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表达_文化语境与行为_何刚

2003年第1期总第112期　

外语学刊

FOREIGN LANGUAGE RESEARCH

2003,№1

Serial№112情感表达———文化语境与行为

何　刚

(上海理工大学,上海　200093)

提　要:本文讨论的是情感表达行为与文化语境的关联。首先,情感的发生和表现具有十分明显的文化特定性,不同文化中的交际者受到文化假定的制约,表达情感的类型、对象和方式都不尽相同;文化语境不仅对情感表现的行为进行优选,对表现特定情感的方式也有限制(比如,权势关系)。因此,语用学对表达行为的理解需要从文化认知语境角度作深入分析。

关键词:情感表达;文化语境;权势关系

中图分类号:H03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0100(2003)01-0037-06

情感,是人在特定情境中的心理感受。若要为人所知,且产生预期的影响,必表现为某种外在形式(言语的或非言语的)。情感的语用学旨在解释语境中话语对情感的表达。研究表明,情感表达不是一种情境自由的言语行为,而文化语境对它的作用又是十分显著的。因此,本文着重解决的是:1)情感表达的文化语境界定;2)情感在文化语境中对行为的影响;3)文化影响情感表达在会话中的反映。

1　情感表达的语境关联

情感表达是一种高度语境化的行为。特别是在社交语境中,个人的情感只有在符合语境需要的前提下,才能产生预期的交际价值,也才能获得合适的语用解释。如:

①DH:I suspect your heart is with your messy and temporal characters,...Your characters who..., are often pompous and pretentious.

LS:I love to write like the y do,but I can't do it straight.I have to...

(Dorothy Combs Hill,Conversations with Lee Smith,ed.Linda Tate,24)

从例①可以看到,DH的话显然具有很强的冲撞性(I suspect...,pompous and pretentious),无论谁听到都不会感到舒服,更不用说L S(大作家)。但是,语境中的LS不能流露出不悦,因为那样做不仅会造成交谈中断,而且有损于自己的公众形象(具有重要的文化语境价值)。因此,与其说是表达无奈,不如说是隐含地表达对提问者的不快(现实就是如此,你怎能怪我?)同样,在美国大学的课堂中,教授鼓励学生提问并发表不同的观点,因为这样可以检验学生是否听懂或认真读过所规定的读物,可是,学生的提问常常令教授感到难堪。但即使这样,我们却听不到教授说,“That's a dumb question.”或“How can you ask such a foolish question?”相反,我们却常听到教授说,“That's a beautiful question!”说实在的,没人喜欢他人使自己难堪,中国教师更不喜欢,因为它有违师道尊严。

然而在美国课堂上,即使你不高兴,也不能挂在脸上,否则谁还敢提问你?师生交流又怎样继续呢?这就是语境的需要,而且是文化语境的需要。真实的情感从属于语境需要,进入了隐含状态,而表达出的是经过情境提升的情感。

2　情感表达与文化语境

文化语境,是言语互动、言语行为、话语理解或解释所参照的文化信息的总和。现实情境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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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6263/ ki.23-1071/h.2003.01.007

个体,不单单是现实的存在,也是文化语境信息的携带者。一旦情境中的某一/某些情感信息特征激活了文化语境,文化信息就会立刻发生作用,使情感表达打上文化的烙印。情感和文化语境的关系似乎可以概括为两点:1)情感是构成文化亲和力的重要方面,文化忠诚首先是情感上的忠诚。

2)情感与表达为文化语境设定,指文化语境对情感的态度设定、对情感的适用范围设定、情感表达的方式设定等,特定类型的情感及表现方式具有特定的文化价值。要了解这些方面的设定(assump-tions),必须首先知道文化语境的结构和运作。

