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文化、现代性与中国式现代主义文学

随着西潮的滚滚涌入 ，西方现代性 的图景也开始在中国 人 的眼前次第展开。面对全新的社会景观 ， 汉语文学同样
需 要寻 求与 之相 对 应 的全 新 的描 述方 式 ，在 弃 旧尚新 的
普遍社会心理 的推动下，西方的各式文学思潮开始陆续
被 引入 到 了 中国文 坛 。 正是 在这 样 的前提 和 契机 之下 ， 也 作 为 当 时最新 的文 学思 潮 之一 种 的现 代 主义 才 与 其他 思 潮 一起 踏 上 了中 国的土 地 。 是 ， 如现代 性 在 中国被 动 但 正 发 生 的情 形一 样 ，现 代性 高 度 发达 时 期 出现 的现 代 主 义
此种情形犹如一群 日渐成长起来的儿女在寻求 自己独立
存 在 的地 位 时 ，总 是 会不 由 自主 地反 叛 曾经 孕 育过 他 们
的父母一样 ，新的文化形态与文化传统之间必然会怒 目
相向 ， 国的“ 四” 中 五 新文 化 运 动 即 在 印证 着 福 柯 的 这 一
论断。
在现代性初萌 的中国并没有获得其生长、发育所必需的
必将改变人们感知和描述这个世界的表达方式。自晚清
民初 开 始 ， 由于 西方 势 力的 强势 挤压 与胁 迫 ， 续 了几 千 延 年 的古 老 中国 终 于 出现 了历 史 上前 所 未有 的大 变 局 ， 中 国社 会 也 因此被 动 地进 入 了现 代 性 发展 的世界 序 列 。伴
｜ ： 如 哆 川 期
动 是 中 国现 代 性在 精 神 层 面 上 的一 次 标 志 性 的 事件 ， 它 第一 次 彻底 割 断 了 自身与 历史 的联 系 ，并 且 第一 次 在个 体 、 道 、 学 、 性和 民主等 理念 的 支持 下 宣告 ： 人 科 理 人可 以 凭借 其 自身的 力量 重新 创造 全 新 的历 史 。正是 因为有 了 这 场运 动 ， 国社 会 才真 正迈 进 了“ 代 ” 门槛 。 也应 中 现 的 但 当看到 ， 中国的现 代 性在 精神 层 面上 的展 开 并不 是 中 国 文化 自身合 规律 演 进 的 内发性 的必 然 结 果 ，而是 被 动地 移 植 西方 现 代 性 的外 源 性 的 产物 。李 欧 梵 曾分 析 认 为 ： “五 四运 动 ’ ‘ 表达 的 ‘ ’其概 念和 价 值 是 由连 续直 线 发 新 ， 展 的 时间和 直 线 发展 的历 史感 所规 定 的 ， 有 反传 统 的 、 具 西 方化 的特 征 。 …… 当下稍 纵 即逝 的 ‘ 现在 ’ 志 着与过 标 去 的决 裂 ， 形成 指 向光 明未来 的持 续进 步 。 ０ ” 从历 史发展 的不 同时 期来 看 ， 生 于 “ 四” 期的 中国现 代性 ， 内 发 五 时 其 核 其实 是 １ 世 纪西 方 启蒙运 动 时代 的一 般 理念 ， ８ 它虽 然 有 效地 摧 毁 了传统 中国文 化 的既 有形 态 ，却 也无 可 回避 地 将启 蒙现代 性 的 负面效 应带 到 了中国 。另一方 面 ， 发生 之 初 的 中国现 代性 并 没有 经历 一个 西 方社 会 那样 的逐层 展 开 的历 时性 过程 ，而 是 将西 方现 代 性在 不 同 时期 的不 同 形态 共 时 Ｉ地并 列移 植 到 了中 国 ，这就 使得 现 代性 的 Ｉ 生 诸 多观 念 与思想 取 向 出现 了相 互 矛盾 、彼 此 交错 的混融 景 观 。所 以 ，五 四” 文 化运 动 发生 之 时 ， 际上 已经在 “ 新 实 性 发 生之 初 的～次 趋 时 尚新 的表 演 。这 场表 演 既无 法准
环 境与 土壤 ， 这就 从 根本 上 决定 了 中国现 代 主义 的幼 弱 、
