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分析与对外汉语示形量词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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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分析与对外汉语示形量词教学

作者:缑瑞隆

——对外汉语量词教学个案研究系列之一

丰富的量词是现代汉语的显著特点之一。据陈保存等[1][p.1-148]、何杰[2][p.1]和郭先珍[3][p.4]等统计,汉语量词有600多个。除少量的度量衡类专用量词外,大多数量词都编码着事物的形象,即具有示形功能,如“张、面、片”表示平面形状,“条、根、支、丝”表示细长柱状形象,“块、坨”表示立体形状,等等。为了分析的方便,我们不妨将这类量词称为示形量词。

汉语的“数词+量词+名词”句法结构反映了“数目+形状+事物”的语义结构,体现了汉民族在认知客观事物时凸显形状的特点。即使是一些无形可象的抽象概念,汉语也会通过意象转换、隐喻等途径(深层),通过量词的选择(表层)来赋予他们以某种形象。例如,“一条纪律”、“一条性命”中的“纪律”“性命”都是无形的抽象概念,为什么要用表“细长”的量词“条”来称量而不用别的量词呢?再如,“一条鱼”“一条绳子”“一条辫子”“一条线”“一条裤子”“一条胳膊”“一条扁担”“一条路”中的“鱼”“绳子”等都是细长状的,可是“裤头”不是细长的,却可以用“条”称量,如“刚买了一条裤头”就是正常的说法。这是习惯呢还是有理可据的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本族人往往“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留学生更是困惑不解,工具书、教科书又往往语焉不详。因此,量词教学一直是对外汉语词汇教学中的一个难点。

对于诸如此类的问题,传统的语义分析帮不上什么忙,结构主义和转换生成语法也没什么用武之地。语言不仅是人类重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还是人类重要的知识编码体系。不同的语言编码着不同民族对世界的经验和认识。上述问题都与汉民族对外部世界的经验和认识有关。认知语言学从人与外部世界的互动经验出发,探讨语言结构的成因和用法的理据,因而常能在其他理论无所作为之处独显魅力。在多年的对外汉语教学实践中,我们有意识地运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指导量词教学,获得了较好的效果。现将近几年教学的一些体会陆续整理成文,本文即是该系列文章的第一篇。

(一)张面片

这三个量词都具有“平面”的意象,用于称量平面状物体或具有平面状部分的物体,但用法具有不对称性。请看下面的例句:

[1]a. 一张报纸 b. 一面报纸 c. 一片报纸

几张床?几面床?几片床

张张笑脸?面面笑脸?片片笑脸

?三张镜子三面镜子三片镜子

?几张旗几面旗?几片旗

?一张白云?一面白云一片白云

?一张笑声?一面笑声一片笑声

?一张春光?一面春光一片春光

象这样错综复杂的分布情况,如果能找出其底层的某种规律性,对于对外汉语教学自然是十分有用的,下面我们逐个分析这三个量词的认知基础。

先看“张”。“张”的本义为“施弓也”(《说文》),意思是将弓弦绷在弓背上,后引申为“开弓”。这两个义项都是动词义。人与弓互动的方式是人用手拉动弓弦,靠弓背的弹力突然收缩弓弦,将搭在弓弦上的箭弹出去打击目标。人们观察射箭时,最佳的角度是从射手的侧面观察。从这个角度看去,弓的形状随射手拉弓放箭动作的进行而不断变化:由弓背和弓弦组成的“面”时而变大(拉弓时),时而变小(放箭时)。这个不断变化的“面”因其动态特征而具有视觉显著性,从而在意象中得以凸显,使“张”由动词义发展出量词义来,成为称量“弓”的量词。认知语言学的研究表明,词义的引申、词的用法的发展所遵循原则之一是家族相似性,“张”所称量的对象的扩展也是如此。还是以这个“面”为基础,量词“张”又发展出称量具有可张开和缩小的平面状物体的用法,例如:

[2]一张小嘴一张渔网

由此再进一步发展出称量可以卷起或展开或可变化的平面状物体:

[3]一张地图一张笑脸一张年画

一张羊皮一张凉席一张烙饼

最后发展出称量不可变化的平面物或具有此类平面物的物体:

[4]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案板

一张古琴一张桌子一张粉皮

象“床”、“椅子”、“古琴”之类物体,其构型并非只有平面物,之所以用称量“平面”的量词“张”来称量它们,是因为这类物品在与人类的互动过程中,其构型中的“平面”具有功能的重要性:“桌子”、“床”、“椅子”直接与人体接触的部位是其“面”,而它们的“腿儿”则是间接的,“古琴”能够用手弹拨的部分也位于“面”上。当然,“椅子”构型中的靠背因为具有视觉显著性也可得以凸显,这时,就可以用量词“把”来称量(“一把椅子”),因为靠背可以用手“把”住。

现在来看量词“面”。《说文》:“面,颜前也”,即人的脸部,是名词。人的面部是一层皮肤,由此引申出“平面”、“表面”的意思,如“路面”、“桌面”、“床面”、“鼓面”,仍是名词义。再由“平面”、“表面”义引申出量词义,用于称量扁平面状物体或具有扁平面状部分的物体。由于“面”的词义原型是人的脸面,人们所见到的脸多数是意识清醒时的,即处于直立状态时的人的脸面。这时的脸是一个垂直于地面的立面,因此,当“面”发展出量词义时,这个原型意象使得它只用于称量与人互动时处于“立面”状态的事物,如:

[5]三面红旗几面镜子三面铜锣

几面盘鼓四面高墙两面船帆

一面大网

需要说明的是,“网”可以用“张”称量(前文已述),也可以用“面”称量。用“张”时凸显其可以展开收拢的动态特征,用“面”时定格于其被撒开时立面意象。还有,“鼓”可平置敲击,也可立置敲击。前者如现在的“威风锣鼓”中的大鼓,后者如腰鼓。古代军队中作为发布命令的工具的鼓以及县衙门前的鼓多为立式放置,“鼓”用称量立面的量词“面”称量,想必与此有关。

再看量词“片”。“片”的本义是动词义。《说文》:“片,判木也,从半木。”就是将木头破成两半的意思。由破木的动作转指破开的木片,进而引申为“平而薄”的物体,如“布片”、“纸片”、“肉片”、“面片”、“药片”、“卡片”、“明信片”等。再由这个名词义发展出称量“平而薄”的物体的量词义来。石毓智[4][p.126-129]认为“片”是三维形状量词,即它所称量的物体是立体的,如“一片面包”、“三片香肠”、“一片药”、“几片火腿”所指称的事物都是有一定厚度的。但是,据我们的观察,有些并非三维的事物也可以用“片”称量,例如:

[6]一片血迹一片绿色一片汗渍

其中“血迹”、“汗渍”是液体蒸发后留下的痕迹,“绿色”是物体表面反射的光线的颜色,它们都是二维的面。或许有人认为这些痕迹所附着的物体都是三维的,量词“片”反映的是被附着物的形状。问题是这种说法与人们的语感不符,比如,当我们听到“墙上有几片血迹”时,难道脑子里出现的不是面状的血迹而是三维的墙体吗?可见,“片”也可称量二维的面。

既然“张”、“面”、“片”都可以称量平面状物体或有平面状物体的事物,那该怎么解释[1]中的不对称现象呢?“张”和“面”都是个体量词,“片”比较复杂,可作个体量词、集体量词和整体量词,分别记作片g 、片j 和片z 。

先看“片g ”和“张”、“面”用法的差异。“片g”的原型意象中破开的木片具有“属于整体的部分、形状不规则、边缘表面粗糙”的特点,这些特点制约着“片g”用法,能够用“片g”称量的事物大都具有这样的特点,例如:

[7]一片白云几片木片片片血迹

三片花瓣五片羽毛几片姜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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