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史研究9 魏晋南北朝文学:绪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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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智、重才、深情之外,六朝士人们同样也非常爱美。我们在六朝的 典籍中随处可以见到人们对飘逸风度的欣赏,对漂亮外表的赞美:“嵇 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 举。’”“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 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绝丑,亦复效岳遨游,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 顿而返。”(《世说新语· 容止》)
既然已不拘拘于名教的礼节,既然不在乎儒家的节操,人 们就不再膜拜外在于人的气节、忠义和德行了,只有内在 于人的气质、个性、才情、风度才为大家所仰慕。六朝士 人毫不掩饰地夸耀自己才华,曹操欣然接受“乱世之英雄” 的品评,全然不计较“治世之奸贼”的讥诮。桓温与殷浩 青年时齐名,二人彼此互不买账,殷浩在回答桓温“卿何 如我”的问话时说:“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每人在 才名上当仁不让,为了决出才气的高低优劣,他们经常通 过论辩来进行“智力比赛”:“许询少时,人以比王苟子, 许大不平。时诸人士及于法师并在会稽西寺讲,王亦在焉。 许意甚忿,便往西寺与王论理,共决优劣”(《世说新 语· 文学》)。
正始年间嵇康更无所顾忌地声称自己“非汤武而薄周孔”(《与山巨源
绝交书》),甚至认为儒家的道德有违人的本性:“推其原也,六经以 抑引为主,人性以从欲为欢,抑引则违其愿,从欲则得自然……故仁义
务于理伪,非养真之要术;廉让生于争夺,非自然之所出也”(《难张
辽叔自然好学论》)。对儒家名教的厌倦进一步激发了对道家老庄的兴 趣,嵇康就坦承“老子、庄周吾之师也”(《与山巨源绝交书》)。这 标示了时代思想与学术趣味的巨大变化。
随着东汉帝国大厦的崩塌,国家原来的意识形态也失去了
规范人们行为统一人们思想的能力,繁琐的经学逐渐为士
人所厌弃,儒家的价值观念越来越受到人们的怀疑,集中 体现儒学观念的名教日益成为人们嘲讽的对象,出现了许
多非孔弃礼离经叛道之士。于是,士人由从前主要是伦理
的存在变为精神的个体,由东汉末年寻求群体的认同变为 后来追求个性的卓异,由希望成为群体的现世楷模变为渴 望个体的精神超越,这就是人们所常言的魏晋南北朝“人 的觉醒” 。
士人们把礼法名教扔诸脑后,追求人格的独立和精神的自 由,决不为功名利禄而扭曲自我,任性而行是他们所向往 的生活方式,也是他们所企慕的人生境界,“王子猷居山 阴,夜大雪,眠觉,开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 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安道,时戴在剡,即便乘小船 就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返。人问其故,王曰:‘吾 本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见戴 ?’”(《世说新 语· 任诞》)陶渊明在《归去来兮辞》中也感叹说:“已 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兮 欲何之?”任彭泽县令才八十余日便“眷然有归欤之情”, 更在《归园田居》中如释重负地说:“久在樊笼里,复得 返自然。”
这一历史时期,以老庄思想为核心的玄学风靡士林,由于
国家对人们思想控制的减弱,这给思想界留下某些自由思 考的空间,士人表现出空前的理论热情,在理论上辨名析 理寻幽探微。士人清谈的主要话题是有与无、言与意、名 教与自然的关系,但玄学的重心并非要探讨宇宙的本体, 而是追寻一种新的理想人格。这种理想人格即人们所说的 “魏晋风流”或“魏晋风度”,它具体展现为玄心、洞见、 妙赏、深情(冯友兰《论风流》,《三松堂学术论集》, 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
由于政权的更迭频繁,统治集团中为了争夺权力的斗争 也充满着杀气,许多文人被卷入政治斗争而遭到杀戮。 从东汉末年的党祸大屠杀,到西晋初司马氏政权的高压 政策,许多文人都朝不保夕,惨遭杀害。如孔融、祢衡、 杨修、丁仪、嵇康、张华、陆机、陆云、潘岳、刘琨、 郭璞等等。难怪有的文人用酒来麻醉自己,有的人隐居 山林,韬光遁世,养性全身。在这种情况下,文学的转 变是自然的。
