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动结式补语意义的语义指向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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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动结式补语意义的语义指向研究摘要:汉语动结句式的补语语义指向是复杂的。它需要以整个交际事件为最大语境确定其语义联项,以百科语义知识为基础确定其搭配的项数,以语义重合度或对应程度确定其搭配能力,才能最终确定补语的语义指向。通过语义指向来研究动结式的补语问题能够消解一些歧义问题,而且能连贯得解决问题。
关键词:汉语补语语义指向
一、引言
朱德熙(2001)认为:“动补结构是现代汉语里非常重要的一种句法构造。印欧语里没有跟它相对应的格式。简单的动补结构是由两个动词或者一个动词一个形容词构成的。”汉语的动补结构主要有两中;一是动趋式,如“瓶子漂出岩洞”;二是动结式,如“妈妈晾干了衣服”(沈家煊,2003)。在后一种结构中,补语都位于动词的后面,但其修饰的对象却不相同,看下面的例子:
①我吃饱了饭。
②我吃完了饭。
③老王愁白了头发。
④老五自己倒满了酒。
句①中的补语“饱”是指“我”饱了;句②中的补语“完”即可指“吃”的动作结束,也可指宾语“饭”没有了;句③中的补语“白”是指宾语“头发”白了;而句④中的“满”指酒杯满,而“酒杯”却没有出现在句子里(也可以指“酒满”,后面将论述到)。虽
然补语的位置一样,而且都由形容词充当,而它的意义,或者说与之搭配的成分却不一样,由此可见动结式补语意义的复杂性。
自八十年代以来,针对复杂的补语语义问题,学者们从不同的角度对其进行了大量研究,现概括如下:
1)从语法的角度:如马真、陆俭明(1997),詹人凤(2000);
2)从语义的角度:如梅立崇(1994);
3)从句式配价的角度:郭锐(1995),袁毓林(2001),宋文辉(2004);
4)从认知的角度:熊仲儒(2004)。
从上面的概括中可以发现,对补语的语义问题的研究是随着语言学研究的发展而不断发展的,如从传统的语法分析到语义解释,再到形式语言学最后到近来比较流行的认知语言学解释。以往的研究加深了我们对该问题的认识,但都无法对补语语义问题的各个方面做出统一的解释,有的只研究问题的一个方面,如宋文辉(2004),就是只研究了补语的语义指向为动词的情况。因此,本研究在以前研究的基础上努力寻找一种解释力更强的方法,以尽量能够解释补语语义问题的各个方面。
二、本文的研究方法—语义指向
以前的一些研究,如宋文辉(2004),也冠以语义指向的帽子。但我们认为他们的语义指向,更象是研究目的,而不是研究方法,即通过其它途径来研究补语的语义指向哪一成分,或与哪一成分搭配。语义指向作为一种方法,一直以来欠缺方法的理论构建,在性
质、范围、内容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界定,而且对具体问题的研究还处在描写阶段,缺乏解释性。鉴于此,我们认为以往的补语语义指向研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语义指向的研究。税昌锡在2003年发表了《论语义指向的内涵》一文,对语义指向这一方法的各方面进行了归纳、总结与发展。现将主要内容介绍如下:
语义指向的内涵可以概括为配、项、指、联四个方面。“配”指成分间语义组配的能力,也就是说一个成分在语义上能够跟另一个成分组合的可能性,体现为结构内部成份间语义上的双向选择性,它是语义指向赖以存在的基础。例如,“他喝醉了酒”中的“醉”是与“他”组合,还是与“酒”组合。这就牵涉到了一个语义限制的问题,“醉”是一个有意识的人发出的,而不可能是一种物体发出的,所以它只能跟“他”搭配了。
“项”指语义配项,即能与一个成分在语义上发生联系的数项。例如,“他哭肿了眼睛”中的“肿”是与“眼睛”搭配。而“我吃完了饭”中的”完”即可指“吃”的动作,也可指“饭”没有了,这往往会造成歧义句。
“指”是语义指向的方向或方式,如上面的例子即可前指也可后指。“联”指语义联项,即一个语义指向结构体中,与被指成分同时联系的对象,如:“他吃完了饭,就去上学了”,其中,“完”指向“吃”,语义联向是后面的“去上学”。
“配”和“项”是静态地观察被指成分与指向成分的语义联系及其可能性,而“指”和“联”是以指向成分和被指向成分为视点,
动态地反映它们的语义指向性或语义关联性。我们认为,税文是对语义指向这一方法的一个理论建构,为我们利用这一方法进行语义分析提供了原则、方法和步骤,能较好的解释动结式中补语意义的各个方面。
三、动结式补语的语义指向
(1)动结式补语语义指向复杂性的原因
一个动作往往包括动作行为以及该行为所引起的结果,在现代汉语里,这两者分别是用动词和补语结构来表示的,例如“吃饱”,“吃”是动作行为,“饱”是吃的结果。但这两者的结合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历史时期。先秦汉语的的谓语动词基本上是由一个核心动词构成的(石毓智,2011:109),动作结果往往用单独的词来表示。但随着汉语双音化趋势的不断发展以及人的概念结构的不断变化,加之外来语言的不断影响,汉语的动作和结果成分不断融合,就形成了汉语特有的动补结构。由于补语都位于动词之后,而其修饰的成分位于句子甚至是语篇的各个不同位置,由此造成了汉语动结式补语语义指向的复杂性。
(2)动结式补语的语义指向
沈家煊(2003)通过对动补结构的考察认为,汉语具有很强的“附加语构架语言”的特征。对动补结构来说,补语是核心语,动词是附加语。经验告诉我们,当我们对动结句式的意义进行处理时,我们总是以补语为中心寻找与其搭配的成分。
在动结句式中,补语大都为形容词,表示物体所处的状态,用
来说明动词所表示的动作对话语中的物体所产生的影响。在一个简单句中,表示物体的名词性成分往往处于主语和宾语的位置,所以补语指向的项很好确定,然后再根据补语与主、宾语之间的语义重合度,根据我们的百科知识便可确定其具体的语义指向。如在例①中,“饱”所指向的项只能是其中的“我”或者“饭”,然后根据我们的百科知识,“饱”形容人吃饭后的某一个结果或者状态,因此其语义只能指向“我”。虽然汉语也说“酒足饭饱”,但“饱”只能修饰人,不会修饰“饭”,此短语是”酒喝足了饭吃饱了”的缩略式。
例①是最简单的补语语义指向,由于人的交际的复杂性,在一个复杂的交际事件中,补语的语义指向需要在多个小句中得到解决,这便是语义联项,例如:
⑤他吃完了饭,就去上学了。
⑥他吃完了饭,接着吃了一个苹果。
如前所述,例⑤句中的“完”指向“吃”,其语义联项是后面的“去”;而例⑥中的“完”指向“饭”,其语义联项是后面的“苹果”。这就消解了“完”在“我吃完了饭”中的歧义。由此可见,语义联项的引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多指成分”而造成的歧义。
在以上例子中,补语的语义都指向句子中的成分,而在某些交际事件中,补语的语义指向并不在句子甚至语段里,它需要根据交际语境以及人的百科知识做出推理,例如在“我给你倒满酒”中,“满”首先可指向“酒”,因为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可以说“酒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