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汉人入辽脉络分析--以韩匡嗣夫妇墓志材料为中心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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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卷第3期南阳理工学院学报
2019年5月JOURNAL OF NANYA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Vol.11No.3 May2019
早期汉人入辽脉络分析

—以韩匡嗣夫妇墓志材料为中心的考察
崔玲
(台湾政治大学历史系台湾台北11605)
摘要:辽朝统治前期,大量汉人被俘入辽,与契丹等北方族群混居。

绝大部分被俘汉人从事农业,手工业,商业,仅有小部分汉人获得官位,跻身统治阶层内部,拥有显赫政治地位与社会地位,最典型的就是玉田韩氏家族。

韩家二代韩匡嗣历经辽代五朝皇帝,父辈入辽及个人发迹经过与辽初的汉族与契丹族群互动有着密切的关系。

韩氏家族“被俘成为宫分人一为仕/建立军功一与大族联姻”是入辽汉人生存发展的显著模式。

本文希望藉由韩氏家族第二代韩匡嗣夫妇墓志的分析梳理,从迁徙路线、社会流动、族群互动方面挖掘线索,把握早期汉人入辽的脉络。

关键词:韩匡嗣夫妇墓志铭;韩家;辽朝;汉人移民;契丹
中图分类号:K246.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5132(2019)03-0099-06
DOI:10.16827/ki.41-1404/z.2019.03.022
、/•- 1.
一刖吞
“辽之共国任事,耶律、萧二族而已。

”⑴“"自耶律阿保机建国立业起,辽代统治阶级最上层自始至终都是由耶律氏和萧氏组成的集团,被爱宕松男称作一种“半族结合关系”⑵',这与托马斯•奥尔森( Thomas T.Allsen)所认识的早期蒙古社会变动、灵活的政治结盟⑶具有很大差异。

虽然契丹属于原始蒙古族,代表东南蒙古的一大势力⑵',但辽与蒙元时代两种不同的统治核心结构极大地影响了异族政权统治下的政治制度、社会结构、族群关系以及族群政策,更宜接促成入辽汉人群体的早期社会活动与仕途变化。

作为辽朝契丹、汉、奚、渤海四大族群中人数最多的民族",汉族群体在辽朝建立初期的王朝形成过程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特别是早期被俘或归顺的汉人群体。

《契丹国志》称:
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艺荒田。

由是汉人各安生业,逃亡者益少。

契丹威服诸国…。


当时,在辽的绝大部分被俘汉人作为工匠从事技术工作,但也有部分汉人获得官位,甚至跻身统治阶层内部,拥有显赫的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玉田韩氏家族。

邓广铭先生曾说,辽代韩氏家族与辽代皇族同兴衰、共荣辱。

韩氏家族与耶律氏和萧氏二大集团的关系成为了解入辽汉人发展以及辽代南北面官制建立的切入点。

二十世纪30到40年代,首先注意到辽代汉人世家大族作用的学者是罗继祖和魏洪祯,前者对辽代汉臣四姓大族进行了梳理,认为韩知古家族当居四大家族之首;后者则阐述汉人大族在辽代建国前后的重要作用,他们提出的议题为后来的韩氏家族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

70到80年代,学界开始关注韩氏家族谱系及与统治阶层的关系。

王民信根据出土墓志,对韩知古家族世系进行补证,日本学者松田光次也对玉田韩氏家族谱系进行了研究⑹。

王明茹认为辽朝对韩氏家族的重用,是利用汉人地方权贵以治汉地。

蔡美彪在讨论辽代南、北面官制议题时,注意到以玉田韩氏为代表的汉人地主势力的增长以及对军政大权的掌握,他指出这是圣宗以来的变化,可视作汉族封建文明为契丹贵族所接受之表现⑺。

李锡厚对此种说法有所质疑,他强调辽代汉臣群体具有不同的身份、地位,与统治者关系不同,因此应当有所区别⑻如-2“。

1994年韩匡嗣夫妇及其家族成员墓葬陆续出土,为韩氏家族研究增添了更多新证据。

不少学者从家族世系史、汉人任官、政治婚姻、契丹文墓志等
作者简介:崔玲(1978-),女,博士生,研究方向:辽代艺术史、视觉文化史、艺术史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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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多方面对韩氏家族进行了专题分析,成果显著。

