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哲语使用现状的调查与分析

《民族语文》2004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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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哲语使用现状的调查与分析　
何日莫奇 吴宝柱　
清立国之初，称赫哲人居住的区域为“呼尔哈部”、“窝集部”、“瓦尔喀部”、“使犬部”
和“萨哈林部”。

赫哲族族称，始见于《清圣祖实录》，1934年，凌纯声的《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出版后，赫哲族族称广为流传。

20世纪50年代，国家进行民族成份识别后，正式确认了赫哲族。

据1990年第四次人口普查统计，全国的赫哲族人口为4245人（2000年第五次人口普查统计为4640人）。

其中黑龙江省就有赫哲族3759人，其中的3095人居住在佳木斯市。

2001年7月开始到2002年11月，我们对赫哲语使用现状进行了调查，根据调查的结果，对赫哲语的现状进行初步的阐述。

一 赫哲人聚居地的形成　
清初，统一扈伦四部之后，清太祖努尔哈赤挥戈北下东进，兼并北方诸部。

从1599年开始的近半个世纪，对赫哲居住地先后用兵征伐达十七次之多。

随清军迁离世代居住地的赫哲人，成为满族主体的一部分。

据《清太祖实录》，“当时招服的使犬路、诺洛路、右拉忻路路长四十人，主要是分布在今松花江、黑龙江至乌苏里江下游一带的赫哲人。

”清朝在立国之初，对留居故土的赫哲人，亦多方采取怀柔政策，同时要求他们定期纳贡，以示臣服。

1858年和1860年，沙俄政府先后迫使清政府签定了《中俄瑷珲条约》和《中俄北京条约》，自此，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归划俄国版图。

依三江而居的赫哲人也成了跨国民族。

光绪八年（1882年）清朝政府在富锦嗄尔当增设富克锦协领衙门，加强对松花江下游、混同江沿岸和乌苏里江流域的管理。

由此得知，在清入关前被整编的赫哲人一直追随“佛满洲”没有留下自己的民族成分，后融合进满族群体中；归俄罗斯的赫哲成为那乃人，成为俄罗斯公民；在赫哲地区建立治所以后，被编入旗的赫哲人成为“伊彻满洲”，居住在三姓副都统管辖的区域内，成为国内赫哲族的祖先。

早期被编入旗的赫哲四姓和乌苏里江流域的赫哲七姓人员，居住在以三姓成为中心的广阔地区；1882年被编入各佐领的沿松花江下游和乌苏里江流域的赫哲人分别居住在松花江下游、混同江沿岸和乌苏里江流域的二十二个屯子和两个卡伦。

民国初民，赫哲人居住的地区归依兰兵备道统辖，依兰兵备道内先后建立了十个县，赫哲后人主要居住在桦川县、富锦县、同江县、抚远县、绕河县、虎林县。

1930年民族学家凌纯声在调查赫哲人的时候，走过大部分赫哲人生活的居住地，即分布在桦花江流域、混同江流域和乌苏里江流域的6县33个村。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根据实际情况，先后成立了三个赫哲族乡。

如今赫哲人的主要聚居地为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乡的街津口村、八岔赫哲族乡的八岔村，绕河县四排赫哲族乡的四排村，佳木斯市郊区的敖其村。

另外，佳木斯市、同江市绕河镇和抚远县也有赫哲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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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赫哲人转用汉语的情况　
凌纯声先生根据1930年掌握的调查资料在《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中专门研究了赫哲人的语言问题，“今日的赫哲语，实以本来赫哲语为主干，而加入满洲语、蒙古语、古亚洲语及一小部分汉语，另成为一种混合语。

”安俊先生利用1982年和1983年的调查资料写成了《赫哲语简志》，书中写到：“赫哲人由于长期同汉族人民杂居，在社会生活中都已把汉语文作为口头和书面交际工具，除特殊情况外，极少用本民族语言交际。

一般来说，现在的情况是：五十五岁以上的人还能用本民族语言进行交流，五十五岁以下四十岁以上的人只能听懂或说一些本民族的简单的话语，三十岁以下的人对本民族语言则知之甚少，甚至一无所知。

”
2001—2002年我们调查了四村（街津口村、八岔村、四排村、敖其村）、一市（佳木斯市）、一镇（绕河镇）、一县（抚远县）的赫哲语使用情况，考虑到学龄前儿童的语言掌握能力，所以没有把1994年以后出生的人口计算在内。

