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象组合方式与表现蒙太奇论文

意象组合方式与表现蒙太奇

摘要：意象组合是按照一定的美学原则将若干个意象有机地组合在一起，主要有并置式意象组合、对比式意象组合、发散式意象组合和意象叠加等几种组合方式。然而，巧合的是，这种组合方式和电影中表现蒙太奇的用法竟有异曲同工之妙。本文试图通过阐述诗歌意象组合和影视蒙太奇的呈现形态，来揭示其相通之处。

关键词：意象；组合方式；表现蒙太奇

意象是融入作者主观情思并被赋予某种特殊含义和文学意味的具体形象，蒙太奇主要通过画面、声音的组接而产生新的含义，获得独特的艺术效果。然而，巧合的是文学作品中的许多意象组合方式和表现蒙太奇中镜头组合方法具有异曲同工之处。

一、意象组合方式

“意象”艺术在我国源远流长。古人认为“意”是内在的抽象的心意，“象”是外在的具体的物象，“意”源于内心并借助于“象”来表达，“象”是“意”的寄托物。[1]归结成一句话：意象即是渗透作者主观情思的物象。

所谓意象组合，就是按照一定的美学原则把若干个意象有机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密集而精致的意象群，使它们产生隐喻、对比、反衬、递进、象征等艺术效果，通过一系列意象组合让读者在脑海里呈现出一幅幅生动鲜活的画面，从而使其在阅读诗歌时能根据这个艺术天地在内心进行二次创作，在还原作者所见所感的基础上渗透自己的感情色彩。[2]

二、表现蒙太奇的分类

众所周知，表现蒙太奇主要是通过形象与形象、镜头与镜头之间的冲突和撞击，来激发一种新的情绪与思想，创造更为丰富的涵义。

针对表现蒙太奇的分类，从不同角度出发分类亦有所差异。在这里，我们采用目前学术界较为普遍的一种分法，即将表现蒙太奇分为：积累蒙太奇、对比蒙太奇、平行蒙太奇和联想蒙太奇。

三、意象组合方式和表现蒙太奇的呼应

（一）并置式意象组合与积累蒙太奇

并置式意象组合，指的是两个以上（含两个）意象以并列的方式有机组合在一起，它们之间没有时空的限定和关系的承接，作者的思想情感作为连结它们的主要纽带。例如著名诗人艾青《我爱着土地》中，作者用饱含深情的笔触描写了几组并列的意象：土地、河流、风、黎明，深刻展现了那个苦难年代中国社会的千疮百孔，表达了一个爱国知识分子对祖国最真挚的爱。

积累蒙太奇是一种将若干性质相同的镜头并列地组接在一起，以达到渲染气氛、强调情节、突出某种含义的剪辑形式。积累式蒙太奇结构的特点是不强调镜头之间在时间、空间上的联系，而注重于镜头的同一类型性——画面内容具有共同的性质、特点，镜头造型在景别和运动状态上基本一致。例如，炮火纷飞、机群怒吼、坦克蜂拥等镜头并列，造成战争场面的气氛。

那么，中国诗歌中并置式意象组合是如何和积累蒙太奇遥相呼

应的呢·下面我们看一组小令：

天净沙·秋思

[元]·马致远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并置式意象组合在这首小令中得到了充分运用，且天衣无缝，浑然一体。前三句各包含三个意象，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后两句各为一个意象，西下的夕阳，肝肠寸断的游子。若干个意象的组合，勾勒出一副萧杀凄清落寞孤寂的秋日图景，抒发了一个飘零天涯的游子在秋天思念故乡、倦于漂泊的凄苦愁楚之情。

这被称为诗歌中的“列锦意象”，就是通过列锦辞格的相对稳定的言语形式来营构的意象。[3]这种意象组合方式和积累蒙太奇的用法相近。

正如积累蒙太奇定义中阐述的那样，该小令将若干个性质相同（枯藤、老树、昏鸦、古道、西风、瘦马）、景别相近（均为远景和全景）、运动状态基本一致（基本为静止或缓慢运动）的镜头并列地组接在一起，以达到渲染气氛（萧瑟肃杀）、强调情节（凄苦愁楚的天涯游子）、突出某种含义（无尽思乡之愁），这是典型的积

累蒙太奇手法的运用。

杨匡汉在《缪斯的空间》一书中针对《天净沙·秋思》说过这样两段话：“这种破坏着自然程序的不连贯的组合和联结，这种在异质的事物后面找到情感的同质的艺术思维与表达方式，我们不妨称之为诗的空间蒙太奇。这种空间结构当今成为一种电影术语，其实，他最早为诗人所发明和运用，不过在现时的电影（还有小说）里面更系统、更淋漓尽致地发挥其效用罢了。” [4]其实，杨匡汉只不过是从“蒙太奇可以通过分解和组合的选择实现影像表达”这一艺术功能来分析诗歌中这种运用，但是作者提到的当今成为一种电影术语”即是指的是积累蒙太奇。

(二)对比式意象组合与对比蒙太奇

对比式意象组合，是指在诗歌的上下联中，以某类性质相反或相对的不同意象组合在一起，借以表达诗意的组合方式。例如《诗经·小雅·采薇》中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以“依依”之“杨柳”与“霏霏”之“雨雪”对比，收到了如古人所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一倍增其哀乐”的效果[5]。而对比蒙太奇是指通过镜头之间在内容上或形式上的强烈反差和

冲突来表达一定的含义。例如在蔡楚生编导的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中就有许多这样的对比。一个女孩领着一个瞎老头在街上卖唱，一曲《月儿弯弯照九州》的悲惨歌唱，与阔老们在高楼大厦里寻欢作乐，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6]

对比式意象组合在中国诗词中屡见不鲜。在唐代诗人杜甫《自

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诗中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就是鲜明的贫富对比；高适《燕歌行》中的“战士军前半生死，美人帐下犹歌舞”则是统治者的荒淫无度与被征者的悲惨遭遇形成鲜明对比。清代词人纳兰性德则是善用对比式意象组合的高手，其《春柳》中一联为“袅雾萦烟枝濯濯，欹风困雨浪层层”，以“袅雾”、“萦烟”意象与“欹风”、“困雨”意象相对，一组是轻盈欢快的意象，一组是恶劣艰苦的意象，两两相对，表达出春柳在不同境遇中的情态。

而这些对比式意象组合恰好是对比蒙太奇在文学作品中运用。在杜诗中，第一个镜头是朱雀豪门中的腐烂的佳肴和美酒，第二个镜头是遍地饿殍；在高诗中，第一个镜头是战死边疆的战士，第二个镜头是醉生梦死的将军。以上两首诗词都是将内容上截然相反的画面组合在一起起到对比和衬托的作用。而在纳兰的词中，第一个镜头是春柳在“袅雾”、“萦烟”中表现出一种轻盈欢快的情态，第二个镜头是春柳在“欹风”、“困雨”中表现出一种艰苦卓绝的情态，两组镜头在形式是截然相对的，通过这种相对镜头的组合来表现出春柳在不同环境中所呈现出的姿态。

（三）发散式意象组合和平行蒙太奇

发散式意象组合，由一个主导意象裂变出一系列意象，从而推出一个新的意象复合体，读者可以从不同侧面去把握意象，领悟诗人的情感、情绪。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乡愁》，就属于典型的发散式意象组合。全诗以”乡愁”这一主导意象为基点，裂变出四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