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博士”第一代农民工,故乡拿什么迎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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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博士”第一代农民工,故乡拿什么迎接你

编者按:这个春节,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在读博士王磊光的“返乡笔记”,成为焦点话题。实际上,这篇讲稿并非一次性写就,这些思考与陈述,全建立在作者多年来对故乡深入观察、积累笔记的基础之上。

最近,王磊光又回过一次家,这里他为我们带来与“第一代农民工”有关的见闻。其实,他早在2012年就发现,在自己的家乡,不少当初外出打工的人,不约而同地回来了。这里是他的两篇笔记。

第一代农民工,该怎么办?他们能为村庄做什么,或者,村庄能为他们做什么?王磊光的笔记,或许会让人得到很多启发。

说起农村现状,知识分子可能首先会想到“空巢”。然而,2012年5月和7月,我两次回到大别山腹地的家乡,却发现一个新现象:以前只在过年时才可能看到的面孔,却在这个季节出现在家门口。这些人不是我的长辈就是兄长,40多岁或50多岁,在广东、浙江、上海等地打工多年,突然不约而同地回乡,并且不愿再出去了。

他们为什么回乡?大概有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感觉外面

已是年轻人的世界,他们不受欢迎了,而且除了出卖苦力,也干不了其他的事情,年纪一天大一天,他们早已厌倦打工生活;二是自家的两层或三层楼房都建了起来,手头还有一点积蓄,且都办了养老保险,没有后顾之忧;三是他们一般都有两个子女在外面打工,经济上不用太操心了。

然而,回乡的第一代农民工,在家乡真的过得舒心吗?

回乡做什么?这是他们面临的首要问题。似乎还得种田。但他们对土地是否还像二十年前那样又爱又恨呢?远处山

上的田地荒芜多年,长满芭茅和灌木,早已成为野猪、野羊的安乐窝,没有人会去重新开垦。近处的田地呢?牛是不用养的,因为有机器替代,现在专门有人出租机器和负责操作。主人反而成了帮手;他们平时对庄稼的照料也不上心,收成好一点坏一点,都无所谓。许多田岸垮塌了,水塘也积满了淤泥,没有人去修整;越来越多的人干脆不种田了。反正买粮也便宜……他们是回到土地上了,但他们对土地的冷漠与疏离。却越来越明显了。

今天的农村,人与人之间很少往来,哪怕是邻居,平日里见面也不多。大家经常是把自己关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每天骑摩托到镇上转一圈。镇上商店外边摆着多张椅子,那里成为人们交流最多的“公共场所”。在我离开家乡去上海的

前夜,村里一个久病在床的老人终于在半夜死去了。女人们的哭声把返乡的本家都召集过来,他们在屋外替老人守灵,

没有任何哀痛,只是放声交谈往昔的日子与今天的生活,一直谈到天明,仿佛过节一般。我能体会到大家平日里的孤独以及对交流的渴望。做了四十年乡镇干部的大伯对我讲:“以前每个行政村都有乡镇干部蹲点,现在老百姓很难见到他们,农村实际是处于个人自治的状态。”

除了在家看电视,他们还能有什么其他的文化享受呢?二三十年前,村里有祠堂、礼堂、庙会、农民运动会、露天电影、小学的钟声,镇上有会堂、文化站、台球室、录像厅、各种节日活动,县里的戏剧团和文化馆的干部,也常会下乡培训农村文艺爱好者……然而,这些文化场所、文化团体和文化活动已消失殆尽。近年来,“农家书屋”也许是国家唯

一推广到全国每个乡村的文化建设。但是,无论是在我的家乡,还是在我调研过的其他省份的十多个行政村,农家书屋基本处于闲置状态,没有人去借书――似乎大家都不看书了。在我的家乡,除过孩子们的课本,很少人家里有藏书,我的绝大多数长辈和兄长从未买过书。

新世纪以来,底层写作成为热潮,将种种残酷的生活场景集中来写,放大来写,引起众多评论家的激赏。然而,底层的真正情形就是这样吗?至少乡村不是这样的。要我说,在物质的贫困得到基本解决之后,底层的最大问题是文化生活的欠缺。第一代农民工在大城市苦了许多年。满以为回家就可过上惬意的日子,但是,故乡又能给他们什么呢?今日

的乡村并未处于所谓的“残酷生活”激起的波澜之中,乡村太安静了!这些回乡的人,站在熟悉的土地上,精神疲软,百无聊赖,冥冥之中他们在希望着什么,却又说不出自己到底缺什么要什么;好像这种比较富足的生活本身就是希望,但他们又觉得似乎处于一种没有希望的境地……

我深深地知道,不仅是返乡的农民工,所有底层人民对文化生活都有迫切的需求。我一直忘不了2012年6月在Q 市调研时了解到的一个情况:Q市是沿海新型发展城市,其工业园区有工人两万名,但工资水平不高,工人流动快。园区领导都为这个事情发愁。让人惊讶的是,园区有家工厂,从建厂到现在,没有一名工人流失。原来,该厂的老板是个资深基督徒,每天要求工人做祷告,宣扬“我们都是一家人”,并且,这位老板宅心仁厚,对待员工也确实比较好。还有一个工厂,流动的工人也特别少,该厂老板是个佛教徒,在厂里建了一座小庙,带领员工在庙里祭拜。本来,园区是不允许建庙宇的,但看到它有利于“社会和谐”,领导也就佯装不知了。这两件事惊动了更上面的领导,下来看了以后,大发感慨。

在外漂泊了二十年的第一代农民工开始返乡了!可是,有谁会在山岗上唱一首凝聚着共同记忆的歌谣来迎接他们呢?孙晓忠先生在《改造说书人――1944年延安乡村文化实践》中写道:“如果说文化是对生活意义的理解并决定对生

活方式的选择,社会主义文化如果要在乡村获得文化领导,就必须思考应该给乡村一个什么样的‘现代’文化。从而将改造乡村文化与改变农民的生活方式结合起来。”我想,在

今天的农村建设上,除了要重构人与土地的关系,更为紧迫的是要重建乡村的文化生活,让老百姓获得较多的文化资源,在文化生活中恢复人与人的集体之关系,“通过对集体世界

的想象、对乡村公共生活的关注和对人民主体的塑造,将个人的内心世界重新敞开”。

以上的文字写于2012年9月12日。

几年后的今天,在我的家乡,这个情况几乎没有变化――第一代农民工普遍返乡了。我们村899人,外出打工的三百几十人,40岁以下的基本常年在外。而50岁以上的人,除个别人还在城市打拼,绝大部分都回到家乡重操旧业――务农。他们很快就让自己从“农民工”的身份返回到“农民”。对曾经的城市打工生活,他们并不多谈。当然,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替儿子抚养后代。乡村生活依然是寂寞、单调的,人人都显得那么孤独。仿佛大家都陷入了失语的状态。在很多垮子,常会碰到一个这样的老人:他(她)老得已经没有力气拿起锄头了,就每天扶着拐杖,坐到门外的石头上晒太阳。碰到一个熟人走过,便会用力喊出一句别人听不大清的话,而那人,也多半并不理会,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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