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原因探析_

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原因探析

二十世纪末发生在刚果的战争, 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非洲地区最大规模的地方冲突。第二次刚果战争的爆发主要有四个原因: 不可弥合的种族冲突; 安全需求与地缘政治因素; 巨大的经济利益; 刚果政府的腐败和软弱。第二次刚果战争在非洲具有典型性, 对其他国家有借鉴意义。

20世纪的最后几年, 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大国刚果金发生的两次大规模战争对整个非洲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对非洲的政治格局和经济发展都有着深远的影响。特别是1998年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 乌干达、卢旺达、布隆迪、乍得、苏丹、津巴布韦、安哥拉、纳米比亚等九个国家相继卷入其中, 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非洲地区最大规模的地方冲突,参与国家之多、投入兵力之巨、造成的财产损失和人道主义灾难之重在非洲历史上都尚属首次, 因此第二次刚果战争又被称为非洲的世界大战。

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的原因很复杂。本文主要从种族冲突、安全需求与地缘政治因素、经济利益和刚果政府的软弱与腐败等四个方面着重论述。

一、不可弥合的种族冲突是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的根本原因

在非洲大陆种族冲突屡见不鲜, 大部分非洲国家都或多或少地出现因为宗教信仰、生存空间、资源等爆发的种族冲突。在刚果金众多部族矛盾很深, 部族思想严重, 猖獗的部族主义导致了刚果金多年的动荡, 也对大湖地区稳定和安全造成严重的损害。

刚果国内大约有二百五十多个民族, 但各民族之间的人口均不占统治领导地位, 人口最多的是操班图语系的民族, 约占总人口的84%, 主要为刚果族、恩加拉族、卢巴族、蒙戈 恩库恩杜族、隆达族等, 其余为讲苏丹语的阿赞德族和尼洛特语系的阿卢尔族和俾格米人等。各部族之间为争夺领土、资源等生存空间经常发生冲突, 而这其中以南基伍省的班亚穆伦盖族和当地居民的矛盾最为严重。

班亚穆伦盖族是图西族的一支, 19世纪以来陆续从卢旺达、乌干达迁徙到刚果东部的南基伍省, 人口有40-50万人, 主要聚居在刚果金南基伍省的乌拉维地区。班亚穆伦盖族的政治和社会地位很低, 加上班亚穆伦盖族勤劳能干, 很多人控制着当地的经济命脉, 引起了当地人的不满, 基伍省的居民视班亚穆伦盖族人民为外来者, 认为他们强占了自己的领土, 部族之间矛盾重重。蒙博托政权也对班亚穆伦盖族人实行歧视和压迫政策, 不承认他们的刚果国籍身份。根据1981年颁布的法律,只有1910年以前迁徙到刚果的班亚穆伦盖族人的后裔才有资格获得刚果国籍, 这从法律上剥夺了他们的国籍。为了将班亚穆伦盖族人驱逐出境, 政府军经常袭击他们的住所, 班亚穆伦盖族人与扎伊尔政府积怨极深。

1994年卢旺达种族大屠杀导致200万胡图族人逃到刚果境内, 这其中包括联攻派民兵武装和前政府军人, 他们大部分聚集在南基伍省的戈马、布卡武和北基伍省的乌维拉附近的城镇, 并受到前胡图族政权的控制。他们以丛林为据点, 经常袭击卢旺达政府军, 并和当地的班亚穆伦盖族发生冲突,挑起事端, 试图在刚果东部建立自己的势力范围。而蒙博托政权不仅不阻止, 反而暗地支持胡图族反政府武装, 这加深了班亚穆伦盖族与政府的矛盾。

1996年10月7日, 南基伍省政府宣布所有班亚穆伦盖族人必须在一周内离开该省, 这遭到了班亚穆伦盖族人的强烈反对。此时正是卡比拉起兵之际, 班族人武装组织迅速加盟到卡比拉的起义军, 希望卡比拉上台之后能够承认他们的国籍, 同时将刚果东南部的南北基伍省交由班族人控制, 卡比拉为了拉拢班族人的军事力量同意了班族人的要求, 并将这一承诺写进1996年10月23日的协议之中。