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刘凤翥,他不仅纠正了韩匡嗣墓志用典之错误,还考证了韩匡嗣的生卒年⑼,为我们了解韩匡嗣的人生履历提供了更多线索。

萧启庆提出,汉人世家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具有共生关系,汉人精英阶层对于华北汉人社会有着重要的影响,特别是玉田韩氏家族。

韩家归辽最早,与皇室关系最为亲密3)。

因此,作为当时权倾朝野的圣宗大丞相韩德让的父亲,韩匡嗣与夫人是了解辽代韩氏家族社会关系的关键性人物,尤其是韩匡嗣夫妇墓志铭还补充了正史无法获知的个人资料:家世背景、生卒年、夫人家族、儿女婚配,以及当时的汉臣对夫妇俩人的评价、撰者对韩氏家族履历的认知。

《辽史》对韩匡嗣的个人传记记载过简,《资治通鉴》、《续编》及《辽史纪事本末》、《辽史拾遗》则零星记录韩匡嗣与宋满城战役失败等事件,对其他情况一概不述,因此墓志成为把握韩匡嗣个人信息的关键文本。

透过韩匡嗣夫妇俩人的墓志和正史史料阐述辨析,本文主要考察韩匡嗣作为第二代汉人入辽后的社会流动以及族群互动情况。

同时,将韩匡嗣的社会流动情况与《内蒙古辽代石刻文研究》、《辽上京地区出土的辽代碑刻汇辑》、《辽代石刻文编》、《辽代石刻文续编》以及《中国金石总录》所记载的圣宗以前汉人入辽信息加以对比,以把握韩氏家族作为入辽汉人的显著特征。

二墓志概观
1995年韩匡嗣夫妇墓志出土于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白音勿拉苏木的白音罕山,此处是韩氏家族墓地所在⑴」。

墓志记述了自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国起,至辽圣宗统合十一年(993)辽朝最盛期,韩家入辽二代的发展脉络、近百年的谱系与仕官经历(参见表1)。

《韩匡嗣墓志》(简称《嗣志》)为宣政殿学士马得臣撰写,他评价韩匡嗣一生“虽道无适莫,而运有穷通。

”韩匡嗣夫人《秦国太夫人墓志》(简称《夫人志》)撰者三司使邢抱朴则评价韩匡嗣“运当不字,既符云雷之屯,时偶大来,果应地天之泰。

”两文都突出强调韩匡嗣一生的“运”程。

邢抱朴文更直接点明韩家借助了萧氏内闱之力,“圣瞪曰:’隆通后官阶勋爵,并为一品。

'繋我夫人内助之力焉。

”而这在《辽史》及《契丹国史》记载中甚为罕见,足够引发我们对韩氏人生履历的好奇。

表1韩匡嗣及夫人履历表时间姓名地点任职曾祖韩懿玉田未仕
祖父韩融玉田蓟州司马
903父韩知古6岁龙化州述律欲稳俘至北方,宫分人907—909韩知古10—13岁龙化州左仆射,建碑龙化州大广寺913韩知古17岁龙化州遥授彰武军节度使,总知汉儿司事917韩知古20岁柳城拜庄仆射,迁中书令
妻萧氏出生仪坤州
918韩匡嗣出生龙化州二兄八弟
926匡嗣9岁上京韩知古授中书令
926—938匡嗣9—21岁上京韩知古33岁去世。

韩匡嗣善医,直长乐宫。

太宗荫补,与萧氏成婚特授右骁卫将军,改授二仪殿将军
953匡嗣36岁上京太祖庙详稳
景宗即位,授始平军节度使、特进、太尉,封昌黎郡开国公。

寻加推诚969匡嗣52岁南京奉上宣力功臣,俄授上京留守、同政事门下平章事、临潢尹。

封燕王,
改南京留守,留守摄枢密使
妻萧氏53岁封陈国夫人
979匡嗣62岁上京都统,率所部兵南伐,十月战败于满城。

诏数韩匡嗣五罪,赦之。

遥授晋昌军节度使,加尚父、京兆尹降封秦王
981匡嗣64岁丰州西南面招討使,负责西南战务
983匡嗣66岁渠劣山景宗早一年去世。

韩匡嗣去世,追赠尚书令
993妻萧氏77岁渠劣山秦国太夫人去世。

子九人女八人
《嗣志》将韩匡嗣的祖先上推到周成王之弟叔德昌、韩德威墓志及家族六世孙韩椅、韩相、韩元佐,虞,指明韩氏祖先世出昌黎。

除韩匡嗣之外,其子韩以及辽代另一开国功臣韩延徽之孙韩佚、四代孙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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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道等韩家墓志也都认定家族出自昌黎韩氏,这表明在契丹人统治下的汉人实质上沿袭了唐代传统,仍有族望认同的习俗;另一方面借由攀附到周朝王族,显示其出身不凡之心态。