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 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 (世说新语· 言语)
此前几乎没有人对自然美有如此细腻深刻的体验。
佛学从东汉传入中国,当时尚无多大影响。到了东晋十六 国时,才发展起来。佛经的翻译、洞窟的开凿达到极盛的 情况。这对此后的中国文化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佛经 的传入和佛经的翻译影响了思想文化的各个方面,为魏晋 南北朝营造了一种新的文化气氛和土壤。当时文人与佛教 的关系也相当密切。许多文人或与佛教徒交往,或笃信佛 教。佛学具有哲学和神学两方面的内容。它的唯心主义哲 学体系颇为精致,与老庄哲学有相通之处,因而受到士人 的喜爱。东晋时,佛学与玄学相辅而行,僧人参与清谈, 士子研究佛理,成为一时风尚。佛教很快成为一种普遍的 信仰。
《世说新Biblioteka Baidu》中关于人物品藻的记载,显然是审 美的,而不是实用的,道德的:
◇世目李元礼,谡谡如劲松下风。(《赏誉》)
◇时人目王右军,飘如游龙,矫若惊龙。(《容止》) ◇有人叹王公形茂者,云:”濯濯如春月柳。“(《容止》) ◇海西时,诸公每朝,朝堂犹暗,唯会稽王来,轩轩如朝霞举。
(《容止》)
◇时人目夏侯太初,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李安国,颓唐如玉山
绪 论 魏晋南北朝文学是从汉末建安(196)开始,到隋文帝统一中 国(589)结束,约400年的文学史。它包括建安文学、正始 文学、西晋太康文学、东晋文学、南朝文学、北朝文学等几 个大的阶段。
一、魏晋南北朝文学的起讫及分期
东魏→北齐
汉 末 建 安 魏 蜀 吴 北方十六国→北魏 西晋 西魏→北周 隋
南方东晋 →宋→齐→梁→陈
魏晋南北朝虽然历代统治者都多次下诏敦崇儒学,但在思想界“不尊儒 术”却成了时尚(《晋书· 裴頠传》)。东汉末年儒学独尊的局面就已 被打破,士人纷纷“叛散五经,灭弃风雅”(仲长统《乐志论》),没 有了统一的价值观念,没有了统一的是非标准,思想便既混乱又活跃, “户异议,人殊论,论无定检,事无定价”(曹丕《典论》佚文)。到
二 社会巨变与士人觉醒 魏晋南北朝四百年间的时代特征是:全国长期处于分裂,政 权更迭频繁,社会动乱不休,民族矛盾尖锐和民族大融合。 从黄巾起义到汉末大乱,从三国鼎立到西晋统一,后又是八 王之乱,导致南北分裂长达二百七十多年。其间最长的朝代 不过一百年(如东晋、北魏),短则二十多年。在中国这块 版图上曾经一度出现过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国家。这一时期, 由于国家分裂,政权不稳定,各种力量为了争夺权力或扩大 统治范围,互相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有时战争异常激烈,给 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战乱和分裂是魏晋南北朝的时代特征, 反映在文学上,魏晋南北朝文学是典型的乱世文学。敏感的 作家们在战乱中最容易感受人生的短促,生命的脆弱,命运 的难卜,祸福的无常,以及个人的无能为力,从而形成这一 时期文学的悲剧性基调。
《高僧传》卷四:
竺僧度,姓王,名晞。字玄宗,东莞人也。虽少出孔微,而天姿秀发。至 年十六神情爽拔,卓尔异人。性度温和,乡邻所羡。时独与母居。孝事尽礼。
求同郡杨德慎女,亦乃衣冠家人。女字苕华,容貌端正,又善坟籍,与度同年。 求婚之日,即相许焉。未及成礼,苕华母亡,顷之苕华父又亡。度母亦卒,度 遂睹世代无常,忽然感悟,乃舍俗出家,改名僧度,迹抗尘表,避地游学。 苕华服毕,自惟三从之义,无独立之道,乃与度书,谓:“发肤不可伤毁, 宗祀不可顿废,令其顾世教,改远志,曜翘烁之姿,于盛明之世,远休祖考之 灵。近慰人神之愿。”并赠诗五首,其一篇曰:“大道自无穷,天地长且久。 巨石故叵消,芥子亦难数。人生一世间,飘忽若过牖。荣华岂不茂,日夕就雕 朽。川上有余吟,日斜思鼓缶。清音可娱耳。滋味可适口,罗纨可饰躯,华冠 可曜首。安事自剪削,耽空以害有,不道妾区区。但令君恤后。”