蒙博托政权被推翻之后卡比拉入主金沙萨, 一时之间在金沙萨街头拥堵着大批的卢旺达军人和班族军人, 由于他们横行街头公然抢劫引起了众怒, 进而对卡比拉政权非常的不满; 同时由于班族人居功自傲拥兵自重对卡比拉政府也是个极大的威胁, 而且卡比拉是胡图族人, 对属于图西族人的班族人有着强烈的种族歧视。为维护自己的利益卡比拉招兵买马扩充自己的实力, 采取各种措施排斥班族人的势力, 消除卢旺达对军队的影响。更让班族人愤怒的是卡比拉政府不仅矢口否认先前给予国籍的承诺, 而且制定了打击甚至屠杀班族人的计划。不仅如此, 卡比拉政府还下令解除卢旺达、乌干达支持的班族军官, 同时下令遣返卢、乌两国的军人, 这招致了卢乌两国的不满, 在他们看来这是背信弃义的无耻行为, 卡比拉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于是班族人开始策划叛乱, 成为第二次刚果战争的导火线。

二、安全需求与大湖地区地缘政治因素对战争的爆发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以后, 先后有9个非洲国家直接派军队进行军事干预。该地区局势的紧张为各种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兴起提供了有利条件, 长期以来, 在刚果东部沿着与卢旺达、乌干达和布隆迪的边界一带活动着各种反政府武装组织, 这其中不仅包括反对卡比拉政府的武装还有危害卢旺达、乌干达安全的卢旺达民主力量、上帝反抗军等军事组织, 他们之间经常发生冲突, 严重威胁着大湖地区诸国的边境安全。

卢旺达不惜派兵直接侵入刚果金,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活动在刚果东部境内的胡图族民兵组织对其新生政权的威胁。自从胡图族政权在卢旺达被推翻之后他们就始终没有放弃重新夺回政权的目标, 在边境对卢旺达政府军骚扰和袭击。卡比拉不顾卢旺达的安全需求, 表面上主张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反政府武装在边境的活动, 暗地里却与反

政府武装组织示好, 并为其提供庇护所。第二次刚果战争爆发后胡图族民兵组织的活动更加活跃, 严重威胁着卢旺达的安全。在这种情况下, 武装推翻卡比拉政权建立一个友善的政权以维护边境安全和稳定就成为卢旺达的战略目标, 在没有实现这个目标之前卢旺达自然不会轻易的从刚果撤出军队。2000年4月22日, 卢旺达新总统卡加梅在继任后警告称 除非刚果政府不再为反政府组织提供庇护所, 否则卢旺达军队将不会撤出。此外, 从地缘政治的因素考虑, 在大湖地区一个强大的刚果对卢旺达来说是不符合其利益的。相反, 一个孱弱的刚果政府才不会对卢旺达有威胁。卢旺达人多地少, 资源极度贫乏, 为成为地区强国的目标就需要扩大其领土。为实现这一目标卢旺达一直试图改变当前的边界现状, 甚至要求召开“第二次柏林会议”重新划分边界。而早在蒙博托政府时期两国之间就有领土争端, 在第二次刚果战争期间卢旺达在其刚果占领区内任命官员进行管理, 为壮大图西族人的力量还将国内的图西族人移民到占领区。在卢萨卡谈判期间卢旺达政府甚至抛出了将刚果东部领土纳入其版图以换取撤军的计划, 虽然后来无疾而终但这表明了卢旺达对刚果的领土野心和成为地区强国的目标。

乌干达政府介入第二次刚果战争更多的是从维护边境地区安全考虑的, 在这一点上乌干达与卢旺达两国政府的目标是一致的, 即清剿刚果境内的反政府武装 民主力量联盟 , 消除边境安全隐患。乌干达政府历来对反政府武装 民主力量联盟 在边境的骚扰和破坏头痛不已, 久欲除之而后快, 无奈乌干达与苏丹、卡比拉关系闹僵之后民主力量联盟就成为刚果政府的马前卒, 势力猖獗。乌干达为打击 民主力量联盟 更是下了很大决心, 据估计,大约有1. 5万的兵力被派往刚果金作战。另一方面, 乌干达卷入冲突也与地缘政治因素有关。卡比拉上台之后重振国家经济, 积极参与地区与非洲事务, 试图恢复刚果金大湖地区大国地位, 自然不甘于乌干达、卢旺达两国政府对其指手划脚。乌干达总统穆塞韦尼近年来由于在反对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和国际恐怖主义上起到很大作用受到美国政府的器重, 亦有在大湖地区追求称霸的意图, 而且卡比拉政府是在乌干达与卢旺达的扶持下上台的, 对其忘恩负义穆塞韦尼也是愤愤不平, 况且由于经济实力大增穆塞韦尼也希望扩大乌干达在大湖地区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自然会与卡比拉政府发生冲突。