我们按照在问卷调查中所认为的掌握赫哲语词汇量的多寡，把掌握1000个以上赫哲语单词的人称为在生产生活和其他场合用赫哲语交谈，把掌握300—999个赫哲语单词的人称为在生产生活中能用赫哲语交谈，把掌握1—299个赫哲语单词的人称为在生产生活中偶尔用赫哲语交谈，把不掌握赫哲语单词的人称为在任何场合都不能用赫哲语交谈（下同）。

现列出表格如下：
在任何场合 都能用赫哲 语交谈 在生产生活 中能用赫哲 语交谈 在生产生活 中偶尔用赫 哲语交谈 在任何场合 都不能用赫 哲语交谈 合计 人数 28 42
304 846 1220 百分比% 2．30
3．44 24．92 69．34 100 问卷调查后，根据掌握的数据，对在问卷调查中填写掌握不同数量赫哲语单词的人群进行了目标检验，结果发现，在掌握1-299个赫哲语单词的人群中，绝大部分人掌握赫哲语的单词不足30个。

这部分人平时没有主动讲赫哲语的习惯，只有在被提示或通过回忆才能说出赫哲语单词，而且听得懂的赫哲语单词也很有限。

因此我们把掌握1-299个赫哲语单词的人也归入不掌握赫哲语单词的人群中。

那么，上述表格中的前两项为会说赫哲语的人，占被调查总人数的5.74%，后两项94.26%的人属于不会说赫哲语的人。

调查中发现，赫哲族中无论男女老幼，在日常生活中全部用汉语交流，因为会说赫哲语的人口少，很少有机会构成以赫哲语为交流工具的场所，因此，问卷式调查表明赫哲族中有5.74%的人没有完全转用汉语，而不能说他们在用赫哲语做交际工具。

三 赫哲语使用者的地理分布和语言使用能力　
以下是我们根据调查得到的赫哲语使用者的分布情况、使用能力的数据以及据此得出的结论。

四村、一市、一镇、一县被调查的赫哲人使用赫哲语的百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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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场合都能用
赫哲语交谈
生产生活中能用
赫哲语交谈
生产生活中偶尔
用赫哲语交谈
任何场合都不能
用赫哲语交谈
街津口村8．67 11．33 34．67 45．33
八岔村9．57 15．96 48．94 25．53
绕河镇6．02 7．23 62．65 24．10
佳木斯市0 6．02 2．41 91．57
四排村0．70 0 87．41 11．89
敖其村0 0 4．17 95．83
抚远县0 0 5．30 94．70
从上表可以看出，掌握300个以上赫哲语单词的人主要居住在街津口村、八岔村、绕河
镇和佳木斯市。

四个聚居地中只有街津口村和八岔村掌握300个以上赫哲语单词的人占所在地区被调查总人口数的20%以上。

四排村和敖其村基本没有掌握300个以上赫哲语单词的人。

散居区的抚远县没有掌握300以上赫哲语词汇的人。

因此说，虽然赫哲语使用者分布的高密度区域趋向于赫哲族聚居地，但不能说赫哲族聚居地就是赫哲语使用者分布的密集地。

赫哲聚居地与赫哲语使用者的分布不完全重合。

赫哲语属于阿尔泰语系满-通古斯语族满语支，没有本民族文字。

赫哲语作为独立的语言曾被赫哲人广泛地使用过，那时在赫哲人的生活范围内，赫哲语能够完成赫哲人的交际功能，随着赫哲人生活模式的改变及其他文化的影响，赫哲语的功能逐渐衰退。

原来作为社会交际语的赫哲语，交际能力降低，到20世纪80年代的时候，赫哲语的使用范围已经退缩到特殊的场合和个别的家庭中。

目前赫哲语已不作为主要的交际工具，随着少数高龄使用者的故去，赫哲语作为辅助性交际工具的作用也逐步逝去。

现在留存在赫哲人中的赫哲语，主要是赫哲语单词和短语。

因此说，赫哲语已经到了极其濒危的程度。

参考文献
安俊：《赫哲语简志》，民族出版社，1986年。

姜洪波：《赫哲语现状及其发展对策研究》，《满语研究》1990年第2期。

凌纯声：《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中华民国二十三年，南京出版。

舒景祥：《中国赫哲族》，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9年。

杨茂盛：《赫哲族的源流、分布与变迁》，《黑龙江民族丛刊》1988年第2期。

尤志贤傅万金：《简明赫哲语汉语对照读本》，黑龙江省民族研究所，1987年。

（通信地址：150040哈尔滨市 黑龙江省民族研究所
黑龙江大学满语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