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无处寻,深愁与谁诉——浅谈秦观恋情的情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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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无处寻,深愁与谁诉
——浅谈秦观恋情词的情感轨迹
系别:中文系 班级: 13级中文(1)班 姓名:李文静 指导教师:杨敏
摘要:秦观作为婉约词大家,所作的词历来为人称道。在他所有的词中,恋情词最具有代表性。秦观的恋情词影射了他的一生。在他生活的不同阶段,恋情词蕴含的感情不同。以秦观的生活经历为引,他在早中晚三个时期的创作之中经历了:苦难生活--时代缩影,苦难转移--言为心声,苦难背后--消极避世这样的情感轨迹。在三个不同阶段,词作中的伤情随着他所受的磨难逐日递增。这种以恋情表达抑郁之情的写法可能是一种寻求心理安慰的方式。
关键词:恋情词;苦难生活;苦难转移;苦难背后
秦观,北宋后期词人,苏门四学士之一,以才情著称于世。作为北宋文学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他受到后世之人的敬仰,他的作品也受到大多数人的关注。作为婉约词大家,秦观的词备受后人推崇。南宋张炎曾说过秦观的词“体制淡雅,气骨不衰,清丽中不断意脉,咀嚼无滓久而知味。”(张炎《词源》)董士锡认为“少游正以平易近人,故用力者终不能到。”(董士锡《介存斋论词杂著》)由于秦观个人的经历很是坎坷,故而,秦观的词在各个时期表达的感情不同,这一点从秦观描写恋情的词中可见端倪。
一、苦难生活——时代缩影
“感情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文学艺术来源于生活,文学作品往往是一定时期社会生活的反映。”[1]要评价某部作品,必须要从作者自身及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出发。秦观作的词清丽凄婉,是婉约词的典范,然而这种婉约,伤心之美却并不是他幸福生活的源头,反而代表了他生活的不幸。一切事物的结果都是由某些特殊又深刻的原因造成的,而秦观的不幸来源于当时的社会文化环境以及经历挫折后敏感忧郁的性格。
(一)外部环境的影响
秦观生活于北宋时相对比较安定的时期,外患较少,经济相对繁荣。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分析,人的需求是逐层递增的,在生活需要等基本的物质需求得到满足之后,人就会追求精神层面的生活。因此,北宋文人多追求精神方面的满足,在文学创作方面表现为文学作品(词)中注重描写内心感触,我们耳熟能详的有“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晏殊《踏莎行》)“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怀旧》)“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苏舜钦《水调歌头·沧浪亭》)等。这对秦观的创作产生了一定影响。
另一方面,北宋时期党派斗争比较激烈,且持续时间较长,
所以北宋文人的诗词中或多或少都有一点颓废的气息。而北宋文人中元祐文人受到的伤害最大。他们在被贬之前饱受捕风捉影的文字游戏的伤害,在被贬后又被政敌们“绞尽脑汁罗织新罪,运用多种政治手段横加迫害。”[2]所以词作中感时伤逝之感较强,一向豪放不羁的苏轼也不例外。苏轼个性自由奔放,豪放词写得很成功,但是这些豪放词却免不了颓废的结尾。他一边畅想“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转瞬却自己放弃了做个好梦的机会,独叹“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苏轼《临江仙》)。同时期的晏几道词中的感伤之情更浓。受父亲晏殊的影响,他的宫体词自成高格。但父亲晏殊(官拜宰相)的逝世以及之后家中家外的变故(晏殊34岁时,二哥晏承裕狎妓被检举。三年后,晏几道的朋友——皇宫门吏郑侠看到王安石变法后农民流离失所,激愤之下将见到的惨状汇成图呈给皇帝,要求罢除新法。之后在朝堂上大谈时政得失,被奸佞追捕,与他来往密切的亲友全部被逮捕入狱。因晏几道与郑侠有诗词唱和和书信往来,郑侠被抄家时,受牵连入狱。)使他性格变得极为敏感脆弱。因此,他的词作中多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孤独与伤感。他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自说自话。词中弥漫着“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晏几道《临江仙》),“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晏几道《鹧鸪天》)这样的伤感氛围。
