔触,描绘了女性在残酷的时代环境下挣扎生存的图景,同时也对造成女性痛苦、畸形的社会历史根源作了纵向开掘。萧红作品里深沉的女性意识既体现了她的人道主义精神,又显露了她对爱与温情的追求。

一、封建伦理道德视野下的女性

萧红笔下的女性,生似蝼蚁,用血汗和生命浇灌了一片生死场,匍匐在自然暴力与封建传统文化暴力的脚下,甘愿做奴隶。在东北这块辽阔肥沃的土地上,女性背负着父权、夫权、族权三座沉重的大山,没有话语权力,没有经济地位,她们的思想被放到封建意識形态中规约,行动被放到传统文化形态中考察,她们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灵上都受到了毒害和虐待,成为封建专制文化的牺牲品。

萧红写出了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言语行动自由的限制。《小城三月》中的“我”和翠姨去参加继母同族人的婚礼,婚礼上我看到到场的女性都有一个特点,即穿衣保守又庄严,这无疑是封建伦理对女性着装的约束。在《呼兰河传》中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的迫害更是到了威胁生命的地步。小团圆媳妇才十二岁,因为能吃爱笑,左邻右舍都嘲笑她,为此她遭到了婆婆残忍的虐待:婆婆把她吊在梁上,让家里的成年男性狠狠地抽打她,昏倒了就用凉水浇醒,甚至残忍地用烧红的烙铁烙她的脚心,将小团圆媳妇折磨得不成人形。事后,婆婆还在请真人给小团圆

媳妇抽帖儿的时候算精细账,大段的内心描写不仅展现了婆婆对小团圆媳妇生命的漠视,同时也展现了女性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她的生存价值也就不存在了的悲剧。

萧红还看到了封建伦理道德是女性追求婚姻幸福的阻碍。父母包办婚姻制度便是封建文化束缚女性婚姻选择的表征。《小城三月》中的翠姨心爱外貌俊秀的堂哥,但她不敢表露心迹,因为此前她已被家人安排相亲,与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订婚,而且寡妇之女的身份也让翠姨心中自卑,自觉配不上堂哥。她既无力抵抗强制的婚约,又害怕追求自己的幸福,封建婚姻制度的密网压得她透不过气,最终导致她郁郁而终。还有《呼兰河传》里的王大姑娘,身子壮实,声音洪亮,干活有劲又麻利,村里人都夸赞她心灵手巧,定能旺夫。然而当她不顾父母之言和冯歪嘴子在一起后,她的能说能笑、膀大腰圆、力大如男在大家看来竟是有违伦理,伤风败俗之象,从村里人对王大姑娘反差强烈的前后态度可以看出封建伦理道德对女性的戕害之深。

萧红也道出了封建伦理道德剥夺女性人格尊严的真相。在萧红的小说中,很多女性不仅要承受物质生活的贫乏,承受精神与肉体的折磨,更可悲的是,她们连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尊严也被除去了,她们的名字便彰显着女性实际生存地位的低下。名字是一个人的标志,而萧红笔下的女性的名字,黄良子,陈姑妈,王婆,王大姑娘等都带有明显的奴役所属意味,有的女性甚至没有名字,而是用一些简单的符号称呼。此外,封建伦理道德强制女性泯灭个性,将温顺贤淑视为女性的行为准则,只求满足男性的审美标准,从不在意女性的主体尊严。打渔村的月英嫂就是典型的例子,她美丽动人,性格温和,从不肆意大笑,也不吵吵嚷嚷,然而这样善良又柔和的女子却要受到生活的蹂躏,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她的丈夫见她的伤好不了,放弃医治她,对她动辄打骂,任凭她的身体被污秽的排泄物浸泡,蛆虫乱爬,月英最后被埋在了乱葬岗。乱葬岗在《生死场》中不止出现一次,那里不仅是很多女性美好年华的埋葬地,也是所有女性苦难的终结点,是女性无法逃避的最终归宿。乱葬岗这一意象,揭露了封建伦理道德笼罩的日常生活下,女性生命尊严缺失的血淋淋的事实。

二、男权话语空间下的女性

自古以来“三从四德”便是女性恪守的生活准则,它是从男性的利益需要出发,为女性定下的道德规范要求。在这些要求的背后,体现的是男权对女性性别特征的隐去,和女性被私有化的历史悲剧。萧红也正是洞察到了这一点,将自己深刻的人生体验融进小说创作中,将由男性霸权导致的女性的真实困境展露无遗。

