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何以该受敬畏 ——自然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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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何以该受敬畏

——自然笔记

▓杨文丰

蚂蚁乃灵蚁,更是“人蚁”。

——手记

1

眼前的她就是蚂蚁王国的蚁后、女王,是蚂蚁社会的缔造者。

她一直还记得奠定她历史地位的那个洞房花烛夜:她与雄蚁一见钟情后就在飞行中交尾(这亦是悲喜交加的使命),降落大地后随即就脱去四翅。当时,她大抵凭本能已感到了尘世的莫测,有动物可能来袭,衰弱的身体能否繁育足量的蚂蚁也未可知。不是曾有不计其数的“准蚁后”,在完成婚飞后,却没能活到开国大典吗?

好在大地一直在敞开慈母般宽厚、温暖和稳实的胸怀。她择一处土质松弛的所在,掘了直径十几毫米深三十厘米宽约六厘米的竖井,这就是所谓的巢,初级阶段的巢,神圣的产房。

她听到卵在自己的体内正悄悄地发育,自己的体重却在一天天变轻。正处在饿死与新生的十字路口,她。

小蚂蚁终于孵化出壳了。这第一批幼蚁无人帮她哺育。她只好拖着疲软的身体,嘴对嘴饲这批幼蚁以食物,直至孩子们成年。

有待首批幼蚁成年后,她才算稳坐了江山,独享清福。她深知还需改变方式不断交配,多繁殖后代,确保蚁国人丁兴旺。

她开始有了成就感。

她的王国由她和丈夫、工蚁及兵蚁四种蚂蚁构成。

王国的阶级分工单一,古板,严明,却又自成体系;每个蚂蚁的阶级地位、职责,乃至各阶级成员的身体造型,都是由神严格匹配好的。

如此的王国体系,奉行特定的“蚁道主义”,生命、生存、职能与体制法则同构,甚至比人类所谓儒家文化里的君臣父子观、贵贱等级观更严格,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构建此等王国体系,不靠桃园结义盟约,不靠公文,不靠行政命令,也无须预定组织原则,无须票决。

至于国家体制,连同立国宪章及一应道德及行为规范等也同样该由神匹配的,既奇特又鲜明,严谨如同机器,简单得像二二得四,将蚁国的“职能”推向极致。

作为如此蚁国的女王,她拥有群体中堪称硕大的体型;作为母亲,她腹部阔大,生殖器官发达——是唯一能产卵的蚂蚁,这意味着她是这一群体所有蚂蚁的母亲。至于她的短触角、小胸足,甚至无翅,似乎都不要紧,做稳最高统帅才是最重要的。

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怀念第一任丈夫——国父(父蚁),这死鬼其貌不扬,头又小又圆,上颚不发达,触角更细长,为何自己会与之相见恨晚呢?这死鬼还那么短寿,洞房花烛夜才过,就丢下我蚁后走了。

她似乎更关爱少说多干的工蚁(职蚁)。工蚁多为雌性。这些工蚁,小复眼,还是极微小的单眼,倒是上颚、触角和三对胸足还算发达,适于劳碌奔走,这一切似乎都是为做奴隶而天定了的。工蚁的个头尽管在群体中最谦卑,却是最能体现蚂蚁精神的子民,数量最多的臣民。

值得同情的是那些无翅的雌性工蚁,只得做工作的机器;不但一辈子也无法婚飞,既被丧失了爱的权利,丧失了生殖能力,还得一生辛劳建巢穴(尽管没有具体的建造蓝图和工头指挥,却建成了非常环保、节能的艺术品),搬食物回家,照顾蚁卵喂养弟妹,照料蚁后一应的生活起居,而蚁后可是寿比南山可以生活15年——工蚁们假如一朝罢工,蚁后就只有等死的命,好在罢工的可能性至今乌有;根本不存在罢工的土壤,在蚂蚁社会。

蚂蚁王国既然是帝国,就不可能没有军队。蚁军是清一色的兵蚁。

兵蚁、工蚁都全心全意地侍奉、效忠女王。

如此的能分不同类型的生灵,个体既合作又能照顾幼体,劳动分工系统更是明确,毋容置疑,已是典型的“社会性昆虫”。

如此的社会性昆虫,与其说是一个超级生物体,一个特殊部落,一个极权主义国家,不如说是坚实无隙的铁板般的精神意志,这个精神意志的价值指向,是生存为大,劳动光荣,合作至上,更是强权统治,是以蚁后为中心的国家主义。

所谓的个人主义抑或个体,在蚂蚁王国那里全是子虚乌有的,即便有也是没有意义的,抑或说个体和整体已是合一的,个体本质上已完全彻底等同于整一个王国,等同于铁板般坚硬的精神意志。

如此的一丁点儿也不以个体为本的蚂蚁社会,居然发展成如此抱团强盛坚硬骇人的整体,可真真是生物界的异数啊!