在这样的社会文化大背景下,秦观词多于诗,词中多身世之感的现象是一种必然结果。当然,他的词风多婉约缠绵,偏小女儿腔调则与他自己的经历和性格有关。
(二)自身经历的影响
“性格是无数行为共同作用产生的结果。”[3]秦观的性格较为忧郁,感情细腻,但这是他在中后期生活中表现出来的。在早期生活中秦观较为乐观,作的词较为明快,词多是描写春天欣欣向荣的景象,既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行香子》)的喜悦,也有“珠帘十里东风,豪气俊如虹。”(《望海潮》四之一)的洒脱。但是后来被牵连,接二连三的打击磨灭了他的豪情壮志。
秦观(1049-1100),字少游,一字太虚,号淮海居士。他的一生可用坎坷二字形容。
“学而仕则优”几乎是历代学子的共同追求,秦观也是如此,他希望借由科考这条路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所以在少年时期,秦观在他的故乡高邮读书学习希望能一朝登第,进入官场。然而他的科考之路注定不会顺利。元丰元年(1078),秦观第一次参加科考,他信心十足,换来的却是落榜。这次失败给了他
当头一棒,他反思之后决定“退居高邮,杜门却扫,以诗书自娱。”(秦观《掩观铭》)。元丰五年春(1082),他重整旗鼓,再度应举,却依旧逃不开名落孙山的命运。二次考场失利,浇灭了他的信心。自叹“杏园憔悴”“此恨谁知”(秦观《画堂春》)。两次失利后,他虽然有怨有恨,但依然没有放弃通过科考致仕的路子。元丰八年(1085),三十七岁的秦观第三次参加科考,虽则一波三折,但终是以喜剧收场,成功考取了进士。
三次应举后,终于登科及第,本该是好事,然而由于时运不济,秦观的仕途也是一波三折。出仕恰好在北宋党派竞争激烈的时候,因此秦观也被卷入其中。元祐六年(1091),任秘书省正字,同时兼国史院编修官。元祐八年(1093),很得圣心,这一时期是秦观为官时期最风光的时候。但是好景不长,随着高太后崩逝,哲宗亲政,再度启用新派,恢复新法,。反对新政的官员被打压,因为恩师苏轼隶属旧党,作为其得意门生的秦观也被牵连。
绍圣元年(1094),秦观坐党籍,出为杭州通判,在前往杭州的途中被陷害继而被贬至处州做了监酒税。在处州被诬陷写佛书被削秩。之后一贬再贬,先后到郴州、横州等地。元符元年(1098)被朝廷除名,徙至雷州。元符三年(1100),哲宗驾崩,徽宗即位,结束党争,召回被贬官员,然而不幸的是,52岁的秦观在返京途中逝于藤州。
对秦观个人而言,他的一生是不幸的。但是对于文学史,尤其是词学史而言,秦观本人的不幸是词学史的大幸。
肖鹏先生在《宋词通史》一书中将宋词史做了具体划分,他认为,秦观应当属于英神哲词坛(肖鹏按用断代研究的方法将两宋词史分为十个“断朝词坛”,也就是十个不同阶段:太祖太宗词坛、真宗词坛、仁宗词坛、英神哲词坛、徽宗词坛、高宗词坛、孝宗词坛、光宁宗词坛、理宗词坛和度宗元初词坛。[4]),并且在熙宁词坛崭露头角。但由于上述种种原因导致他个性忧郁,心境不如常人开阔,企图在创作中找到宣泄,才使他“将身世之感打并入艳情”[5]自成一格。所以从某种程度而言,秦观恋情词影射了他的一生。
二、苦难转移——言为心声
以秦观一生的经历为引,可大致将秦观的创作期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读书致仕期;第二阶段为在京做官期;第三阶段为外放贬谪期。秦观在这三个阶段心境不同,所以词中表达的感情不同。从第一阶段往后发展,受到的挫折和打击逐渐加重,所以词中的哀怨之感在逐步加深。
(一)前期:杏园憔悴凭栏倚
少年时期的秦观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词作不失朝气。他曾作“菖蒲叶叶知多少。惟
有个、蜂儿妙。雨晴红粉齐开了。露一点、娇黄小。”(《迎春乐》)、“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行香子》)来展现春日的美好。也曾生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鹊桥仙》)的浪漫。更有“花发路香,莺啼人起,珠帘十里东风。豪俊气如虹。”(《望海潮》)的豪迈。然而,随着几次科考失利,秦观词中的豪气逐渐消失,儿女情愁类的字眼开始显现。
元丰元年(1078),秦观第一次参加科考,以失败告终。此后他收敛了狂放的性子,正视自己的不足,静心苦读。虽说第一次失败并没有磨灭他的信心,但还是在他心里种下了失落的种子。
元丰二年(1079),秦观作《满庭芳》:
山抹微云,天粘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销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楼望断,灯火已黄昏。[6]
这阙词充分寄托了秦观科考失利后的不甘和无奈。
词的上阙写景。今昔对比之下尽显失落。仅“空回首”三个字,就将作者的失意伤心勾勒出了。而紧随其后的“斜阳”、“寒鸦”、“孤村”更是为全词添了几分孤寂寥落之感。词的下阕抒情,看似写离别的悲伤,却又像是作者本人的自嘲。纵然赢得“薄幸名”,却依旧挡不住高楼望断,佳人难再寻的命运。正好自比秦观自己少年闻名,却难以中举的悲哀。
元丰三年(1080),秦观又作《八六子》,以怀念故人(他曾经爱过的歌女)为由,抒发自己壮志难酬的失落: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刬尽还生。念柳外青骢别后,水边红袂分时,怆然暗惊。无端天与娉婷,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正销凝,黄鹂又啼数声。[7]
写这阙词时秦观三十二岁,科举考试失败,未能谋得一官半职,心中苦涩难言。在这种处境下,回想起以前与故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苦恼着今后该何去何从,他发出一声长叹。这首词作者起笔直入主题。“恨如芳草”句为全诗奠定了感伤的基调。之后“青骢别后”“红袂分时”等虚景实写,令往昔种种清晰地呈现在读者眼前,今昔对照下,凄凉之意油然而生。下片作者用“怎奈”“哪堪”等词进一步抒情,表面上看他是在不愿写与佳人离别的离情,实则在诉自己有才未能得到施展的恨。但此时“愁”尚可消,结句的“正销凝”句不止是写作上的留白,也是作者内心的留白,他在感叹自己壮
志难酬,但也只是慨叹而已,他还是抱有一丝期待和渴望的。
怀着期待和一腔热血,秦观重整旗鼓,再次踏上了科考的征途。元丰五年(1082),秦观第二次参加科举考试,但上天又同他开了个玩笑,第二次科考又失败了。这次失败使秦观的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创伤。同年,他写了《画堂春》一词:
落红铺径水平池,弄晴小雨霏霏。杏园憔悴杜鹃啼,无奈春归。 柳外画楼独上,凭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8]
古人大多喜爱借景抒情,秦观也不例外,这首词就是一首典型的伤春词。暮春的傍晚,小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铺径”的落花无人清扫,“憔悴”的杏花孤零零的开着,枝头上杜鹃长啼令人心乱,依柳而建的阁楼上,有位姑娘手捻花枝,独自哀叹。可见这哀这愁有多深多重。据徐培均先生考证,这阙词与应举有关:“词云‘杏园憔悴杜鹃啼’,非一般写春景,而另有寄托。”[9]王国维有“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10]一说。秦观的词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秦观词中的一景一物都表露出词人怀才不遇,知己难逢,不知何去何从的痛苦。他再也不是那个豪气如虹,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开始体会到现实的残酷和生活的无奈。随着这种无奈和悲哀的加重,他词中的愁怨,以及有着萧瑟、失意之感的意象也多了起来。
(二)中期:幽独不凡无人赏
元丰八年(1085),秦观第三次参加科举考试,这次他如愿以偿考取了进士。这原该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但是他只是得到了做官的机会,并未能施展拳脚。报国无门,又无法反抗,秦观只能将一腔幽愤尽数倾注在诗词中。这些诗词中极具代表性的有《水龙吟》和《虞美人》。
《水龙吟》作于元祐四年(1089)左右,是秦观为蔡州营妓娄婉所作。
小楼连远横空,下窥绣毂雕鞍骤。朱帘半卷,单衣初试,清明时候。破暖轻风,弄晴微雨,欲无还有。卖花声过尽,斜阳院落,红成阵、飞鸳甃。 玉佩丁东别后,怅佳期、参差难又。名缰利锁,天还知道,和天也瘦。花下重门,柳边深巷,不堪回首。念多情,但有当时皓月,向人依旧。[11]
整阙词从表面上来看,是描写男女恋情。上片从女子出发,写女子在楼上看到男子策马而去,点明词的主题是离别。紧接着又写当时的天气以及周围景色,“弄晴微雨”“红成阵、飞鸳甃”等哀景的描写,渲染出了离别的愁绪。
下片从男子角度出发,回想旧事,以今昔对比的手法诉说佳人难再寻的悲伤。“天还知道”句读来更是令人扼腕。明·沈际飞曾经提到“天也瘦起来,安得生致?少游自抉其心。”(《秦观词新释辑评》)
如果联系实际情况,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