马得臣赞扬韩匡嗣“献子之恩德在人,淮阴之功名盖代”,这里暗示了两件事,一是韩匡嗣与辽景宗私交甚笃,二是韩匡嗣是汉人中少数拥有军功的功臣。

同时,韩匡嗣被描述为善识英才、功绩突出,在辽声名赫赫,所以能够与“世称茂族。

或为后,或为妃,或为夫人,皆岀此一宗”的萧氏夫人结福。

韩匡嗣的入辽过程中究竟发生了哪些事件令墓志撰者如此感叹?墓志对于韩匡嗣的入辽履历又有哪些叙述?墓志这一特殊文本又隐藏了哪些内容?墓志是如何表现韩匡嗣与辽代其他家族之间的关系?将韩匡嗣夫妇墓志中的信息与早期入辽汉人墓志进行对比,其特点为何?笔者将通过墓志来对韩氏迁徙路线、社会流动、族群互动等进行考察。

三迁徙路线
《嗣志》记载韩氏家族曾祖韩懿,原居于蓟州玉田,祖父韩融曾任蓟州司马。

学者李锡厚从《韩瑜墓志》中的“曾祖为大司马”推测,“司马”可能为辽廷后来追赠韩知古(?一约930)父亲的官爵1812510《辽史》载述律欲稳俘虏六岁的韩知古到北方,因当时述律氏与耶律阿保机尚未婚配,所以推知此时韩知古先被带至述律家族契丹右大部所在地仪坤州(今内蒙古自治区克什克腾旗东南),成为“媵臣(随嫁臣仆),,[12]o不久,述律氏出嫁耶律阿保机,韩知古作为宫分人陪嫁到阿保机私城龙化州(今西拉木伦河以南奈曼旗)。

公元916年耶律阿保机称帝,于龙化州建立“契丹国”。

在其子韩匡嗣的“间言”下,韩知古获太祖赏识信任,遥授彰武军节度使,韩氏家族始兴。

自被虏后并陪嫁到耶律家族,韩知古一直与皇族居住在龙化州,直到辽上京(918)建立。

在此期间,三子韩匡嗣(918—983)于神册三年(918)出生。

根据《夫人志》推断,韩匡嗣之妻萧氏(917-993)早其一年(917)出生于述律家族所在地仪坤州。

918-953年,韩匡嗣于上京长大,受太宗荫补,任太祖庙详稳,历经太宗朝、世宗朝,直至景宗即位,保宁元年(969)韩匡嗣52岁时,才拜上京留守,后改南京(今北京)留守,迁往南京。

乾亨五年(983),韩匡嗣薨于神山之行帐,享年六十六岁,统和三年十月九日卜葬于渠劣山家族墓地(今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白音罕山)。

韩知古北迁与韩匡嗣调任路线清晰地表现出部分被俘汉人入辽后的迁徙路线以及基本活动区域:韩知古自蓟州被俘到仪坤州,入龙化州再迁入上京;韩匡嗣于上京成长,短暂于南京任官,最后葬于渠劣山家族墓地。

契丹对晚唐河东代北、河东怀远、蓟北地区城镇的掳掠造成大量汉人北迁,这些来自太原、蓟州、汴洛、上谷的汉人,大部分最终居于辽上京,少部分得到官职奔赴中京或在蓟州本地为官,如韩匡嗣任南京留守,太原公任虽州刺史,王守谦任蓟州军事衙推,或如耿崇美家居于上谷,通晓汉文与契丹文,“善于转译”,辽太祖纳为通事(翻译)。

