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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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同在写《送别》这首歌词时,还有一段动人故事。弘一法师在俗时,“天涯五好友”中有位叫许幻园的;有年冬天,大雪纷飞,当时旧上海是一片凄凉;许幻园站在门外喊出李叔同和叶子小姐,说:“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连好友的家门也没进去。李叔同看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叶子小姐多次的叫声,仿佛也没听见。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一关,让叶子小姐弹琴,他便含泪写下: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的传世佳作。
《送别》一词写的是人间的离别之情,述的是人间美好之缘,构筑的却是人生的天问风景。从歌词的字里行间,我们也感悟到人间事事本无常的道理。花开花落,生死无常,何况离别呢!在这首清词的丽句中,蕴藏着禅意,是一幅生动感人的画面,作品中充溢着不朽的真情,感动着自己,也感动着熟悉的陌生的人们。在弘一法师的众多作品里,从另外一个角度也体现了中国文化的意蕴和精神。“一音入耳来,万事离心去”。弘一法师的作品充满了人生哲理,蕴藏着禅意,给人启迪,宁静淡雅。法师的词象一杯清香的茶,清淡纯净,淡中知真味。
从李叔同在不同时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出,追求人生的圆满境界和对社会的责任感,他的临终绝笔“悲欣交集”充分说明了这一事实;李叔同一生有三个过程:认识自我,超越自我,完善自我。[1]
对他的一生,赵朴初居士有诗为证:
深悲早现茶花女,
胜愿终成苦行僧,
无尽奇珍供世眼,
一轮圆月耀天心。
无心者公,无我者明。
自古仁人志士,以儒济世、以道修身、以佛治心,可谓是智慧通达。
以淡字交友,以聋字止谤;以刻字责己,以弱字御侮。
事不可做尽,言不可道尽。
学一分退让,讨一分便宜;增一分享用,减一分福泽。
恩怕先益后损,威怕先松后紧。
涵容以待人,恬淡以处世。
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济。
以虚养心,以德养身,以仁义养天下万物,以道养天下万世。
不为外物所动之谓静,不为外物所实之谓虚。
刘念台云:“涵养,全得一缓字,凡言语、动作皆是。”
应事接物,常觉得心中有从容闲暇时,才见涵养。
逆境顺境看襟度,临喜临怒看涵养。
人生最不幸处,是偶一失言,而祸不及;偶一失谋,而事幸成;偶一恣行,而获小利。后乃视为故常,而恬不为意。则莫大之患,由此生矣。
于作事,必克己谨严,要做到极致。于生活,应戒绝奢华,一切从简。
不自重者取辱,不自畏者招祸。
事当快意处须转,言到快意处须住。
物忌全胜,事忌全美,人忌全盛
。夏丏尊:“综师一生,为翩翩之佳公子,为激昂之志士,为多才之艺人,为严肃之教育者,为戒律精严之头陀,而以倾心西极,吉祥善逝。”
李叔同先生生当乱世,在他历尽百劫之后,终于在1918年8月19日,在杭州虎跑定慧寺出家当了和尚,时年三十九岁。从此进入了他人生的第三阶段,就是丰子恺先生所说的
“爬上三层楼”的阶段。他一出家即告别尘世的一切繁文缛节,并发誓:“非佛经不书,非佛事不做,非佛语不说”。受戒后持律极严,完全按照南山律宗的戒规:不作主持,不开大座,谢绝一切名闻利养,以戒为师,粗茶淡饭,过午不食,过起了孤云野鹤般的云水生涯。或如好友夏丐尊所形容的,从“翩翩浊世佳公子”,一变而为“戒律精严之头陀”。这种变化,在常人看来觉得不可思议,甚至在心理上难以承受,而李叔同却以平常心澹定自然地完成转化,成了弘一法师。
