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牛党”现象的经济分析

“黄牛党”现象的经济分析

杜宇玮

摘要：以车站黄牛党为例，从经济学角度对其存在原因及社会福利效应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理性人特点、供不应求、刚性价格、信息不对称等市场失灵及制度缺失等因素共同决定了黄牛党存在的可能性与合理性，从而导致了这种现象屡禁不止；黄牛党的存在虽然会带来一定的消极作用，但同时也具有资源配置效率和积极的福利效应。因此，政府不应简单地运用强制性手段进行打击，而应从经济引导、法律制裁及公民教育等多种渠道给予正确引导与治理。

关键词：黄牛党；配置；社会福利；公平

“黄牛党”，即人们通常所说的“票贩子”，其通过某些途径购得或获取作为稀缺资源的票证后，以较高的价格倒卖给急需这些票证的需求者，从而赚取差价以获利。这种现象是经济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投机行为，其不仅广泛存在于火车站、机场、体育馆、电影院、演唱会等传统票证场所，随着销售渠道与方式的多样化，也开始在商场、医院等大型零售与服务场所大量出现。由于这种套利行为游离于正式的市场规则及法律许可范围之外，因而成为各国政府所严格禁止和打击的对象。然而，对“黄牛党”的打击与围剿往往只能起到一时之效，风声过后，黄牛党会如雨后春笋般地出现在各个角落，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那么，黄牛党为何屡禁不止？是否应该禁止？应该如何进行治理？对于这些问题，仅仅从道德或法律层面来分析，可能无法得到有说服力的理性解释。本文就以车站黄牛党为例，从经济学角度对其存在原因及社会福利效应进行分析，为市场治理与实现公平正义提供有益的建议。

一、“黄牛党”存在的原因分析

（一）“经济理性人”的私利驱动

在市场经济中，所有经济主体都被认为是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经济理性人”。消费者所追求的是自己的效用最大化，通过较低的价格来购得自己所需要的商品，来满足自己的需求欲望；而生产者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通过各种有效的手段如降价、广告等使自己的产品以尽可能高的价格销售出去。他们的一切行动都是以满足自己的私欲为前提的。同样，在价格相对固定的车票市场，一些比较聪明的投机分子就看准了消费者——旅客的特殊需求，以低成本通过各种渠道购得车票，然后以更高的价格转售给旅客，从而赚取其中的差价，于是就形成了黄牛党市场。黄牛党活动隔绝于主流经济活动之外却能长期存在，屡禁不绝，归

根到底还是因为其中存在的利益驱动[1]。

（二）车票市场的供不应求

价格理论的权威、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艾智仁教授说，资源稀缺是人类始终面临的难题，人们所需要的东西，总是不足够的；穷人的需要固然得不到满足——他们需要更有营养的食物、更保暖的衣服，富人的需要也同样得不到满足——他们要更多的别墅、更长的寿命。同样，节假日期间的车票显然也是一种稀缺物品，因为在这段时间中要乘车的人远比所供车票数量多。无论怎样分配车票或采取优惠补贴措施，比如按排队先后顺序、年龄辈份、职业差异、学历高低或籍贯等标准实施差异化分配，都只能满足一部分人的需要，而无法实现绝对的公平。况且对于不同人而言，其往往会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标准，从而表现出不同的偏好，从而无法取得一个一致性的标准。另外，车票价格是固定的，导致人们并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支付能力和意愿来选择消费。因而价格无法充当有效的资源配置调节器，富人（高支付意愿的旅客）和穷人（低支付意愿的旅客）都只能拥挤在排队队伍中，而车站也很难不断地举办车票拍卖大会。因此，必须形成一个车票的二级交易市场，以进一步优化资源的角色，黄牛党的出现方法恰恰给予人们公平的选择机会，从而缓解了供不应求的状况。

（三）车票市场的信息不对称

当交易的一方掌握有另一方所未知的信息时，交易便处在不对称信息结构之中。显然，掌握信息的一方会利用对方的“无知”，侵害对方利益而谋求自己的利益。而处在信息劣势的一方，也并不一定轻易地被欺骗，他们或许会怀疑对方所提供产品的真假和优劣；为了使风险最小化，他们往往会与掌握信息的那一方进行讨价还价，最终在一个双方都满意的价格上成交。