因此,这些“因俗而治”的汉人官员来自于早期入辽官员,而并非是在辽地出生的汉人二代或三代子孙。

四社会流动
(一)被俘成为宫分人
韩匡嗣一系被重用源于父亲韩知古被俘成为媵臣,隶属皇室宫分人。

但辽代的宫分人并非完全沦为奴隶,“太祖始置宫分以自卫,欲稳率门客首附宫籍"[,11352,宫分的设立是为保卫皇帝安全的皇宫自卫队。

宫分人员来自契丹、汉、渤海、女真等各个部族,有些甚至是耶律氏的后代,如耶律胡吕为弘义宫分人。

先祖欲稳,佐太祖有功,为迭烈部夷离堇;驸马萧胡笃青年时,在太祖朝自愿为太和宫分人;萧特烈,曾为遥辇洼可汗宫分人,后乾统中出为顺义军节度使。

韩知古在宫中任媵臣时,因郁郁不得志,曾试图逃脱宫廷差役,后因其子韩匡嗣举荐终获太祖召见,命其参谋议意。

在太祖面临每三年一改选的部落联盟首领推举之难关时,韩知古与汉人韩延徽、康枚、王奏事、王郁,共劝太祖不受代。

在辽朝皇宫中,宫分人荐谋荐策并非个案,兴宗时有永兴宫分人耶律喜孙尝居左右辅导。

正是作为宫分人卫护太祖左右
的背景下,韩知古在神册初年(916),为太祖平奚,并统领被俘虏燕民建城,遥授彰武军节度使,总知汉
儿司事。

太宗天显时期(926-938)韩知古被拜为左仆射,与康默记率汉军征渤海有功,提拔为宰相一级的中书令。

(二)为仕/建立军功
《嗣志》称韩匡嗣“善骑射而敦诗书,尊德义而重然诺。

”在韩匡嗣人生履历中,“善骑射”源自契丹尚武精神,也是父韩知古建立渤海军功后对家庭的教化或所谓“濡化”影响;“敦诗书”则是汉人家族的教育传统,匡嗣在景宗朝任官时能够“致理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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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南夏”,莫不仰仗这两方面的培养。

韩知古被俘成为宫分人,在宫分军磨炼下建立功绩时,三子韩匡嗣成长于上京,虽被皇后述律平视为犹子,但此时只是长乐宫善医的侍从,毫无建树。

太宗天显中(930)前后,开国功臣韩知古于壮年去世,三子韩匡嗣才得以恩荫特授右骁卫将军,又改授“二仪殿将军”。

自20岁到43岁,韩匡嗣历经世宗耶律阮、穆宗耶律璟朝,无甚功绩,默默无闻,虽被穆宗封为太祖庙详稳①,但与后来的景宗耶律贤交往过密,一度被
朝廷内外怀疑有谋叛的嫌疑。

直到韩匡嗣52岁(969)景宗登基时,才终于时来运转,凭借景宗的信任与提拔,擢封开国公,授上京留守、临潢府尹。

《夫人志》赞“时偶大来,果应地天之泰”。

《嗣志》称:
虽道无适莫,而运有穷通。

三年不鸣,久栖于散地;七日来复,果验于连山。

属孝成皇帝绩绍宗袂,振拔淹滞,一见奇表,便锡徽章。

授始平军节度使、特进、太尉,封昌黎郡开国公。

寻加推诚奉上宣力功臣。

灵鹤飞来,暂留华表;仙查(槎)上去,须泛明河。

俄授上京留守、同政事门下平章事、临潢尹。

韩匡嗣履新后,因其绳豪右、为政公平,革新辽穆宗残暴苛政造成的社会动荡,重新恢复社会秩序,为皇都上京带来了新气象。

不久就被景宗加封为开府仪同三司、燕京留守、卢龙军节度使,封燕王,加匡运协赞功臣,成为朝廷重臣,夫人萧氏也同时获封为陈国夫人,家族一步登天,贵不可言。

据《辽史》记载,乾亨元年(979)九月,辽景宗命南京留守韩匡嗣为都统领兵伐宋,发生满城战役。

因韩匡嗣战略判断失误,导致辽军大败,宋刘廷翰破韩匡嗣及耶律休哥于满城下。

景宗盛怒,诏数韩匡嗣五罪,后来又赦免其罪行,但夺其燕王封号并降为秦王。

这起事件发生在韩匡嗣62岁去世前四年的时间里。

《嗣志》中并无任何记录,晚于《嗣志》所撰的《夫人志》也无记载,而是直接称呼韩匡嗣为秦王,没有提及曾被加封为燕王的任何信息。

墓志铭这种特殊的叙述方式规避了个人失败和人生中负面的信息,难免有时偏袒主观,这是研究墓志铭时需注意的方面。

沉寂两年后,乾亨三年(981)辽景宗再命韩匡嗣为西南面招讨使,为契丹经略河西地区,控制了西南边境的西夏政权和党项诸部〔⑶。

此后韩氏家族多人出任西南、西北面招讨使。

《嗣志》与《辽史》记韩匡嗣五子韩德威继承父职为西南面招讨使兼五押招讨大将军,于统和元年(983)破党项十五部;韩匡嗣七子韩德顒在统和十八年(1000)任西南面五押大将军,确保了辽西南边境的安全。