首先是女性的身心被奴隶化。在男性世界里,无论男性是否位于权力中心,他都拥有奴役女人的权力,哪怕最无能的匹夫,也可以强迫、压制女性。在《王阿嫂的死》中,萧红把妇女群体的胆小与怯弱写得十分传神:“张地主走来了,她们都低下头去工作着。张地主走开,她们又都抬起头来;就像被风刮倒的麦草一样,风一过去,麦梢又都伸立起来……”(1)《生死场》中的成业并不爱金枝,对她的感情只是出于身体原欲的发泄。不管是金枝生病时还是在金枝临盆前,成业对金枝都没有情感上的关爱,有的只是性欲的释放。婚后的金枝为家庭忙碌,为丈夫和孩子操劳,换来的却是成业丧心病狂的对待。金枝后来决定去哈尔滨谋生,本来只想

安稳地赚几个钱,然而等待她的却是更黑暗的未来,在那座冰冷的城市,金枝成了独身汉觊觎的猎物,她再怎么反抗也无力抵挡肉体最终被糟蹋的结局。

男性的威权,女性的卑贱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中,连寺庙中的神像都带有浓厚的男权色彩:老百姓求子求孙不先去娘娘庙,倒先去老爷庙,因为大家不敢违背重男轻女的天道;娘娘庙的塑像一个个都是温顺的样子,即使是女鬼,面目也不十分可恶,完全没有老爷庙里的塑像那般凶神恶煞,老爷庙里的塑像之所以威严凶猛,便是让百姓生畏,俯首帖耳,而娘娘庙里的塑像之所以慈眉善目,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那便意味着可以随意轻视欺辱。从这些生活细节中可以看到,萧红用细致入微的笔法刻画了女性在物质匮乏的生活重压下,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下,自身的性别特征被消解,灵魂与肉体均受奴役的悲剧。女性的身体只是供男性享受取乐的私有物品或交易商品,精神则完全臣服在男性的威权之下,女性,被迫成为奴隶的奴隶。

其次是女性的肉体被工具化,这主要体现在女性的生育痛苦上。生育是女性必经的一条人生之路,人类的发展依赖于代代的繁衍。一条生命的孕育与出世是如此美丽又庄严的过程,然而在萧红的小说中,“生育”成为了导致女性走向死亡悲剧的重要原因。在《生死场》中,萧红专门开辟了一章名叫“刑罚的日子”来描写女性的生育苦难,她以动物的生育引出人的生育,展现了女性血肉模糊的恐怖生产场面:“一点声音不许她哼叫,受罪的女人,身边若有洞,她将跳进去!身边若有毒药,她将吞下去。她仇恨着一切,窗台要被她踢翻。她愿意把自己的腿弄断,宛如进了蒸笼,全身将被热力所撕碎一般呀!”(2)在男权世界里,女性分娩,与母猪母狗产子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种动物性的行为,男性为此不必承担任何痛苦,甚至压根不在意:自己的女人在鬼门关前挣扎,丈夫却像个酒鬼似的凶狠地闯进来,抓紧身边的长烟袋扔向几近晕厥的产妇,嘴里说着最粗鄙恶毒的话,而可怜的女人,只能痛苦地坐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萧红曾说:“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3)她一生的不幸都源于她是个女人,萧红就是通过女性的生育痛苦,探索着女性悲惨的命运,传达着女性关于生命的普遍而深远的悲剧感受,即女性的身体从来不属于自己,她们只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生殖符号。

三、集体无意识观照下的女性

萧红笔下女性的悲劇不只在于几千年来承受着封建伦理道德和男性霸权的压制与迫害,还在于她们自身将这种双重压迫内化为自然的,合理的状态,使之成为历史的集体无意识,在这种无意识的驱使下不自觉地接受奴役,麻痹自我。

《生死场》中女工店里的女人,每一个都是为生活所迫背井离乡而心灵扭曲着的人。她们自己被男性践踏肉体,却把金枝受侮辱后的遭遇引为谈资,秃头胖子和周大娘还劝她“惯了就好了!那怕什么!弄钱是真的,我连金耳环都赚到手里。”(4)她们自认作为女人,要想在城市立足下去,用肉体赚钱是最快捷的方式。在生存面前,她们选择了妥协,精神上承认了出卖肉体的合理性,凌辱的苦痛也难以动摇她们麻木的灵魂。这些妇女在精神惰性的支配下,已经站到了女性的对立面,丧失了善恶是非观,麻木到逆来顺受,不自觉地异化为封建势力和男权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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