在与情感相关的研究中,Anna Wierzbicka (1994,1999)分别研究了文化语境的构成和情感的认知特征。在她看来,文化语境至少包括信念、范式等,研究其普遍性是文化语义学的任务,而研究其特定的运作应该是文化语用学的任务。既然如此,我们应该知道,文化语境中这些信念和范式都包括些什么内容。语言人类学(M.H.Goodwin &C.Goodwin,2001)则比较注重研究包含在活动中的情感(Carla在跳板游戏中通过音高变化传递的情感241-246;工作情景中无明显词汇表达的、表情的其他形式247-253)。同样,也有人从社会交际象征符号角度来理解情感功能和价值(Walter A.Koc h,et al.1989)。还有人把情感作为社会学理论对象,研究其社会形态及成因等(Simon Williams,2001)。语言学对情感进行语义和语用层次的个案分析(Gary B.Palmer&Debra J.Occhi et al1999)。概括起来说,无论是语言分析、还是社会符号或功能分析,情感的意义和语用价值都与特定的文化语用共同体有关。文化语用共同体在行为原则、规范、行为模式与解释等方面的设定和信念无时不在影响着情感的生成、表达、情感话语的理解和解释。

从会话的特定角度看,文化信念指的是一个语用共同体对特定对象、特定关系、特定言语事件及相关因素的一般信念。它们包括一般语用原则(和、合作、礼貌、相互尊重、礼、诚实、忠信、热情、忍让、宽容等)和体现这些原则的、与特定言语事件相关、制约特定行为的规范,也包括关于特定话语合适、有效或好坏等标准,以及行为与行为之间的相互关系(接应、更正、回响、限制等)约定等。这些信念来自共同体对客观世界、社会人群、个体与群体之间指关系的基本看法,具有相当强的稳定性和制约力。

文化信念中理所当然地包括人们对情感的基本观念、态度和情感交际的基本设定。第一,对一个文化而言,有一个基本的情感系统(喜、怒、哀、乐、同情、仁爱、憎恨、鄙视、敬仰、羡慕、妒忌、自卑、自尊、骄傲、爱国、排他等)及情感延伸系统。第二,文化对情感表现的方式也有一个基本的设定。就人类社会互动全过程而言,存在着情感表现的多样性,然而,就特定文化语境而言,却存在着一种优选性(Barton1991),即对某一/某些方式的优选。比如,在谈及对方的某些话题的态度和情感时,美国文化倾向于选择较直接的方式,中华文化则选择含蓄的方式。Sifiano(1993)研究过希腊人与英国人在礼貌表现方式上的明显差异,发现希腊人更喜欢直来直去的表达,这在他们的话语语法形态上有显著表现(对现在时的优选)。第三,文化语境对情感表现方式的设定必须体现为具体情景中的具体事件及行为。这些表现可以因事件在文化语境中的相对礼仪化程度(degrees of institutionalization)而呈现出灵活度的变化,礼仪化程度越高,灵活度越低,反之亦然。比如,在正式的节庆、祝寿、悼念、婚礼中,参与者的相关言语行为受到很大的限制:只有一定的话题和行为被允许。与此无关的话题、行为和倾向性话语都是不允许的。在喜庆的场合,客人谈及主人总是拣好的说,而尽量免谈其缺点或令她不高兴的事;在葬礼上,人们尽量避免谈让人捧腹的话题,也不能表现出兴高采烈,否则,死者的亲属就会生气。第四,文化语境对情感的设定,也表现在微观的、具体的行为之中,使基本情感态度产生制约力。比如,注重含蓄的语境,要求行为者避免走极端,通过内在的调试来化解外部的冲突,因此,会话参与者通常回避情感的极度宣泄,即使自己很痛苦,也不直接诉诸言语;高兴和得意时也切忌狂妄,表现适度和节制。所以,在特定情景中,当被关切提问时,人们常以“没什么”,“不要紧”来掩饰真实的感受。而在注重真诚性的语境中,真实情感的流露受到鼓励。感激、痛苦和高兴、喜欢和讨厌等都是可以表达和理解的。2001年11月19日晚,在North B erkeley的Lincoln街1437号,来为我的朋友疏通管道的工人因收管时机器转得过快,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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