我们可以把 “ 五四” 新文化运动理解为外向扩展与内 向开掘相互作用的一种动态文化模式 ，这种模式与中国 传统的静态演化模式有着根本的区别。静态模式意味着
畸变乃至必然夭折 的特殊命运 ，中国的现代主义也因此
方面的必要的借鉴。 从这个角度看 ， 中国的现代主义对于 丰富和推进现代 中国文学的发展是有其特定的价值意义
的。
福 柯 认为 ，一 种 需要 逐 步完 善 的 文化 发展 到 具 有 多 种 “ 能性 ” 径 的 当 口上 时 ， 种 文 化 本 身就 会 招 来 无 可 途 这 可 回避 的批 判。 因为 所有 不 同 的 “ 能性 ” 可 都预 设 了其 自 有 的 新 的“ 文化 准则 ”并 且 在其 准 则 的统领 下 ， ， 富含 了一 整 套 有关 文化价 值 、 文化 等 级 与文 化优 先 性 的诸 种判 断 。
确把握现代主义审美的核心内质 ，同时更不可能真正实
现 对历 史 （ 理性 ） 代性 的对 抗和 超越 。 现 与 浪 漫主义 对 于 乡村 田 园的依 恋有所 不 同 ，现 代 主 义 文学 的兴 起始 终与 现代 都市 的 日渐 繁荣 相 互伴 随。“ 没 有 巴黎 、 柏林 、 伦敦 、 布拉格 和 纽 约 ， 不可 能 有现 代 主义 就 的作 品产生 。”某 种程 度上说 ， ④ 现代性 实 践的 成功 与否 与 能否全 面 而充 分地 调 动每 个个体 的 力量 以参 与 到其进 程 之 中有着 密切 的关系 ， 以 ， 代 性 发展 的直 接 后果 之 一 所 现 就 是 人在 空 间维 度上 的高 度集 中 ：人 的 力量 的 集 中既 改 变着 整个 物质 世 界 的既有 面貌 ， 时也 将在 组 织形 式 、 同 管 理 制 度及 价值 规 范等 诸 多方 面形 成一 系 列 日趋 完整 的体 制结构 。从这 个 意义上 说 ， 谓现代 都市 其 实正是 在技 术 所 理 性 支 配 之下 被 逐 步整 合 出来 的 物 质性 人 工 自然 实体 ， 是 按 照理 性原 则 重新 构建 起来 的 现代 生 活 系统 崇 尚都 市生 活 ， 实际 上正是 在 崇尚现 代技 术社会 的理 性 精神 。 齐 美尔认 为 ，现 代都 市社 会 既提 供 也阻 碍 了个 人 创造 性 的 实现 ，都 市一 方 面提供 了广泛 的社 会 舞 台 ，使个 人 人格 “ 有 了许 多不 同层面 的成 长 空 间 ，但 另一 方面 都市 又 强调 效 率 、理性 与 自我 利益 ，这 不仅 淡化 了人 际 交往 的 亲密 性 ，而 且将 所 有 人格 和 品质 都 化 约成 一 个 简 单 的 问题 ： ‘ 多 少钱？ ”由此 ， 这值 ’ 齐美 尔总 结认 为 ， 现代 都市里 最 为 典 型 的 文化 形 式 主要 有 四种 ， 即理 智 性 强 、 于 计 算 、 精 厌
思潮与现象 都市文化， 现代性与中 国式现代主义文学 ６ ７
都 市 文化 、 代 性 现 与 中国式 现代 主义 文 学
贺 昌 盛
正像 进 wenku.baidu.com论 、细胞 学 说和 相 对论 等 等 的科 学 发 现从 根本 上 改 变 了人 类 的认知 模 式一 样 ，新 的世 界 的一 切也
术层 面上 不 断创 新 的特 点 ，在相 当程 度上 实 际也 为 启蒙 主义 、浪 漫 主义 及现 实 主义 等 文学 形 态提 供 了形 式 技巧
始终 未 能加 入 到现 代 中 国文学 思 潮 的 主流 之 中。尽 管如
此， 现代主义文学在 中国毕竟有 了一次登台亮相的机会 ，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 ，现代主义文学所 自有的那种在技
精神结构 自身的自足性及文化拓展的有限性 （ 边界 ）而 ，
动态模式却是以无限性为根本基础的 “ 五四” 新文化运