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

《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书评

秦承明

2014221060078

《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是原老师书单里所推荐的阅读书目。我读完它，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提笔写一下简短的书评。

这本书是20世纪初德国著名思想家、社会学家维尔纳·桑巴特的代表作之一。首次以德文出版后，几十年内又相继出现了法、西、英、日等译本。本书是“美国例外论”这个领域的开山之作，桑巴特探讨了美国为何没有产生工人运动及它是如何化解工人运动的问题。所谓“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其实是个专门的名词，或者说专门的研究课题。按照马克思的理论，资本主义发展到高级阶段就要导致社会主义革命，但在美国却并非如此。事实上，各种五花八门的“社会主义者”，从欧文到托洛茨基，始终高度关注能否在美国取得成功。然而，美国却似乎始终与社会主义无缘。19世纪末，欧洲大陆社会主义运动风起云涌的时候，大洋彼岸相对风平浪静，即便是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美国社会陷入令人难以想象的凄惨境地，社会矛盾极为尖锐，社会主义革命还是没有到来。再往后，当带有若干社会主义特征的高福利国家在欧洲出现，美国依然无动于衷。尽管在上述各个时期，美国都曾爆发激烈的社会运动，但是最终的结果依然是：美国没有任何有分量的社会主义组织。桑巴特根据各种统计数据和对美国现状的观察，从制度、利益和心理层面，对美国为什么没有社会主义革命或政权作出解释。一方面，从制度层面，美国的政治制度（主要指普选制和宪政民主）和企业制度（主要指计件工资和利益分享）以及西部自由获得土地制度使美国工人对美国资本主义制度有好感；另一方面，从利益层面，美国工人的生活水平高于欧洲大陆工人，使美国工人安于现状、不倾向社会革命。此外，作者在开篇还分析了美国的国民性，美国人有着一种追求财富和成功的强烈动机，这种精神特性深深扎根于美国资本主义经济中，使美国具有了发展资本主义的强大精神基础。

除了作者在书中提到的制度、利益和心理因素之外，我个人认为，美国没有真正的社会主义，还应该与其充分的社会流动和机会有关。美国之所以没有导致社会主义产生的社会矛盾，最大的原因在于美国是个充满机会并且社会流动性强的国家。在美国，通向成功的道路向所有勤奋努力的人敞开，这也是美国梦的真谛，而这个对机会平等的追求和保障也使得美国人在面对理想的时候更倾向于靠自身的努力，而面对失败的时候将责任归咎于自己的努力不够，当然这并不绝对。美国公民都有参与政治的机会，并且只要你有能力就可凭借自己的努力经商或从政而取得成功。美国的机会平等不仅表现在权利上，还表现在物质条件上，在

人口增多导致利益纷争的时候，西部广袤的土地为人们创造了新的机会，有效削减了矛盾爆发的可能性。奥巴马当选美国总统的事例最能证明美国的机会是向所有人敞开的，或许美国仍然存在着贫富差距，存在着家族政治，但不可否认的是，成功的机会在美国也是相当巨大的。

事实上，学界对于桑巴特的这一论题，也提出了一些反对声音。美国学者韦伦兹就旗帜鲜明地反对“美国例外论”。所谓“美国例外论”就是说，社会主义是世界发展的潮流，而美国在本应该有的时候却“例外”地超出了这一潮流。韦伦兹认为，美国并不是例外的，社会主义是一个临时的历史阶段，也就是说社会主义才是一个例外，而美国是自然而然地按照自己的逻辑在发展。韦伦兹甚至认为美国是社会主义伦理原则的发祥地：早在‘社会主义’一词进入公共英语词汇之前，（北美殖民地）宗教的契约思想、美国革命关于反抗压迫性权威是人的自然权利的宣言、早期州宪法中关于共同财富的超验的认同、建设无阶级国家的思想、以平等为中心的思想”都可以归入社会主义之列。韦伦兹进一步指出，社会主义在美国表面上的失败部分地应归因于它的某些关键内容被广泛接受，也就说社会主义中的某些合理成分已经融入美国的资本主义制度，为其所用。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由于桑巴特和韦伦兹二人所观察的视角不同，从而得出截然不同的观点。桑巴特所说的美国没有社会主义，是从国家政权的角度理解的，他强调的是美国没有爆发像前苏联和中国那样的社会主义革命或者说建立那样的社会主义政权。若从国家的层面讲确实如此，这是无可厚非的。而韦伦兹则是从社会层面理解这一问题的，他强调美国社会中存在社会主义因素，甚至认为美国的一些社会思想都部分地构成了社会主义的伦理原则，所以他认为，美国并不是例外地没有社会主义。我们说，思想不在同一层面的讨论是没有意义的。个人所持立场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就很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所以，对于桑巴特和韦伦兹这两位学术名家，我们不能武断地评论说谁对谁错。但是，实事求是地说，桑巴特的论断是有一定的历史局限性的。桑的这部著作写于1906年，是在对20世纪初的美国社会的观察思考中写就的，20世纪初的美国社会是一个各方面都更适于发展资本主义的社会，比如在那个时代，工人可以摆脱资本主义束缚去西部当农场主，作为美国人，你可以选择加入或撤出“资本主义”，而且两个选择都不错，日子都过得很舒服，工人有着十足的安全感和满足感，这又怎么会使他们去搞革命反对资本主义呢？此外，在非西部的工厂工人同样有着满足感，雇主会向工人出售股票，将工人纳入经营管理中，引导工人以雇主身份思考经济问题。试想一个似乎是在为自己公司打工的工人又怎会起来反抗自己的“衣食父母”呢？然而，在21世纪初的现在，情况就远非如此了。首先，西部已经没有20世纪初时那么多的自

由土地了，想自由的当农场主并不容易甚至不可能了；再者，现在美国的劳资关系也并不像20世纪初期那样“亲如一家”。所以，我认为美国没有社会主义政权并不是绝对的，桑巴特也仅是基于他那个时代而阐发出的原因，当这些有利于美国资本主义发展的条件失去后，美国发展出社会主义政权也未可知。所以说，我更欣赏韦伦兹所指出的社会主义在美国表面上的失败部分地应归因于它的某些关键内容被广泛接受。现在的事实表明，并没有纯之又纯地社会主义或资本主义，很多情况下，是兼有两者的合理成分。这一点可以看看北欧国家，英国、甚至现在的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