《辽史》中还记载韩德威之孙耶律宗福(涤鲁)于重熙年间改为西北路招讨使,治达打(阻卜)各部〔⑶。

韩知古在渤海一役所打下的军功以及在汉人军队中所形成的威信,到韩匡嗣及其后代时更加发扬光大。

虽然韩匡嗣曾有败绩,但不失为辽景宗依赖信任的重要汉人官员。

《嗣志》称“羊荆州之安边,吴人敬慕;马伏波之殄寇,蛮徼平宁。

”韩匡嗣为平定西南党项、西夏祸乱立下汗马功劳,因此后代接续防卫辽朝西北、西南地区,为辽朝控制西夏、党项各族,在圣宗时全力伐宋取得澧渊之盟奠定了基础。

包括韩匡嗣在内,韩知古十子均子承父业,执掌各地军权或为皇室效力,有彰国军衙内都将韩匡图、天成军节度使司徒韩匡业、临海军节度使太傅韩匡佑、燕京统军使天雄军节度使太师政事令韩匡美、户部使镇安军节度使太保韩匡胤、镇安军节度使司徒韩匡赞、殿中侍御史韩匡文、东头供奉官韩匡道、彰武军中军使图育氏、熊军将军唐兀都(参见图1)。

可见,军权与军功对于韩氏家族发展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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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让
•德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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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昌
图1《嗣志》所载韩氏家族一代、二代及匡嗣后代世系图从早期入辽的其他汉人墓志中,我们也可发现汉人建立军功或为仕、子承父业在辽朝成就突出的
案例。

《耿崇美墓志》载,会同十年(947),后汉高祖刘知远自立为帝,为扼守各地要塞,耿崇美由太祖朝通事入辽被太宗擢升为昭义军节度使、侍卫亲军副都指挥使等职。

耿家二代耿绍基,接任父亲职位为太后宫通事及检校司空。

石敬塘灭后唐建立后晋,于938年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王守谦墓志》记载此时蓟门望族王守谦随皇考入辽仕官,任蓟州军事衙推,负责防卫。

《李继成墓志》云李继成随大王父入辽,33岁就任幽都府蓟北令。

《李知顺墓志》载
①“鹰坊、监治等局官长为详稳”。

参见王圻著《明万历续文献通考》.台北文海出版社1979版第5009页。

第3期崔玲:早期汉人人辽脉络分析-103•
李知顺被俘入上京,服侍内廷,辽朝以李知顺为中京宫苑副使,后为杨州节度使。

《吕思支墓志》中叙述吕思支在辽圣宗时期为晋王府右都押衙、银青崇禄大夫兼监察卸(御)史武骑尉的任官履历。

综上可知,以玉田韩氏为代表的汉人官僚地主势力的增长,是辽代早期太祖、太宗、景宗朝为加强对(coercive power)汉民的统治而拉拢汉官的表现;圣宗时期汉人地主势力的增长,则是由于开科取士,获得文化力量聚集的表现。

这两大阶段与查尔斯•蒂利(Charles Tilly)关于国家形成期的三种力量相对应①,并最终转化成政权合法性力量(normative power)o其后于渲渊之盟时,宋皇帝在书信往来中采用“大宋皇帝谨致誓书于大契丹皇帝阙下⑷的尊称,说明辽为宋所认同,获得了平等地位。

虽然韩氏家族与辽朝贵族的关系更为密切、更被信任,但辽代统治者重视军功、子承父业的传统,给予了入辽汉人极大的社会流动机会。

获得统治者信任,在辽朝建功立业,振兴家族是入辽的一代、二代汉人所共同追求的目标。

五族群互动
韩匡嗣的仕途发展离不开族群的扶持。

在其官职升迁过程中,哪些族群和人起到了关键作用,他们是如何互惠互利的?韩匡嗣本人又是如何将祖辈的关系延续至下一代?邢抱朴在《夫人志》中称,“圣睦曰:’隆通后官阶勋爵,并为一品。