安哥拉政府直接派兵干预一方面是由于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另一方面, 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打击盘踞在刚果金领土上以萨文比为首的 安盟 这一反政府组织, 维护政权的稳定。安哥拉与刚果金在西南地区有很长的边境线, 天然的地理优势使得刚果金南部地区成为安盟最重要的物资来源。靠着这一后方基地安盟成为安哥拉政府的肉中钉眼中刺, 一直欲除之而后快, 但在蒙博托统治时期由于蒙博托政府与安盟互相支持, 安哥拉政府很难撼动其根基。第一次刚果战争时期安哥拉为了切断安盟的后勤保障和钻石销售通道帮助卡比拉推翻了蒙博托的统治。此后境况不佳的安盟为了与安哥拉政府争夺盛产钻石的北方领土再次爆发内战, 这也导致了安哥拉政府积极促使卡比拉接受和谈, 以免两线作战。

其他诸国如苏丹、津巴布韦无不是从维护自身利益出发派兵干预的。这些国家的卷入恶化了刚果金局势, 成为刚果金和平难以实现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觊觎刚果丰富的矿产资源、获取巨大的经济利益是和平不能实现的重大障碍

刚果矿产资源丰富, 种类齐全, 被称为世界地质博物馆, 素有“世界原料仓库”的美誉。然而, 丰富的矿产资源没有给刚果人民带来幸福生活, 相反, 却成了动乱的诱因。早在第一次刚果战争以前卡比拉就靠将矿石运到国外来获得收入以维持自己的革命运动。第二次刚果战争期间, 卢旺达、乌干达等国更是在占领区内大肆掠夺刚果的矿产资源, 其他反政府武装分子也不甘示弱。为争夺地盘上的矿产资源, 各方大打出手, 暴力冲突时有发生。卢旺达是个内陆国家, 人多地少, 矿产资源极度匮乏, 经济发展缓慢, 而其邻居刚果却是个矿产资源丰富的大国。对刚果矿产资源的觊觎是卢旺达、乌干达直接出兵干预的重要原因之一。虽然卢旺达等国宣称保障国家安全是他们不能离开刚果的原因, 但随着时间的推进, 国际社会普遍对其提出质疑, 经济因素无疑是严重缺乏矿产资源的卢旺达等国不肯离开“中非宝藏”的重要诱因。刚果的邻国在刚果划分了不同的势力范围, 在各自的势力范围内矿产资源成为他们掠夺的重要对象。有学者就讽刺道: “它们剥夺这些资源的坚定决心, 可与殖民时代的欧洲列强相媲美。”

卢旺达通过军事干预在刚果的占领区内掠夺矿产资源已经成为卢旺达重要的经济来源。早在1998年之前卢旺达、乌干达就已经开始从刚果运回经济资源。1997年4月, 卡比拉与卢旺达副总统卡加梅在刚果金钻石区马伊市一次就开采了价值二十亿美金的钻石, 大部分被运回到卢旺达国内, 这招致了卡比拉的不满, 为后来两国关系破裂埋下了隐患。为掠夺刚果金的经济资源卢旺达在刚果成立了一支特别小分队, 其主要任务就是有组织地掠夺占领区的经济资源, 包括黄金、钻石、钽矿石、木材和咖啡等, 甚至是牲畜都被卢旺达军队运回国内。卢旺达军人不仅掠夺矿石资源, 还洗劫银行金库, 就是工厂也被一点一点地拆除并转移到卢旺达国内。根据2001年联合国安全理事会的一份报告指出在2000年钽矿石每个月能够为卢旺达挣回2000万美元。联合国调查团在2001年也指出过去的一年卢旺达军人每个月大约出口一百吨的钽矿石。可以说在占领区内刚果的矿产资源就是卢旺达的钱包, 他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乌干达也从刚果获得了很多好处。虽然乌干达国内并没有金矿, 但乌干达的黄金出口量却一直很大。乌干达总统穆塞韦尼就曾直言不讳的宣称:“在刚果金的战争可以为我们带来经济利益。”事实上乌干达从上到下都依靠着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