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流行语的社会文化意义

首都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

2011年第2期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

（总第199期）

专题研究

研究流行语的社会文化意义

仓理新

摘要：中国从21世纪以来每年都由权威机构发布主流媒体流行语，至今已发布20

类以上逾几百条流行语。这些流行语反映的是当代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教育、社会生活等领域的热点问题。跟踪流行语并对其进行深层次研究，是观察当代中国社会变迁的新视角。关键词：

流行语；语言社会学；社会语言学；社会文化

中图分类号：C9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142（2011）02－0114－05

收稿日期：2010－04－10

作者简介：仓理新，女，北京市人，首都师范大学政法学院教授，社会学博士。（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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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本文是笔者对已经完成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的反思。2006年至2009年笔者主持完成社会学课题：当代中国流行

文化研究。（项目号06BSH036）在研究过程中本人以流行语为切入点，探讨流行语反映的社会变迁轨迹。研究成果开发

了一套流行语文化研究丛书和一门深受高校本科生欢迎的公选课“流行语反映的时尚文化”

。笔者在研究过程中深感对流行语进行社会学研究意义重大。

一、语言学和社会学的交叉研究

（一）社会语言学和语言社会学

社会语言学（sociolinguistics ）是20世纪60年代在美国首先兴起的一门边缘性学科。它主要是指运用语言学和社会学等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从不同的社会科学角度去研究语言的社会本质和差异的一门学科。目前中国的社会语言学发展很快，出版和发表了许多有价值的学术专著和论文。尽管各个学派对社会语言学定义有争议，但是笔者认为其研究立足于考察社会因素对语言变化的

影响，落脚点在语言学。

语言社会学（lingual sociology ）是对语言的社会学研究，

探讨语言和社会的各种关系，使用语言材料描写和解释社会行为。按照刘少杰教授的研究，社会学理论的语言学转向（linguistic turn ）兴起大约始于20世纪60年代，它主要是在利科（Paul.Ricoeur ）等人的解释学社会学、哈贝马斯的交往社会学、

布迪厄的反观社会学，福柯、德里达、

利奥塔德等人的后结构主义社会学中体现出来的。哈贝马斯从意识形态批判开展对语言问题的社会学研究，开始了他对社会学理论的重建。他们的思想基础来自于米德（G.Mead ）的符号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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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论、索绪尔（F.Saussure）的结构主义语言学等。

20世纪英语世界最重要的马克思主义文化批评家、文化研究的重要奠基人之一，英国文化社会学家雷蒙·威廉斯（R.Williams）在70年代出版的《关键词：文化与社会的词汇》这本影响深远的语言社会学及文化研究的重要著作中考察了131个彼此相关的“关键词”。他追溯这些语词意义的历史流变，并厘清这些流变背后的文化政治关系。特别考察当历史语境发生变化时，这些语词是如何被形成，被改变，被重新定义，被影响，被混淆，被强调的。他对关键词与社会文化关系的探索为我们了解英国的文化与社会，提供了详尽而有系统的注释，也为他“文化与社会”的研究提供了实际有用的工具，很值得我们借鉴。

梳理文化社会学家的思想，可以发现语言社会学的现实基础建立在后工业社会的基础之上。语言社会学通过语言研究社会生活，落脚点在社会学。目前中国在语言社会学方面的成果比较少，2010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课题指南社会学学科出现了一个近年来不曾出现的题目，即：第45题“流行语的社会学研究”，说明中国社会学界已经注意到研究当代中国流行语是解读当代中国社会变迁的一个新视角。

（二）语言学和社会学的交叉研究

综上所述，社会语言学和语言社会学都是语言学与社会学的交叉学科。社会语言学把流行语看作一种词汇现象。从研究的角度来说，是一种词汇的分类研究。语言社会学把流行语看作反映社会文化的符号，研究角度是揭示符号互动引发的社会变迁。中国每年发布主流媒体流行语为语言学和社会学的交叉研究提供了新的平台。两门学科的交叉研究具体表现为如下方式：

1.语言学公布流行语数据

对流行语的研究基于国家权威语言机构定期发布主流媒体流行语。当代中国从21世纪开始发布主流媒体流行语，目前有两大系统发布流行语，即北京地区和上海地区。北京地区的发布单位是：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北京语言大学、中国新闻技术工作者联合会、中国中文信息学会、中国传媒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上海地区的发布单位是文汇新民联合报业集团新闻信息中心。北京地区从2002年起，每年1月和7月发布两次，选取流行语的媒体从报纸扩展到广播、电视和网站；上海地区从2005年以来每月发布十大流行语，次年年初发布上年度流行语，选取范围基本是报纸，每年都由文汇出版社出版《中国流行语发布榜》。除依靠各自的系统提取流行语外，还举办网民投票活动，根据网民的票数评出得票最多的流行语。目前北京地区每次发布的流行语已有10类以上，每类10条；上海地区每年发布的流行语已超过20类，每类10条。两个地区累计发布的流行语都已超过几百条。两地发布的流行语有许多交叉重复，相比之下北京发布的流行语更注重大事，上海发布的流行语分类较细，更贴近生活。

流行语的发布从纸媒介扩展到电子媒介并日益引起社会的关注。根据北京语言大学新闻发布中心的报道，2009年12月30日，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与研究中心、北京语言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华中师范大学、中国新闻技术工作者联合会、中国中文信息学会在北京语言大学联合发布“2009年度中国主流媒体十大流行语”。此次流行语发布吸引了20余家媒体共同报道，金山词霸汉语为本次发布会提供独家网络视频直播。此前，共发布了14次流行语，其中7次是中国主流报纸春夏季流行语，4次是中国主流报纸年度流行语，1次是中国主流报纸、有声媒体流行语，2次是中国主流媒体流行语。2009年度流行语共设类别和专题13类，分别是综合类、国际时政类、国内时政类、经济类、科技类、社会生活类、文化教育类、体育娱乐类和若干特色专题等。

2007年随着中国传媒大学的加入，流行语的提取从印刷媒介扩展到广播、电视等电子媒介，2008年又增加了网易等5家网站，使流行语的提取来自平面媒体、有声媒体和网络媒体。提取流行语的语料库包括15家报纸、9家电视台、5家广播电台、5家网站过去一年的语料，多达11亿字。在筛选时考虑了流行语的起点、峰值与谷值的落差、流行高峰持续期等相关因素，分析了流行语的变化特点，从而使筛选过程更加精密化、效率化、科学化。21世纪高科技的发展，特别是计算机和互联网的广泛应用，使中国有条件建立具有相当规模的语料库，提取的流行语数据相对客观、可靠，避免了重复收集数据的繁琐过程，节省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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