2

我一直坚信拥有非凡生存策略的蚂蚁,完全有资格是尘世最热爱生活、性灵最独异的杰出生灵之一。

如此的生灵是否拥有自己的哲学呢?很久以来我都在质疑这个问题。

在美国学者吉姆•罗恩曾看来,蚂蚁不但有自己的“哲学”,而且其哲学还是四部哲学,依次为永不放弃、未雨绸缪、期待满怀和竭尽全力。我想,如此的哲学虽说不上缜密,但已抵及了蚂蚁的精神内核。

想想看,在这大地上所有的生物里头,蚂蚁的智慧足以使之未雨绸缪。他们储备粮食,备战备荒。北风时至,再辛劳的蚂蚁在严冬到来时,也难于觅食,而长期进化所形成的蚂蚁的年生物钟,却会提示其尽早做好食物储备;他们在冬天到来前搬杂草种子入巢,一部分作过冬食物,一部分留作翌年播种。澳大利亚有一种工蚁甚至会将自己的身体当作食物储藏罐:采集花蜜后吞进肚子,任凭被填塞成怪异的形状,再独自驯顺地把膨大的身体倒挂在巢穴的天花板上,静待被随时取食。

他们经营农场,发展畜牧业。蚂蚁农场业已逾五千万年,而人类从事农业的历史才不过一万多年。

蚁穴农场的作物是怎样的呢?蚁类学家说是类似蘑菇的真菌(已发现有五百五十三种蚂蚁所种植的真菌)。人类的农作物大部分是有性繁殖,而蚂蚁种植的真菌却是无性繁殖。蚂蚁懂施肥,肥料即自己方便的排泄物。蚂蚁还慧眼识珠,只要一辨出威胁真菌的野生菌孢子,就即刻将之搬走,蚂蚁还会以抗生素作“除草剂”。

蚂蚁气味相投,在这方面可断断比人类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类气味相投含义独特。蚂蚁

已将气味作为判别是否一路人的标尺。蚂蚁以“信息素”在蓝天白云下联络、沟通,光明正大。信息素就是蚂蚁分泌的芳香物,是蚂蚁天地常挂常新的“红灯笼”。

蚂蚁,一个个都在为王国的利益觅食,绝不会首先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谁发现了食物,惊喜之余首先想到的都是赶紧搬运回家。凡自个儿有能力背回家的,都会马上动手背回家;要团队合作才能搬回去的,则先在食物上撒布信息素,再衔一小块回巢,一如雁过留声,沿途就留下了芳香讯号。闻香蜂至的蚂蚁,纷纷加入搬运行列,于是乎,天幕之下,就出现了搬运诸如蛾、蝶、小虫一类庞然大物的绵长的蚂蚁队伍,秩序井然。

因了身上的信息素,客死他乡的蚂蚁,就会被辨识而得以尸骨还乡。

作为小小的生灵,蚂蚁的视野必然十分有限。好在他们重视方向路线。与其说着眼于未来,不如说是靠对太阳方位独特的感应,以周围景致作参照物,而把握方向路线。蚁类学家曾用漏斗状的工具遮掩回巢蚁的路,仅留一个约略可见蓝天、太阳的小孔,结果他们仍可准确地回家;改用大黑板遮住上空,且黑板低至他们无法看见上天时,就会六神无主,迷失方向。他们是大地上的向阳蚁。

蚂蚁面朝大地,心暖恋家,在大地的各个角落都能存活。他们回家主要靠直觉计程。蚁类学家做过一个残忍的实验:他们在距蚁巢10米远的地方预先放好食物,然后把捉来的一批蚂蚁分成三组,将一组的腿锯短1毫米,一组的腿则接像接高跷一样加长1毫米,结果被改变了腿长短的两组蚂蚁,尽管归心似箭,但驭食物回家都错估了家的位置:与正常腿蚁比,长腿多走了5米,短腿少走了5米。

在这风雨飘摇的世道,雨水泡浸蚁窝的事时有发生。一旦雨水袭来,蚂蚁都会组织起来,一边堵通道一边转移至窝的下部、深部。生活在下层的蚂蚁,熟悉土壤固有的疏水性和吸水性,修炼得已不至于不管雨水大小都匆忙搬家了。

黑夜总是铺天盖地弥漫而至,细小的蚂蚁与大地上再庞大的东西,在夜幕下都难于见出形体的大小,近乎平等。黑夜与白天递嬗交替,也一样造就了蚂蚁的生活节律。

尽管蚂蚁对黑夜一直保持高度的敏感,甚至警惕,但是,蚂蚁却不懂得黑夜是艺术的象征,总喜欢居于黑暗的所在。夜幕还未降临,他们就早早归了温暖的家,哪怕离家再远,也要往家赶。小时候我玩恶作剧,黄昏时朝蚂蚁回家的必经之路洒过大滩热水,也放置过火碳,对蚂蚁而言这些已甚于李白眼中的“歧路”了,蚂蚁至此,经由片刻的犹豫后,总会聪明地绕道而行。

在泱泱地球村,喜当主子奴役其他特种的并非只有人类。蚂蚁也蓄养家奴。据考生活在蚁巢中的节肢动物就可达3000种。蚂蚁好蓄产蜜昆虫。难于想象蚂蚁是如何驯养家奴的。被蓄于蚁巢的那些蚜虫、介壳虫、角蝉和灰蝶幼虫们,也因驯服而渐次丧失本性,身体功能大为退化,甚至已无法跳跃了,堕落成了天天产“酒露”的奴隶。

蚂蚁嗜糖之习性,经由乌江边“汉室江山蚁聚成”的迷幻,已为世人熟知,而蚂蚁有无似曹孟德那般对酒当歌,人类却未可知,只是蚂蚁蓄养家奴蚜虫,却断断与其嗜“酒”有关。这蚜虫身长五六毫米,当蚂蚁举起触角轻搔其屁股时,蚜虫都会乖乖翘起屁股,喷出一股含糖很高的“酒露”,这个,蚂蚁相当爱喝。

与其说蚂蚁深爱家奴,还不如说其与蚜虫已建立了利益关系,我想。冬天,蚂蚁会将蚜虫卵藏入蚁巢,以免冻死,风暖日晴的正午,又会将蚜虫卵搬出蚁巢晒太阳。翌年春天,小蚜虫降临人间,蚂蚁则会把这些对命运尚且朦胧的小生灵驭出巢外,让他们吃上新鲜植物。

3

我最近才晓得,作为群居性动物的蚂蚁,还是异常古老的昆虫,其历史可上溯至1亿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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