'繫我夫人内助之力焉。

”将韩匡嗣之显达归为萧氏夫人内推之力,此种说法是否可信呢?
学者李锡厚注意到这样两条信息。

《通鉴》卷二百六十九引《虏廷杂记》云:
阿保机…赐后族姓曰萧氏。

王族惟与后族通婚;其诸部若不奉北主之命,不得与二部落通婚[15]0
《辽史》卷十六《圣宗本记》记:
癸巳,诏横帐三房不得与卑小帐族为婚;凡嫁娶,必奏而后行。

据此,李锡厚认为,因韩匡嗣的显贵,韩氏家族子弟皆与后族萧氏通婚②。

史春风亦认为,韩知古家族兴起于景宗朝韩匡嗣t,6]o这两种判断均并未认识到首先要有韩知古的出仕,获得萧氏与耶律氏家族的信任,才能形成韩匡嗣与萧氏的联姻。

根据《夫人志》推断,萧氏夫人长韩匡嗣一岁,
韩匡嗣妙龄时(太宗天显时期(926—938)韩匡嗣21岁前),与当朝显贵萧氏婚配。

此时韩匡嗣虽被太后述律平视为犹子,但尚未出仕,只是长乐宫的医官,而父韩知古已迁中书令,获渤海军功。

因此.与韩匡嗣婚配,除了作为皇后犹子的关系外,更为重要的是其父手握兵权,以及与康默记、汉人韩延徽等其他族群在朝中的影响力。

耶律皇族借萧氏与汉人官员韩匡嗣通婚、结亲以控制其力量,这在汉人地主群体中并非孤例。

入辽一代汉人耿崇美娶夫人耶律氏,女儿耿氏亦嫁与辽圣宗为淑仪。

这是汉人族群与统治阶层互惠互利③基础上的产物。

而韩匡嗣仕途的发展,根据前面的论述,乃是基于与景宗长期的交往,所以直到景宗登基,韩匡嗣52岁时(969),与夫人婚姻已达三十多载,才终于擢封开国公,授上京留守、临潢府尹。

因此,《夫人志》中称“繫我夫人内助之力”未尝不是撰者对当朝皇族的吹捧,特别是此时韩匡嗣之子韩得让与萧太后关系特殊。

值得指出的是,满城战役发生后,韩匡嗣获罪,但并未受到严重处罚,只是降为秦王,被杖决。

这起事件的解决很有可能是凭借萧氏夫人族群的力量,才获得免罪,也就是两《志》所共同提到的“运”。

契丹皇族与汉人通婚也不是自辽代早期才开始,而是受到契丹部落早期与唐朝联姻传统的影响。

与大族联姻建立新通婚联盟的方式,获得强制力量(coercive power)和奖赏力量(remunerative power),是国家形成的重要条件。

唐与契丹的和亲始于开元五年,结束于天宝四年,二十八年之中共有四位公主嫁到契丹,分别是永乐公主、燕郡公主、东华公主、静乐公主。

《唐会要•卷六•和蕃公主》中,记载有三位公主先后嫁与契丹:
永乐宗室女,开元二十五年十一月三日出降契
丹松漠郡王李失活;燕郡余姚公主女慕容氏,开元十
五年闰五月十九日出降契丹松漠郡王李郁于;天宝四载三月十四日封外甥女独孤氏降松漠都督怀顺王李怀节宜芳外甥女杨氏⑴)。

《新唐书•卷二百一十九•契丹》记载第四位公主嫁与契丹:
以宗室出女陈为东华公主,妻邵固〔叩。

①关于三种力量的讨论,参见査尔斯•蒂利著《强制、资本和欧洲国家》,魏洪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

②根据爱新觉罗•乌拉熙春的研究.韩知古与韩匡嗣萧氏夫人均出自五院部瓯昆氏。

参见《爱新觉罗■乌拉熙春女真契丹学研究》,日本松香
堂书店2009年版,第256-257页。

③史怀梅把此种情况称之为汉人的一种“互惠互利型的忠”,见忠贞不贰所著“辽代的越境之举”•曹流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年版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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