李叔同先生出家后,选《南山律宗》作为化教制教的《圆教宗》,以“心法”为戒体。受戒后持律精严,护生戒杀,正行弘法。他选择了佛教宗派中最重修持的律宗。他不但深入研究,而且实践躬行,事实上他也最大程度地做到了这一点。所以,观他一生行藏,无论是在俗时的交友,治学,育人,乃至他所从事的某一项专业,一经涉足便全身心投入,力求做得最好。可见,他一生做人的确是凡事认真而严肃的——他要学一样就像一样,做什么就像什么。李叔同先生僧腊二十四年,随着他佛教典籍的问世和嘉言懿行的传播,在宗教界声誉日隆,一步一个脚印地步入了高僧之林。他从留学生、而艺术教育家、最后成为律宗高僧的弘一大师,其为人可谓“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典型。
所以,对于李叔同的出家,正如丰子恺在《我的老师李叔同》一文中所说“李先生的放弃教育与艺术而修佛法,好比出于幽谷,迁于乔木,不是可惜的,正是可庆的。”因为,无论他是所在。他自己就是一丛菊,一片霞,一轮月。一月当空,千潭齐印,澄淆定荡,各应其机,他的一生行谊,就是一部哲学大书,无字之经,不刊之典。他给后世留下的诗文、艺术、思想和佛典,就如蓝田之玉和苎罗之纱,越是经过时间的磨砺越坚实,越是经过污水的冲刷越洁白。虽然李叔同与弘一法师,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形象,但两个形象并不是截然断开。他值得我们尊敬和学习的,是他的多才多艺和认真的精神。他一生做人确是凡事认真而严肃的。他要学一样就要像一样,要做什么就要像什么。古人有话说:“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为”。马一浮曾有诗挽他说:“苦行头陀重,遗风艺苑思。自知心是佛,常以戒为师”,读此可谓如见其人。
如果说有一种人生华丽而不刺眼,铅华洗尽,返璞归真,历尽世间的奢华百态仍清澈如水,那么这种人生非李叔同大师莫属。少年时,他是上海滩有名的翩翩公子,风流儒雅,气度不凡。“二十文章惊海内”;留学日本,李叔同以敏锐的艺术灵感创造了很多中国艺术史上的第一;学成归来,先后在天津、上海、浙江教书。在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教授图画音乐课期间,他以其高尚的品格、精湛的艺术、渊博的学识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开启了中国近代艺术教育的一个新局面。
他的学生,著名画家丰子恺,曾形象地称“文艺的园地,差不多被他走遍了”。大师在音乐上的造诣颇深。留学日本期间创办了我国第一部音乐刊物《音乐小杂志》。他竭力提倡音乐“琢磨道德,促社会之健全;陶冶性情,感精神之粹美”的社会教育功能。一首《送别》意蕴无限,最后传唱于大江南北,家喻户晓,那含义深邃、意境悠远的歌词,那恬静典雅、抒情流畅的曲调,传唱了一个世纪,润泽了几代人的心灵。淡雅的笛音吹出了离愁,凄美的歌词写出了别绪。
在近现代美术史上,大师也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执教杭州一师期间,为了改革中国美术课历来只授临摹画帖的状况,他开设了室内室外写生课,以训练学生绘画基本功。1914年他在教课时采用了男性裸体模特写生,具有历史性的开创意义。
提到中国近代戏剧史的发展,人们也不会忘记这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留学日本期间,他在东京组织成立艺术团体“春柳社”。1907年该剧社演出了法国小仲马编剧的《茶花女》第三幕,李叔同饰演女主人公。日本有一位老戏剧家松居,他对李叔同的演技极为欣赏。他说看了这个戏,他想起在法国蒙马得尔小剧场那个女优杜菲列所演的茶花女……
李叔同年轻时,即以才华横溢而瞩目文坛。出家前夕,他将清光绪二十六至三十三年(1900—1907年)间的20多首诗词自编成书卷。其中就有《留别祖国并呈同学诸子》、《哀国民之心死》等不少值得称道的佳作,表现了他对国家命运和民生疾苦的深切关注。出家前的五六年间,他还有30余首歌词问世。词家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