在车票交易市场上，信息不对称也是普遍存在的。一方面，消费者（旅客）不熟悉铁路部门的售票业务。比如，铁路部门一般规定旅客在退票时收取20%的手续费，而黄牛党就哄骗旅客是扣50%的手续费；同样，规定春运期间只要在开车前6小时就可以退票，但票贩子可能谎称是前12小时才可以。另一方面，客运高峰期间车站工作人员心态比较浮躁，当旅客去询问时态度比较恶劣，敷衍了事，导致旅客不易理解具体的业务内容，这就更加增加了旅客相信票贩的花言巧语，这也促成了车票市场的信息不对称。结果，欲退票的人考虑到退票排队的繁琐，为了减少损失，经过短暂的讨价还价，就心甘情愿地把手中的票以比票面价格略高的价格拱手转给黄牛党，这就成为黄牛党的一大票源，也成为黄牛党市场存在的基础。

（四）消费者心理与行为因素

消费者作为市场中最重要的一个部分，其心理和行为会极大地影响整个市场。许多消费者之所以不讨厌黄牛党，是因为买黄牛票可以避免排队成本甚至规避“空手而回”的风险，从而实现自己的利益追求。

在火车站，尤其在春运或五一、十一长假期间，长长的买票队伍让人望而生畏，排队的人群中大都是一脸焦急，甚至有的人在经过长时间的排队，到最后却发现票已全部售光，再

加上回乡的急切、工作事务的匆忙以及在外乡逗留的种种不便都使得排队的成本变高，在无票可买的情况下这部分旅客更加有对车票的渴望。部分旅客经过仔细权衡，认为与其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排队买票，不如退而求其次，选择与黄牛党进行交易，让黄牛党获取适当利益，自己则可以得到节省时间精力和及时回家的好处。黄牛党正是看透了旅客的这种心理，创造了另一个市场（二级交易市场），从而满足了那些不愿意排队而宁愿出高价买票的，以及那些买不到票而又不愿意等到次日或更长时日的那些旅客的需求。

（五）有关部门的暗箱操作

在假期等客流量很大的时段，车站服务人员也需要付出比平时更久的时间和更辛苦的工作，但是在供不应求情况下车票并不提价，政府也并未补贴其薪酬。所以他们也愿意利用黄牛党，变相将价格分档次，提高平均价格，然后与黄牛党分账。即使在实名制下，黄牛党也只要把愿意出高价购票者的身份证拿到手中，再通过认识车站里面的售票员并给对方适当的利益补偿，就能够拿到实名制的车票，就能够获得购票者付给他们的加价[2]。

再者，有的单位如旅行社、票务公司因业务需要与铁路部门签订有常年购票协议，便有人利用这一合法途径从事“倒票”行为，黄牛党往往只要交少许手续费就可以获取票源。有的单位借用这个渠道专门组织黄牛党为自己公司或个人谋取私利。另外，有的执法人员，如一些车站保安也介入其中，或是与黄牛党达成协议，或是干脆自己就成为黄牛党中的一员。以上种种都促成并保证了黄牛党队伍的长盛不衰。

二、“黄牛党”的社会福利效应

从以上分析可以发现，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失灵及制度缺失等因素共同决定了黄牛党存在的合理性，导致这种现象屡禁不止。那么，这种合理的经济现象是否带来了社会福利的改进呢？政府是否应当对其进行严厉打击与禁止呢？下面就从正反两个方面对黄牛党的社会福利效应进行评价。

（一）消极影响

1. 可能扰乱市场秩序

本来车票只能由铁路部门来提供和销售，因而其价格也是较为固定的。而黄牛党的出现使得原本有秩序的车票市场变得更加复杂。因为在这个新市场上，供需双方可以按照自己的利益进行讨价还价，最后能达成双方都满意的价格，形成一个近似的完全竞争市场，从而打破了原有的垄断，也使得正常渠道的票源不足，导致车站市场（一级交易市场）本就供不应求的状况更加糟糕，这是其一。其二，黄牛票价损害市场交易的公平性。行为法经济学认为，那些远远偏离公平交易参考点的交易都是不公平交易。黄牛党和高利贷的不公正之处在于，其价格远远超出正常票价[3]。有些黄牛党利用旅客对车票特点的无知、粗心大意、贪图便宜、急切心情而卖假票，导致旅客上车后与其他真票持有者争执，扰乱了列车秩序，同时也使铁路部门遭受额外损失。其三，需求者的素质也决定了在供不应求的时候的排队秩序。参与排队的旅客素质越差，秩序会越乱，时间就越长，心理耗费也就越大，导致排队成本增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