六朝士人富于智也深于情。“嵇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 里命驾”(《世说新语· 简傲》),竹林七贤中人王戎自负地 认为:“情之所钟,正在我辈”(《世说新语· 伤逝》)。连 一代枭雄桓温也生就一副温柔心肠:“桓公北征经金城,见 前为琅邪时种柳,皆已十围,慨然曰:‘树犹如此,人何以 堪!’攀枝执条,泫然流泪。”(《世说新语· 言语》)人们 摆脱了礼法的束缚和矫饰,便自然地坦露出人性中纯真深挚 的情怀,“桓子野每闻清歌,辄唤奈何,谢公闻之,曰: ‘子野可谓一往有深情。’”任性不羁的阮籍“当葬母,蒸 一肥豚,饮酒二斗,然后临诀。直言‘穷矣’!都得一号, 因吐血,废顿良久。”(《世说新语· 任诞》)南朝著名作家 江淹写有优美动人的《恨赋》和《别赋》,将人生之恨与离 别之情写得让人“泣下沾巾”,“黯然销魂”。
(196)...........................(约400年)..............................(589)
过去无论是作家还是批评家,对这一将近四百年的文学 创作不无偏激的指责多于平心静气的研究,如唐代大诗 人李白就说:“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古风》 之一),一笔抹杀了建安后的全部诗歌创作;宋代文豪 苏轼就走得更远了,在称道韩愈“文起八代之衰,道济 天下之溺” 时(《韩文公庙碑》),间接地否定了整个 东汉后的文章。其实,这一历史时期的文学不仅是汉代 与唐代文学之间承前启后的桥梁,它本身也具有不容低 估的艺术成就和极具特色的艺术魅力:既产生了像陶渊 明这样的大诗人,又涌现出许多文学集团;既创作了华 美精工的骈体文,又将五七言古诗推向繁荣兴盛,并且 为后来五七言近体诗的产生积累了大量的艺术经验;既 拓展了文学表现的题材,又丰富了诗文的艺术表现力。
一旦挣脱了名教的桎梏,僵硬的礼仪和迂腐的教条不仅不能束缚人们的 思想行为,甚至那些伪善的礼法之士还成了人们的笑柄,“口不论人过” 的阮籍在《咏怀》中也说那些名教中人,“尊卑设秩序,事物齐纪纲; 容饰整颜色,磬折执圭璋。堂上置玄酒,室中盛稻粱;外厉贞素谈,户 内灭芬芳。放口从中出,复说道义方”,这种虚伪做作的丑态令人作呕。 曹操在几次“求贤令”中,公开要求僚属发现和荐举那些“不仁不孝”、 “盗嫂受金”的才士,曹丕也不喜欢那种峨冠博带规行矩步的行为,史 称“魏文尚通脱而天下贱守节”。魏晋名士们毫不隐晦地说“礼岂为我 辈设也”(《世说新语· 任诞》),他们许多人在行为上放纵不羁,或 “脱衣裸形在屋中”,如刘伶;或丁母丧却“饮酒食肉”,如阮籍;更 有甚者居丧期间与奴婢私通,如阮咸(《任诞》)。蔑弃礼法和放纵无 检非但不受责难,反而为士人所乐道和仿效,“甚者名之为‘通’,次 者名之为‘达’”(同上)。行为“通达”而不拘礼教成为一时盛行的 士风。
之将崩。(《容止》)
◇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
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曰:” 稽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 将崩。“(《容止》)
士人们向内发现了自我,必然导致他们能向外发现自然: 顾长康从会稽还。人问山川之美,顾云:千岩竞秀,万 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世说新语· 言 语) 王子敬云:”从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 不暇,若秋冬之际,尤难为怀。(世说新语· 言语)
西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董仲舒建立起
一整套维护大一统专制集权制度的理论体系: 天人彼此交通感应是其理论的基石,“君权神授”是其理 论的核心,外在的行为规范——礼、群体融化个体、察举 征辟制度是其理论体系的几大重要支柱。
高度统一的儒家思想体系对两汉时期士人的思想产生了 深刻的影响。在东汉末年、政权岌岌可危的情况之下, 士人的节操突出地表现出来: 范滂在东汉第一次党禁时下狱时,见同被囚禁者多有疾 病,于是请代授掠考之苦。被考问时,他慷慨陈辞:
古之循善,自求多福;今之循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 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后 汉书· 党锢列传》)
第二次党禁将起,乡人劝李膺逃亡,李膺慨然对曰:
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 命,去将安之?
汉成帝时槐里令朱云,曾上书切谏,指斥朝臣尸位素餐, 请斩佞臣安昌侯张禹(成帝的师傅)以厉其馀。成帝大怒, 欲诛云,云攀折殿槛(殿堂上栏杆)。后来成帝觉悟,命 保留折坏的殿槛,以旌直臣。事见《汉书.朱云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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